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回 小捷初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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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的舞池中踩着优美的舞曲，花弄影的手搭在马荣天的肩膀上。沈馥芳是旧时的女人且上了一定的年纪，对于新式洋派总是有着骨子里的瞧不起，觉得不正经自然也不许马碧云学。与他们不同的，被新女性的先锋沈馥贞培养出来的女儿花弄影舞技超群。只是她并不准备兜底卖弄，马荣天的舞技是一般的，她只依在他的身上慢慢的渡着便行。只是到底和其他人的僵来僵去是有区别的。
“弄儿。”
“嗯？”
许是音乐，许是酒精，许是这难得的梦幻。姨爹不是姨爹，侄女不是侄女。在这，在此时此刻，只有千万人中最平凡的那个之一。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互看着，摇晃着，梦幻着，觑见对方眼神中的自己，不知怎的生出一段缠绵来，显得那么的美。
一曲结束，马荣天有着他的应酬要敷衍，花弄影便落了单，偶尔有来搭讪或邀舞的也一律婉拒。只独自一人坐在一旁，喝着鸡尾酒回味着。
那边，不知几个官老爷和太太们聚在一起谈论了什么各个哈哈大笑。一位穿着考究的太太嗔怪道“我们司令好脾气嗳，瞧瞧把太太给惯的。”
听了这话沈馥芳脸红红的眉梢中沾染着得意，与自家时不同，笑着对马荣天道“我们只管聊我们的，你们又来混插甚么？也是好管闲事！”
语毕，引的周围的人又‘哄’的笑了起来。马荣天也一改面目好性儿起来。
关于沈馥芳信佛上流社会早有传言，当时她还算年轻，如狼似虎的年纪突然信了佛不怪人不琢磨。说是因丈夫常年不进屋门，就是进了也只胡乱睡一觉并不成事，为保住当家太太的地位，也未免夫妻两闹僵才索性贤惠起来信了佛的。
这，沈馥芳自是听闻了的，遂当着外人的面故意要压马荣天一头，表示马荣天对自己是又敬又爱的，并不如外边传言的那般。
马荣天那儿，当着外人，他向来是让她三分的。她平白地要把一个泼悍的名声传扬出去，也自由她。他反正也牺牲了这样许多了，索性好丈夫做到底。更何况自己的手底下多的是沈家旧部，对沈家的大小姐礼让些也没坏处的。
钟敲了八下，宴会进行过了一半，一切看起来都是井然有序的。突然，偏听里传出一阵噪杂，尖叫的，破碎的，撕扯的。派的人传话过来说，三姨太与一年轻小姐滚到了一起，旁边还牵连上了李妈妈。
混乱很快被平息了下来，余温却没有因此消散。马碧云看着这场闹剧咬牙切齿气的快疯了，毁了，她19岁的生日宴会就这样毁了，全毁了！
与今天恢弘的司令府，华丽的宴会，和她巧妙的心思来比这场没头尾的闹剧更能挑逗人们的神经。
宴会结束后花弄影早早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过一会儿果然宋妈妈就上来敲门请了。
“老爷太太都在，太太的脸色可不大好哩。”银元可是个好东西，它可以叫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
到了大厅，方才宴客的一应陈设还没来得及收拾，也没个下人。也对，像这样的家庭，出了这种事，审问总是关起门来的。
深吸一口气，徐徐的吐了出去，下来笑着道“姨爹，姨妈，晚上好。表姐好啊。”
对于这种腌臜事沈馥芳本是不允许马碧云看的，但是对于毁了自己宴会的人这个少女有着顽固的执着。
“弄影这件衣服你可认得？”看着脚边被扔过来撕扯的不成样子的旗袍，花弄影仔细辨别了一下道“是认识的。”见着沈馥芳眼中一亮，便就紧接着说道“这是三姨太的罢。前些日子还看她穿过呢。”又向跪在一边头发凌乱的三姨太求证道“对罢，三姨太？”
“对对对，太太你看表小姐都说了，这件衣服就是我的。”
“你给我闭嘴！”
见着自己占着理儿，太太又凶自己，三姨太便跪直起身子向马荣天那儿挪了挪道“老爷~~”
见不得小老婆在自己面前发嗲，沈馥芳脸直青，指着三姨太就要发作。后面的梁妈眼见着自家太太就要偏离重心上前不动声色的拉了一把，沈馥芳这才按下了气。
接着又问“既然你说这是三姨太的，为何李妈妈说这是在你柜子中的衣物啊？莫不是你···”
没等沈馥芳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花弄影便道“既然这衣服李妈妈说是在侄女的衣橱里的，那儿又为何会在这儿？”
“为何会在这儿，你会不知？”
“侄女确实不知。”
那边和三个女儿跪在地上一样浑身凌乱的李妈妈忍不住了道“表小姐，说话可得凭良心。这衣服分明是你前儿给了我的，让我给女儿穿了来参加大小姐的生日宴，现今如何会不知道啊!”
“瞧李妈妈说的，我让你们来参加表姐的生日宴原是好心，再说了我不晓得的事儿那可多了。前些日子你说我那件新做的呢子大衣颜色不好，不能穿，说要拿出去给扔的。结果没几日怎么就在你女儿身上挂着了，这事儿我原也是不知的，如今可是知道了。”
“好啊，原是记着这个呢。那就直与我说便是，何苦整一圈子弄的劳家动府的都不安生，表小姐还真是好本事啊。太太，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表小姐这是记恨我呢。”
“你休胡说，平日里我看着你和王妈妈是姨妈挑来的，想来必是好的，遂纵有不好之处，我也多多谦让着，如今倒是叫你们越发没的体统了！我一堂堂花家小姐，往年里舍粥济贫的不晓得花费多少，我会为了这么一件衣服？全当是赏了人了！”
“你自己也说了是往年，如今这里又不是什么花家了你还能像往年？！”
那话象是两记耳光，扇得花弄影腮颊火烫。滚下来的两行泪珠，更觉得冰凉的，直凉进心窝里去。瞬的被抽尽所有的气力，瘫坐在地上，也不战了，也不辩了，发了一会儿呆又木木的道“姨妈，您是我亲姨妈啊！我父母在香港故了，您和姨爹把我接了来养活，我心里记着您们的好。您们把我教育成人，我便是您们的孩子，长大了不管怎的定是会孝顺您们的。弄儿若是有哪里做的不好，惹姨妈厌弃了，姨妈您明说便罢，何苦由着这外人如此糟践我。”说的声泪俱下，抽抽噎噎，活像是要断了气一般。
司令府里的女人马荣天一个也不爱，就连刚刚冒头的五姨太也因花弄影被掐了，遂女人虽多但是到底没甚么大事，老爷没指望了大家便都巴结太太过活。因此沈馥芳与其他太太相比就少了点明面上处理后宅的泼辣手腕，她的法子总是暗阴的。而马碧云被沈馥芳全方位的保护着自也从未见过此类场面。原本准备一展宏图的母女俩有点愣住了。
反倒是马荣天，他本来是没有什么心情拘泥于女人之间的事的，只是听太太说要传花弄影来，便也坐下了。如今见了这场面，很容易就听出猫腻了“好，好一个教养妈妈。偷了主人家的东西不算居然还敢编排小姐了！钱副官。”
“到！”
“去，把他们娘儿四个给拉出去，让兄弟好好给他们长长记性！”
“是！司令。”
瞧着这阵势李妈妈一哆嗦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司令饶命啊，绕是小的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小姐不好啊，这都···唔···唔···”
“老爷太太，老奴看着李妈妈也是个俗的，估计嘴里冒不出什么好话来，别脏了耳。”看着梁妈把李妈妈的嘴给堵了，沈馥芳方才回了神来道“是呀是呀，还是不要听的好。”
对于这府里的弯弯绕绕马荣天也是知道的，瞪了太太一眼后，两手往后一背，上楼了。
第二天，沈馥芳像是怕夜长梦多马荣天再追究起来，自动把王妈妈和马碧云的姜妈妈一起给遣走了。
没过几天花弄影又提想上学，沈馥芳依旧反对，反倒是马荣天沉吟了一会儿点头了。一周后玛利亚女子学院入取通知书便出现在了花弄影的书桌上。
“表小姐，学校到了。”司机的开门声惊醒了回忆中的人。
从车里钻了出来，一抬头，看着从老师到学生一片黑压压，花弄影觉得自己以后在这里的学生生涯估计也不会再有别的什么色彩了。
玛利亚女子学院，是英国人来开的天主教教堂式学校，而英文对花弄影来说就是第二母语，其语法用的比国语中的还要顺溜，因此很受英国尼姑们的喜欢。
没过一个月内便脱颖而出，从转校生变为学习委员接着是副班长后又当了班长，已然是风云人物，却一点也没有愉快过。
她这只鸟儿如今刚从屏风上解救了下来却又被关进笼子里，不过还好只是笼子，笼子开了她还会飞，依旧有着广茂天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回 小捷初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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