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公主出阁记》陈年旧史

15、第十四回 过年 上

　　第十四回过年上
　　高如之这一“病”，倒把皇上从国事中解脱了出来。临近年关，皇上和几位阁臣，司礼监几位秉笔太监以及宫正女官一道商议这一年的财政事宜。一听说高如之病了，皇上连饭都吃不下，本是留了几位阁臣一道用饭，席间只见皇上不时的看向墙角的自鸣钟。

　　首辅苏长青苏大人却一直装作没看见，低头吃菜，不时的还让一让其他大人。倒是次辅蒋如林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问道：“皇上是忧心六公主的病吧。”

　　“让蒋爱卿见笑了。”皇上笑道。

　　蒋如林道：“微臣家里也有一幼女，因是老来女，拙荆也是极为宠爱，很是顽皮，微臣虽偶有微词，但见得小女儿那娇憨可爱的样子，也实在是不忍责骂啊。”

　　“从前的几位公主，皇上也未曾如此揪心过啊。”苏长青幽幽的提了一句。

　　皇上不置可否，又喝了会茶，才决定回去，给足了几位大臣面子。苏长青一个人走在最前面，蒋如林等人跟在后头，一言不发。

　　苏长青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说道：“十年了，永顺王也该回来了。”

　　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知苏大人这句话到底是从何而来。他们中有些人见过永顺王，有些没见过，永顺王当年自请辞去秦王的爵位，自愿为“富贵闲人”，皇上还是赐给他个永顺王的虚衔，没几年，永顺王就打算去各地游历，皇上竟也应允了。

　　皇上赶到永安宫，高如之已经和贤妃一块用饭了。

　　贤妃还取笑道：“瞧咱们久儿忙的，这好几天了，总算是有功夫陪我吃顿饭了。”

　　“娘娘取笑我，我也算因祸得福。”高如之说，“不然，还不定怎么学规矩呢！”高如之故意把学规矩三个字一字一顿的说出来。

　　“哈哈。”贤妃难得笑得这么开心，用手掩住嘴。

　　“皇上驾到！”

　　贤妃和高如之都到门口迎接，皇上一来眼神就一直在高如之身上，看到她脸上还有些红色的疹子，大惊失色。

　　“怎么这么严重？这帮奴才竟然跟我说无大碍！”皇上脸色顿时就不好。

　　高如之跑过去抱住皇上的腰，仰着小脸道：“父皇，不关他们的事，是我女儿让他们这么说的，皇上日理万机，为国事繁忙，我这点小病不算什么的。”

　　“哟，瞧我们久儿，什么时候这么聪明懂事了。哈哈哈，规矩没白学！”皇上的脸阴转晴，贤妃都看在眼里。

　　“皇上，臣妾已经请太医为久儿扶过脉了，太医说，是风疹，许是吃了什么不和的东西，也有可能是屋里不大干净，多通风就好了，宋嬷嬷也是一样的病症，只是比久儿还厉害些，一直的痒。”

　　“我也痒，沐浴后涂了些药膏，好多了。”高如之补充。

　　皇上若有所思，道：“许是你年纪小，你不懂，好多病症，小孩不妨事，我们就不成了。你呀，往后开春了也少去花多的地方，说不定又会起一身疹子。”

　　高如之不由得赞许皇上，知道的还挺多嘛，她的症状确实很像过敏，皇上也知道这种病症，还知道花粉症。

　　“也好，眼见就过年了，太子他们也就这一两天就不读书了，都来预备过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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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中的过年，是从腊月初就开始的。

　　腊月里的食物也与平时的不同，高如之算是大饱口福，日日的大快朵颐。什么灌肠、卤煮猪头、烩羊头、爆炒羊肚、煠铁脚小雀加鸡子、清蒸牛乳白、酒糟蚶、糟蟹、煠银鱼、醋溜鲜鲫鱼，鲤鱼等等等等。

　　婉嫔吃不了太油腻的食物，皇上派尚食局的人在香云宫后边开了小灶，每日为她炖些补品，清淡些的小菜，可高如之知道，婉嫔的身子并没有好，而是日渐油尽灯枯。

　　腊月十八，皇后要宴请宫中各局，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功局等等，这是先皇登基之后设立的规矩，为的是让宫中女官们沐浴皇恩。当然，皇后并不需要陪着一块吃饭，只需出现一刻，喝杯酒便是。

　　之后便是尚食局蒸各式各样的点心，采购食材，置办年货。各宫里也是喜气洋洋，太监们换上葫芦景补子和蟒衣，各宫嫔妃和皇子公主们也都换上应节服侍，皇上都有赏赐。尤其今年，皇上要像普通人家一样，吃个年夜饭，宫里的十几个嫔妃都要来，所有皇子公主也一并过来。

　　高如之听到这个消息，就觉得不大好，自从上次和五公主吃了顿饭之后，就再没见过她，谁知道她会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

　　而宋嬷嬷，生病了还惦记着遥控她，太医嘱咐她等闲不要出门见风，她就日日派宫女来监视高如之。连刘嬷嬷都歇了年假了，她还不放心。真是爱岗敬业。高如之心说，哪天送你个三八红旗手的锦旗，好好的慰劳慰劳您老人家的不辞辛苦。

　　身为一个公主，能参加的宫廷礼仪其实并不多，从前皇上还没登基的时候，公主们更是连书房都不能去的。高如之想想，有这么个爹还算是挺幸运的，只不过，除夕就不能和婉嫔一起守夜了，心里还有些不舍。

　　高如之和婉嫔提及此事，婉嫔却不以为然，说难得有机会见到那么多兄弟姐妹，她已经陪了婉嫔八年了，婉嫔说，早就知足了。之后还不忘了嘱咐她要好好孝敬皇上和贤妃，听贤妃的话，不要任性。

　　听了这些话，高如之又默默垂泪，婉嫔如果有一天知道，她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又会有多难过呢。

　　“公主，你看，又在放烟火了。”中秋道。

　　远处传来阵阵轰鸣声，高如之抬头看，天空中四散的烟火。

　　“父皇回宫了。”高如之轻轻的说，“我也该回去了。中秋姑姑，我娘如果有什么事，请你立刻派人告诉我。”

　　“是，公主放心。”

　　皇上回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的吉服换下来，他极是不喜欢那些繁复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他的大部分衣服都是极为简单的袍子，尚服局的宫人为了此事费尽脑筋，又要符合皇上的要求，又要凸显出皇上的贵气，于是这些年，进贡的衣料，深色的占了不少。

　　在这点上，贤妃和皇上算是知己，都是能不打扮就不打扮的人。高如之常见这样的情景，一群人中，打扮得最平淡无奇的两个人，便是皇上和贤妃，偏偏两个人还如此的般配。随即又想起了皇后那张脸，高如之不由得笑了。

　　“笑什么呢。”

　　高如之回过神来，竟然是莫扬。

　　“表哥，你怎么在这？”莫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高如之回头瞧瞧，确实是颐天殿。

　　“皇上召我来，说今日要写春联。”莫扬一身佛头青云纹的锦袍，愈发的挺拔，才几天不见，高如之甚至觉得他又长高了。面目舒朗，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个阳光大男孩，一颦一笑都充满了活力。若是在现代，又不知道是多少女孩子暗恋的第一人选了。

　　“表妹怎么不进去？”

　　“我也是才到，那今日岂不是几位哥哥都会来。”高如之问道。

　　“想必是的，咱们进去吧，眼见着又要下雪了，你还病着呢。”莫扬从来都是这么温柔。身后的春雪笑了一下，被高如之瞪了回去。

　　不一会，所有的皇子都陆续来了，也都带来了自己的伴读，颐天殿里顿时热闹了起来，皇上很喜欢和这些半大孩子们一道写字讨论国事。

　　高如之看过去，果然还是三皇子高慎之最为出彩，那张绝美的脸虽是面色冷峻，却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反观太子，却面色苍白，眼底有些乌青，好像昨夜并没有休息好。三皇子一脸阴郁，仿佛有些愤愤不平，四皇子和六皇子却在一起耳语，两个人脸上都露出笑容。

　　高慎之也如同皇上一般，不大在意穿着打扮，虽说已经是腊月了，其他皇子都穿得有些节日的样子，唯独他还是一身月白锦袍，腰间除了玉佩，再没其他装饰。太子也正好扭头过来，对她善意的一笑。高如之突然心里一动，太子腰上挂的，正是她送的玉佩。便又想起那日太子对她说的话，这是头一回有人亲手做东西送我呢。

　　这一个下午，高如之看着皇上和几位皇子写春联，皇上手写了几幅春联，往日里都是皇上这里留一幅，皇后宫里送一幅，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那等着和初一那天的福字一起送，太皇太后那送去一幅，其他人就再没福气得到御笔了。

　　今年，皇上竟然特地写了一副给高如之，高如之手托着春联，心里却在想，这个，到底是给贤妃，还是给婉嫔。

　　心里想着，就跪下谢恩，道：“谢父皇赐春联，我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皇上听得她这么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说：“嗯，你带回去给婉嫔，一定要亲手贴上。”又顿了一顿，道：“你回去和贤妃说，元旦那天我再写个福给她。”

　　一旁的高慎之也随着跪下谢恩，除了皇后，这可是唯一一个得到皇上亲笔书福字的嫔妃。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宫里。

　　“久儿是个好的，若是她什么都不说，直接把春联拿回来给了我，我反倒不敢要了。”贤妃任由紫苏帮自己拆头发。

　　紫苏也笑道：“知道惦记她娘，日后也定是个晓得感恩的。”

　　“我这一辈子有这么俩孩子，也算是值得了。”贤妃自言自语，又道：“也罢，她断断不会存害人之心的。”

　　“宋嬷嬷那是咎由自取，再说了，久儿也并没把她怎么着。娘娘是没看见，她把久儿的手都打成什么样子了，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她也真下得去手。这也就是久儿，若是小姐……”紫苏突然停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贤妃散下一头乌黑的长发，自己用梳子梳着，笑笑说：“若是换成九妹，怕是早就夺过戒尺了，到时候，就换宋嬷嬷挨打了吧。”紫苏也随着一起笑了。

　　贤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幽幽的道：“若她身在这宫中，怕是都活不到我这个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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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终于有人留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