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公主出阁记》陈年旧史

16、第十五回 过年 下

　　第十五回过年下
　　除夕夜，皇上亲自在颐天殿设宴，以皇后为首，嫔妃们都到了。个个都是盛装出席，一时间环佩叮当，高如之隔了老远都能闻到脂粉的香味。

　　算算这几位有名有姓排的上号的妃子们，也大都过了30岁的年纪，只有芳嫔正当年。走上选进皇宫为妃的女子，必须是及笄了的。大周平民女子也多数是及笄后才开始论婚假，京城女孩养得娇贵，留得晚些，二十岁结婚的也有的是。

　　皇上身边这些年来就没怎么进新人，高如之和他相处这段日子，也明显看得出他对女色确实是淡淡的。所以这些妃子们大概也是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机会的，有了皇子公主的妃子自然矜持些，其他尚未生育的妃嫔早已跃跃欲试，想着要怎么样才能不著痕迹的吸引皇上的注意。

　　高如之掩嘴笑了一下，可惜啊，这么多环肥燕瘦的女人中，始终还是贤妃样貌最出色。薄施粉黛，一身中规中矩的宫装，就只静静地坐在那，也依然是夺人眼眶的美，任谁都会让自己的视线停留一瞬。

　　皇子和公主们也陆续到了，五公主年纪虽小，却有一种明艳的美丽，容貌算是几位公主中最出色的了。大家见了面，都互相拜祝，辞旧岁。

　　高如之摸摸自己头上戴着的“闹蛾”，觉得略有些傻气，可看五公主上蹿下跳的样子，倒也有意思。

　　皇上竟然是这群人闹得最欢的，高如之甚至觉得，他的内心大概是住着一个小男孩，领头带着皇子们放鞭炮，把四公主吓了一跳，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公主们聚在一起，开始也只是闲聊几句，大公主比她们几个大一些，自己找了本书细细的看，只偶尔接两句。剩下四位公主，虽说是姐妹，平日里也不怎么常见面。不过，过了一会也就都玩开了，五公主甚至拿出了一副双陆来玩，还小声说：“若不是看父皇在这，我那还有一副马吊牌，咱们正好四个人一起玩。”

　　高如之从未玩过双陆，看起来还挺复杂的样子，说：“我，我没玩过。”

　　四公主高如意拉着她的手，温柔一笑，道：“无妨，我来教你就是了。”

　　五公主扁扁嘴，说：“四姐好偏的心眼，谁不知道你玩双陆玩得最好。”说着又推了推高如之，道：“你是不知道，咱们四姐姐别的不行，打双陆可是一顶一的好，围棋也是下得极好的。”

　　四公主脸上微微有些泛红，很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高如之心下了然，四公主是个内秀型的人物。宫里的人大都比较容易抑郁，皇上又不怎么在意，就得自己找乐子，贤妃每日读书写字，皇后那边有那么多庶务繁忙，四公主的母亲德妃便学得一手好棋艺，皇上烦闷了，也会去和她下下棋。

　　皇上让御厨上了面粉和馅，要包饺子吃。这下可难倒了诸位皇子公主，众人净了手，便在一旁看着。

　　饺子皮都是擀好的，只见皇上把小小的饺子皮放在手里，拿勺子舀了些馅，两手一捏，就是一个小巧的饺子。

　　五公主笑得花枝乱颤，道：“父皇好手艺！”

　　皇上也很高兴，说：“月儿，你也来试试。”

　　五公主跃跃欲试，也学着皇上做，结果，直接把馅挤了出来，这下，皇上皇后都被逗笑了。

　　皇后道：“我们月儿啊，天生就不是操心的命！”

　　皇上招呼大家：“来来来，都动手来试试，没包的，待会不许吃饺子。”几个半大孩子也动手包起了饺子。

　　皇上一个个看过去，惨不忍睹，哈哈笑道：“你们还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贫苦人家的孩子，逢年过节吃一回饺子，那算是盼头了。”

　　高如之最小，也学着他们包饺子，手太小，不能像皇上一样一捏就出来一个饺子，却也学得有模有样，居然包出了一个没破皮的饺子。

　　“父皇，你看我包的。”高如之高高的举起手，托着饺子给皇上看。

　　“不错，久儿包得很好！”皇上夸奖道。

　　皇后撇了撇嘴，也道：“到底是女孩儿心灵手巧。”也只是象征性的包了个饺子，便净手到一边去了。

　　包完了饺子，皇上掏出怀表看了看，皇后吩咐宫人们去煮饺子。饺子也送到了，皇后说：“今年不知是谁先吃到彩头。”

　　正说着，太子“哎呦”一声，吐出一个小巧的金裸子，皇后很高兴，道：“快瞧瞧上头写得什么。”

　　太子翻过来看，上头只写着平安二字，皇后竟再也没说什么。皇上说：“莫若此二字好了，你这一年定会平平安安。”就是了，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再要什么富贵荣华又有什么用。

　　吃完了饺子，没过多久，子时已到，外头鞭炮声突然就热闹了起来。皇上招呼高如之：“久儿，来这，外头闹得慌，再把你吓着。”高如之蹦跶蹦跶的过去，很开心的依偎着皇上。

　　诸位皇子公主们挨个给皇上皇后拜年，得了不少的压岁钱，高如之明显感觉的的出来，自己那份压岁钱比别人的都丰厚些。

　　之后又是放桃符板、将军炭，贴门神，在屋里挂上福神、鬼判、钟馗等画。床上还要悬挂金银八宝、西番经轮，一直到五更天，大家才算散了。

　　高如之一觉睡到快晌午，春雪叫醒她，告诉她午饭都已经好了，还说今天的席面是皇上钦赐的，高如之听闻，赶紧起床。

　　贤妃见她来了，微笑招呼她：“来来来，瞧瞧你父皇给你挑的菜。”

　　旁边的太监一道道的上菜，介绍着，高如之看着，有鹅肫掌、石花海白菜、莺嘴笋炖火腿、银鱼、鸽蛋、麻辣活兔，红烧大虾，冷片羊尾、天花羊肚菜、煠鱼、柳蒸煎鱼、煠铁脚雀、卤煮鹌鹑、鸡醢汤、米烂汤、八宝攒汤、小巧的羊肉包子和猪肉包字、枣泥卷、糊油蒸饼，等等等等。

　　“这，也太多了点吧。”高如之瞠目结舌。

　　“快坐下吧，难得皇上赏宴。”紫苏道。

　　贤妃又说：“等一下慎之和淳儿就来了，咱们还没在一桌吃过饭呢。”

　　正说着，高慎之和宋又淳来了，高慎之还是面无表情的冰山脸，宋又淳却很喜庆，来了就给贤妃拜年。

　　“贤妃娘娘万福金安，给贤妃娘娘拜年了。”宋又淳爽朗的笑，接着说：“我这还惦记着您的压岁钱呢。”

　　贤妃也被他逗笑了，紫苏早就端上来个盘子，说：“就你不吃亏，给我磕个头就要压岁钱。”

　　一顿饭吃得很是随意，高如之是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说，贤妃不大爱说话，高慎之也不大爱说话，总是冷着脸，对贤妃却是很好，把贤妃爱吃的菜都挪到她跟前，好在有爱说爱笑的宋又淳在这，。

　　席间贤妃咳嗽了两声，高慎之便紧张得不行，一定要请太医来扶脉。

　　贤妃道：“不妨事，许是这屋里炭火烧得太旺，有些干。”

　　高慎之又吩咐宫女们取些茶水来，嘱咐贤妃多喝水，实在不行就喝点药。

　　高如之笑道：“三哥哥，这原不是什么大病，待会我叫春雪她们预备一壶水，把壶盖打开放在炭火上就是了。” 贤妃估计是嗓子比较敏感，体质又有些干热。大冬天屋里干，自制个加湿器就是了。

　　“还是六妹妹见多识广，我们甘拜下风。”

　　“这是原来香云宫的土办法，不能总是请太医来诊病的。”高如之说完，嫣然一笑。

　　贤妃看着高如之，在永安宫里住了一个来月，小脸眼见着就圆了不少，不再像从前似的，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现在看着，就很有几分皇室公主该有的样子。

　　“母妃，今年立春我能不能去跑马？”高慎之问道。

　　贤妃哑然一笑，道：“你呀，年年惦记着，你父皇不是说了吗，等你再大点就带你去。”

　　“跑马？”高如之也是头回听说。

　　“是啊，每年立春头一天要在东直门外跑马竞技，这叫迎春。皇上年轻的时候，也曾跑过头名呢。”贤妃道。

　　怪不得高慎一直惦记着要去跑马，原来是想追随皇上的脚步。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越像皇上，就越能得到皇上的喜欢。或许现在他还动摇不了太子的地位，但五年以后呢？高如之不敢想象，是不是又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高慎之自然不知道高如之这一会子功夫就想到这么多，只是看着她，觉得这个小小的女孩子总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可时不时的会在没人注意的时候，陷入她年龄不该有的沉思。

　　他不大懂，如果父皇真的是很喜欢婉嫔，为什么会放任她们在冷宫边上一住就是七八年，不闻不问，可父皇若是不喜欢婉嫔，又为什么会对高如之这样好。皇上从前很宠五公主，说是喜欢她的性子，如今对高如之的宠爱，是有过之无不及。再宠五公主，也并没有事无巨细的关心，就比如今天这一桌饭菜。

　　无意间看了高如之一眼，高如之清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