26、第二十五章 欲遮掩白费周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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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预料，泗水城内并不像最开始想象的那样百业萧条，规整的四方形小城只有一条主要街道，尽头是府衙，沿街是各种店面，天色已经昏暗下来，酒楼里的灯光越发晃眼，路过的时候酒肉的暖香扑面而来，抬眼望去里面人声鼎沸，热气腾腾。
泗水城实在太小，只有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客栈，几乎算是位于整个城镇的中央，红底泥金字的匾额，四个刚刚点亮的油纸灯笼在下面摇曳着，敞开的大门里面透出昏黄色的灯光，在这样的天气里显得格外诱惑。
秦恪己一行八人，直奔客栈而来，今天天刚蒙蒙亮就出发赶路，又在城门口磨叽了一个时辰，茶棚里哪有什么吃食，他们几乎算是一整天没有好好吃一顿饭，这会正是累的腿肚子转筋的时候，只想找点东西填了肚子，再放平自己美美的睡一觉。
“哎……几位客官打哪来啊！到我这鸿运客栈就算是到了家了，不过最近上房没有了，我们的中等房也是很好的，饭菜能直接给您送到房里去，准保比别家的上房还暖和干净。”见生意上门，店小二嘴皮子极利索的招呼上了，挥舞着一个极大的白色帕子，热情洋溢的。
秦恪己和秦怀义目前的身份是生意人家的少爷，凡事自然不用亲自打理，二人进门后四处看看，就坐在柜前的长桌子前，等着扮作下人的暗卫和掌柜的交涉。
“掌柜的，这天寒地冻的，您这生意还真不错啊，当真连一间上房都没了？我们要住几天呢，能腾出两间行个方便不？”说话的是锦二，他的年纪较其余人略大，因而穿的体面些扮成个管事的样子。
在柜后面打着算盘的掌柜抬眼看了看锦二，见他穿着不凡，也不敢怠慢，陪着笑脸说：
“这位大哥，不是小老儿不想赚您这份钱，实在是上房被订出去了啊，最近半个月这南淮州所有客栈的上房都被预订了，概不能入住，我要是给您开了这方便之门，只怕是衙门就要给我开牢狱之门了。”掌柜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语气也透出一丝压抑的愤愤然。
秦恪己挑挑眉，示意锦二继续套话。
“唉，那没法子了，给我们两间你这能给人住的最好的房间，我们这当下人的就来六个床位好了。”锦二从袖袋里面掏出几锭银子，按照规矩递上路引，状似不在意的问道，“哟，这是什么人要来啊，这么大手笔，得花不少钱吧？”
掌柜的用小秤称着银子的重量，又凑到灯下仔细验着成色，头也不抬的抱怨着：
“哪儿用钱啊，官府让你留着上房，谁敢不留，说是都城里有大人物要来，伺候不好，南淮州的官有一个算一个全得吃瓜落。”一边说话一边翻拣出几锭碎银子，抬起头来故作神秘的凑近了说话，可声音倒是一点没压低，“你道来的是谁？我可听说了，来的是皇帝的侄子，皇侄子啊，正宗的皇亲国戚。”
锦二的浑身一激灵，就像没听见这稀奇古怪的称呼似的，推回那两锭银子，单接过了路引。
“别找了，我们还不知道要住几天呢，走的时候再算好了，要是伺候的好了，我家小少爷可是最大方的。”
掌柜的笑的见牙不见眼，连声招呼着小二送两位贵客到二楼去。
秦怀义还是小孩子心性，路过柜台的时候，凑近了说道：
“掌柜的，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皇亲国戚呢，那皇侄子来了可得叫我看看，到时候我回家了也好跟人吹去。”“皇侄子”这三个字他特意咬重了说，果然看见前面已经登上楼梯的灰白色身影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两位主子进了客房之后就没再出来，叫了饭食和热水进屋，打听小道消息的任务就落在了住在楼下大通铺的六个暗卫身上，不是他们俩存心偷懒，而是在与底层劳动人民一起啃干粮喝凉水吹牛的时刻，往往最容易套出各种被掩盖的事实，这样的时刻，少爷们的出现只会扰了大家的谈性。
迟来的晚膳并不丰盛，却也能吃得饱，戳着碗里的米饭，秦怀义越发觉得暗探的消息不可靠，客栈都能供得了客人吃饭，灾民又怎么会饿着？
是夜，过了宵禁，整个泗水城黑漆漆的，打更人牵着一只老狗边走边跺脚，风不大，鸿运客栈门口的四个油纸灯笼摇摆了几下，噗地一声熄了两盏，整个客栈静悄悄的，万籁俱寂。任你趴在任何一扇门上，都听不见任何声音，不过，实际上，至少有三个人还没有入睡。
秦恪己和秦怀义的房间紧挨着，每个房间各有一个朝向后院的凉台，往来十分方便，此刻二人都已经小憩过一会，正听着锦一汇报不久前打听来的情况。
“水患之后，泗水城在西南角建起了一片临时安置点，但是灾民太多，临时盖起来的房子明显不够住，就在那周围围了一片地方让灾民露天居住，每日的食水也很有限，但凡在南淮州有亲眷的，灾民都拖家带口的投亲靠友去了，留在城里的都是举家受灾的。前些日子满城都是流浪的灾民，每当有上面下来办事的官员，不管他们是来干嘛的，都驱赶一次灾民，赶走一大半，等人走了，风头过去了，灾民们再进城。此次这么大费周章，应该就是为了世子爷的到来。”
秦怀义听到这里，想要愤而拍桌，却生生忍住狠狠地砸了大腿一拳：
“户部按照水患波及地域的人口拨下了那么一大笔银两，怎么还会是这种情况，定然是南淮官员中饱私囊，连赈灾银都敢伸手，也不怕遭报应？！”
秦恪己安抚的拍了拍秦怀义的肩膀，示意欲言又止的锦一接着汇报。
“嗯，还有一件事是属下觉得有些奇怪的，快宵禁那阵子来给客栈送米面的人穿着皂底官靴，而且我看那个掌柜的除了给人递了银子以外，还交了别的什么东西。属下一时多事，跟店小二打听了粮价，虽然不如前几年那样低，可并没有先前我们想象的高。”
秦恪己浓眉皱起，脑子转的飞快，粮价不高？这就奇怪了。南淮地区连年丰收，而炎武帝这一朝的赋税又是大炎建国以来最低的，所以这个“天下粮仓”一直以来都以百姓富足而天下闻名。就算是有人向赈灾银伸了手，可水患之前一些地区早就开始收割了，也不至于哪里都没有米粮吧，怎么就会让灾民食不果腹呢？
官靴？这事和官府到底有什么联系？也罢，这样的事情在房里瞎想是想不出来的，他看看窗外浓重的夜色，挥挥手说道：
“明日咱们上街看看，今夜就都回去休息吧，不用留人守夜了。”
锦一应了声，就一跟头翻下凉台，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推开早已涂了油的窗扇，跃进楼下的房间，里面是一张大通铺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除了微微睁开眼的几个暗卫，没人知道这个寂静的夜里有人出来又进去了。
秦怀义却还不走，只是一杯一杯的灌着水，秦恪己看他对着桌子运气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赶紧回去歇着吧，这南淮的水比想象中深，扯到粮食的问题，事情一定不小，不养好精神，怎么能查出真相？”
连拉带推地哄了闹脾气的三皇子回屋，秦恪己倒在床上却了无睡意，嘴角露出几分嘲讽地笑意，先前工部领了差事的时候也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出发，可就已经有人向南淮州通了气，南淮州的事情怕是和朝里的某些人脱不了干系。不过，这样也挺好，看着有人为了欺瞒自己，却注定白费心机，还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欲遮掩白费周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