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青鸟迟暮

3、人生若只如初见（2）

　　时光就像流水一样从我的脑海里滑过，似乎毫无痕迹却留下一路湿淋淋的记忆。犹记得爹爹说过妹妹露华才刚落地，母亲就撒手人寰离开了我们，而我只比露华大两岁，因此我无法记住妹妹呱呱落地时那响彻人心的哭泣声与娘亲去世时爹爹那悲伤的神情。爹爹说娘亲人长得美舞也跳得极好只可惜这些我都无缘留下记忆，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回雪就是爹爹曾赞叹娘亲的舞姿“飘扬兮若流风之回雪”之句而来。如今我已然过了二八年华，妹妹却刚到及笄之年。想起来爹爹已经离开我们三年有余了，这几年我与妹妹相依为命，靠爹爹传授的药材与行医治病的知识为生。

　　我向来比较温婉柔和而露华的性子却活泼而胆大。她虽比我小但心智却比我成熟，爹爹去世时她才正及金钗之年，相比于我的悲痛以及不知所措她已经知道该如何安慰我了，此后的几年里我的性子越加显得淡淡的因为很多事情露华都会抢在我的前面决断。

　　每天的日子是重复而单调的，我们姐妹要做的就是去不远处的霖安山采摘药材然后拿到乡里去卖顺道为一些没有多少钱治病的穷人施医看病。霖安山那里有一片郁郁的山林，里面长着许多种类的药材，如果一座山的药材越多越珍稀那么说明它的危险指数也就越高。但是爹爹从小就教过我们要如何去避过那些危险，更何况露华胆大有她在我也不会害怕。我一直觉得露华是错投了女儿身，以她的性子来看胆大而决断直无半分女子的娇柔与矜持。犹记得妹妹原名叫“想容”由“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之句而来，但她的性子却一点没有“花想容”之句的温婉，爹爹索性给她改名叫“露华”，我想这个名字是果真是极匹配她的性格的。

　　如今秋天也已经快要过去了，这一日是难得的好天气。午后我和露华在院子里晾晒药材。一旦入冬到时候大雪封山就不能再采摘药材了，而这些积累下来的药材如果不晾干也会潮湿发霉的。

　　“何家女儿”，我听见有人在院外叫道。我和露华都将目光转向院外，是张里典的声音，他的身后站着几个衙役模样的人抬着两顶软轿。而他的身前立着的是一个头戴镂花宝顶，身穿深蓝色练雀补服的男子，大约四五十岁左右，他的手里还捧着一个画轴。那人的右手边站着我们的乡佐大人，看他恭敬严肃的神态可知那人一定是个有品级的官员。

　　我与露华携手上前对面前的男子施礼拜见。只见他上下打量了我和露华几眼再展开手中的画轴细细看过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我的身上，用手指着我对身旁的乡佐道：“就是她了。”随后乡佐转身向张里典示意。张里典随后咧开嘴笑着向我说道：“何回雪，你有福了。县丞大人特来请你去县里小住。”

　　我犹自不解正要开口询问，露华却上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厉声道：“大人这是为何？莫不是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我孤姐寡妹，强抢民女吗？”“大胆”张里典出声呵斥了一声，那县丞大人却转身以凌厉的目光瞟了张里典一眼，张里典瞬间变成唯唯诺诺不敢言语之人。我见他并不生气于是再低身施礼道：“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请告知于小女子，如若不然民女愚钝恐负了大人美意。”

　　只见他微微颔首，将手中的画展开来对着我和露华，我凝神望去只见上面一白衣素服的女子端坐在一张竹椅上，一只纤纤玉手抚在竹桌上的玉簪花瓣上，一段皓腕露在花下。画上的的女子画得真可谓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我心里一惊那画上女子的面庞画得和我很是相似，我细细看着那女子似我却又不似我，因为我觉得画上的女子比我美得多因为我没有她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姐姐，这......”露华扯一扯我的衣袖，我这才回过神以一副茫然而惊奇的表情对着县丞大人。他见我如此便开口道：“我是奉宗正之命前来寻找这画上的女子。既然是姑娘你那么劳烦姑娘跟我走一趟。”我犹自不解“大人可否告知小女子所为何事。”只见他摇摇头道：“这个，本官不知，不过姑娘莫怕不是什么坏事，宗正大人叫我对姑娘以礼相待，不过请姑娘也切莫为难下官。”

　　我实在想不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看当前的情况唯有随他们去知道何事后再做打算了。我回头握紧妹妹的手对她说道“华儿，你在家里等我......”“不”露华却固执的执起我的手对那县丞拜道：“求大人许我同姐姐一起去。”“这，大人找的是你的姐姐啊！”旁边的乡佐插了一句话。

　　“姐姐去哪我就去哪，否则谁也别想带走她。”我知道露华的脾气她打定的主意是谁也说不动她的。我见那县丞略做沉思，然后干脆的答道：“好，走吧！”“大人且等等。”我拉着露华的手回到院子里并高声说“容我们先将药材收进去。”

　　不一会我便同妹妹手执手出到院外，乡佐将我俩迎到那顶淡红色的软轿前里典上前为我们掀开轿帘。而县丞却自己上了那顶蓝色软轿，剩下乡佐与里典跑过去跟在蓝轿两旁。露华见他们如此大笑一声道：“姐姐，我们今天真风光！”我淡笑不语，我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我们的会是什么，但有我的华儿和我一起呢，我什么都不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