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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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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解除,沈沧玦左手弃剑捂着右肩胛上一直流血不止的伤口拖着残躯步至沾衣跟前。
一身血污遮不住他张扬霸气的气势,不似君临的俊美冰冷。他的肤色是长期接受阳光照射的古铜色,身形并未因重伤而萎靡,依旧标杆般笔挺。五官轮廓分明而深刻,犹如希腊的雕塑,深邃如海的蓝色瞳孔,带着异域少年的风采,狂野不拘,性感迷人。
“小女娃,你刚用什么弄死那个杀手的?”他的语气如他的人一般,桀骜不驯。
清楚他问的是刚刚被她弄瞎眼睛的杀手,但沾衣并没有回答他的打算。还记恨着他先前那一声“蠢货”的她淡淡的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嘲讽道:“连一个蠢货杀人的手法都看不清,莫不是你比蠢货还蠢?”
“你!”沈沧玦大怒,如海般瞳孔里似乎可以看到那燃烧的小火焰。
“刚刚那种情况,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娃就不应该冒险卷进来!”意识到面前这小女娃不管用什么方法,终究是救了自己一命,他压下被她讽刺的怒意,口气别扭的解释着自己当时的好意。
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般,沾衣小脸笑得格外灿烂,笑意却未达眼底。“本姑娘若不出手,你现在还能站在这说话!?”什么人啊,救了他还那么多唧唧歪歪!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不知是被她这句话打击到了还是其他原因,沈沧玦沉默了下来,周身张扬的气势此刻皆散去,依旧站得笔直的身影在沾衣眼中竟显得有些彷徨无助和悲凉。
唉,送佛送到西吧。
原本打算就此离去的她心下一软,颇为无奈的翻身下马,掏出怀中的手帕站在沈沧玦跟前。
“蹲下。”
八岁的身材虽然高挑,却还不到眼前这人的胸口。
有些出神的沈沧玦自是永远也想不到自己会在一个看似不过十多岁的小女孩略带命令的口吻里乖乖听话的蹲下自己那高贵的身躯。
然事实是,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这么做了。而原本因此认知感到恼怒想重新站起来的身躯在看到她用自己的手帕给绑伤口的时候,又安静了下来,任由这陌生神秘的小女孩在自己右肩上动作。
“我身上没有伤药,只能先这样了。等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去请大夫重新包扎吧。”漂亮的打了一个蝴蝶结,沾衣拍拍手走向自己的爱马露白,修长的小手抱着它低下的马头在它耳边低语了几句。尔后转身小脸臭臭的朝沈沧玦道:“我家露白同意驼你一程了。”
看着她对待坐骑如对待朋友的方式,如刀削的眉不置可否的轻轻一挑。
这小女娃当真有趣。
深知自己此刻的状态已经没有步行的力气的他也不矫情,起身上马。
可怜的露白不满的嘶鸣了一声,委屈的蹭了蹭主人的肩膀,以此得到主人又一轮的安抚后才不甘不愿随着主人的脚步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因着露白毕竟不是成马,沾衣不忍它同时载重两人,所以她只能徒步而行,自然速度慢了很多。
“你又不是真的害怕,为什么要大声呼救?”露白身上挂着的弯弓箭矢还有她那疾步行走却丝毫不乱的气息,沈沧玦敢肯定眼前少女是个有功夫傍身的,所以对于她先前那惊惶的表演甚是疑惑。
“善恶不明,岂能随意出手?”
得到的回答虽有些无厘头,但是聪明如沈沧玦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说她不知道他与那些黑衣人到底哪边是值得她帮的,所以她才会呼救。若是那些黑衣人心存丝毫善意,见到误闯的她只是劝她离开,而不是欺她弱小想杀人灭口的话,估计她也不会出手相助于他吧。他不禁唏嘘,说到底,那些杀手竟是死在自己的残忍下。
这小女娃小小年纪,却有如此玲珑心思,怕是成人也不及其一,不知东朝什么样的环境能养出这样的女儿来,这让他对她的身份很是好奇。
还想通过聊天多获得些信息的沈沧玦在睥见沾衣那张拉下似明确写着“心情不好,不要跟我说话”几个大字的阴沉小脸后,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这小女娃聪是聪慧,但也如她穿的红衣一样,是一只不得招惹的小辣椒。
算了,来日方长,他就不信还有他沈沧玦查不到的人。
他们所在树林可以说是已经远离凤沢城的郊外,根本没有可以供沈沧玦疗伤的地方。
沾衣无奈,只得带他转头走回城。她记得在她过来的路上有途径几户农家。
因沈沧玦身上有伤,受不得颠簸,两人一马走得极慢。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见到了几户人家。
二人在其中一户烟囱里冒着炊烟的人家门前叩了门,这户农家的主人是一个独自带着五岁儿子的寡妇李氏。二十多岁的李氏长得很普通,一张因长年操劳而肤色暗沉粗糙的脸,削瘦的身上穿着土黄色的麻布衫。见到沾衣和受伤的沈沧玦的时候,有些不安的搂紧了跟随自己出来开门靠在身边的儿子。
见此,沾衣只哄她们说自己不幸遇上了劫匪,沈沧玦路见不平从而受了伤。因此处人烟甚少,无奈之下才来叨扰她们。
那李氏虽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但到底是个善良的,再加上沾衣让沈沧玦掏出了一锭明晃晃的的银子作为谢礼。当即便消了顾虑,让二人一马进了屋。
打发自己儿子去了别家玩耍,李氏便帮衬着沾衣给沈沧玦清理伤口。
因着乡下小户人家家中并没有治疗刀剑伤的药材,沾衣又只得麻烦李氏带着他们去附近有大夫的村落里让大夫给他治伤。
待寻着大夫给沈沧玦处理好伤口,又找好人家将他安顿之时,日头已经爬至头顶了。
忽然记起自己今天出来的目的,沾衣心下不禁有些发悚。
成享年肯定早已经到了猎苑,这时候还没看到自己的他想也不用想都知道会向君临打了小报告。若是君临处理完事情回到府中得了此消息,又寻不着自己……
那原本禁足的她……
命运堪忧啊……
预想自己惨状的沾衣不由埋怨的瞪了正躺在床上休憩的沈沧玦一眼。
凭啥自己要面对狂风骤雨,他这罪魁祸首却在这安稳度日?
果真是好人难做啊……
平白无故受了冷眼的沈沧玦不免觉得自己很是无辜。他很疑惑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怎么又惹到这棵小辣椒了。眼下虎落平阳的自己可不敢得罪了他这小救命恩人。
“小沾衣,怎么了?”在过来的路上他和她相互告知了姓名,唉,沾衣少年老成的叹了一口气。“没事。”
如今再怪他也没用了,谁让自己吃饱了闲得慌揽了这闲事呢。反正他已经安置好,其余的也只能靠他自己了,还是就此离去吧。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养伤。”
听到小辣椒要走,沈沧玦有些不舍。但也知道她肯定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出来这么久已是不妥,也不敢多做挽留。
“那你住在哪里?等我伤好了,我再去找你。”恩,登门拜谢是个好理由。
“不用了。”沾衣摇了摇头,却不小心对上了那双饱含失望的蓝瞳,对于这样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眸,她同样没有任何抵抗力。当下只得接着道上一句。
“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得到她的保证,沈沧玦满意的一笑,也不再纠缠。目送小小的红色身影消失在门口。
而出了村落的沾衣当即上马,不敢再有片刻耽搁。风驰电掣的朝凤沢城奔去。
正午的春光洒在身上带着丝丝暖意,入了城门的沾衣见城中除了守门的小卫换了以外,没有什么动静,只当君临估计还未回府或者并未得到她没有去猎苑的消息。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宽了些。
马蹄路过人声鼎沸的醉仙楼,闻到一股熟悉馋人的香味,奔波了一上午的沾衣这才听到自己小肚子的抗议声。想着君临素日也喜欢吃这家酒楼的招牌醉仙鸡,不若买两只回去讨好下他,消消她今日乱跑的气。
驻足下马,沾衣将露白的缰绳递给前来相迎的小二。
“两只醉仙鸡外带!”她红色的身影随着她的声音步入酒楼。
“好咧!客官您先坐会,小的这就给您弄去。”小二热情的招待沾衣在一处坐下,便麻溜的进了厨房。
“你说那凤亲王爷亲自接了林右相的三千金进城还送到府上?”一道惊诧的男声从旁桌传到沾衣耳中。
听到被议论的是君临,沾衣不免好奇的扫了旁桌那一灰一青做书生打扮的二人一眼,竖起了耳朵听他们二人交谈的内容。
“这怎么可能?传闻那凤亲王不是不近女色么?”青衣男子表示怀疑。
“怎么不可能?那凤亲王再不近女色也总归是个男人吧?再说了,那林府三千金说不准就是个天香国色,让凤亲王动了心呢?这可是我那在林府当侍从的舅舅亲眼所见,还能有假?给他一千个胆子也不敢造凤亲王的谣啊!”
“那,那林府三千金是个什么样绝色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听我那舅舅说,那林府三千金早年因体弱一直养在它处,没在京城露过面。”
“那就对了,说不准那凤亲王早就心仪那林小姐,奈何那林小姐体弱不能成亲,如今身子大好,凤亲王就迫不及待的去接了!”
不愧是书生,这样的情节也能让他们脑补出来。
“那那若明郡主怎么办?”众所周知,那若明郡主可是容不得任何打凤亲王主意的女子呢。
“什么怎么办,那若明郡主不过是个小娃娃,能和那二八年华的林府千金相比吗?再说了人家可是林右相的千金啊!若明郡主说得好听是个郡主,说不好听就是个孤女!”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
“知道知道,我不就跟你说嘛……”
…………
“姑娘,您要的醉仙鸡。共……”小二拿着打包好的醉仙鸡走了过来。却看见一脸阴霾的沾衣浑身散发着想要杀人般的气息,吓得他原本想说多少银子的话卡在了嘴边。
这小女孩咋回事,刚他进去拿鸡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啪——”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丢在了桌上,也不去理会小二手中的包裹。沾衣怒气冲冲的出了酒楼,牵回露白上马朝凤亲王府的方向奔去。
留下见此情此景而目瞪口呆的众人。
这么小就如此霸气凶悍的身影,莫非就是传说中“凤沢一霸”的若明郡主!?
忽然想起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的灰衣书生,只觉两腿一软,浑身冷汗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