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凤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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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敲门声，长今放下了手中刚绣了半片叶子的帕子，吹熄了房间里的灯。
“进来。”
房门被轻轻推开，两个人影飞快地闪进来，然后迅速关上了门。随着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一只小小的金甲虫。
两个年轻的男人转过身，冲着长今屈膝行礼。
“属下凤林，见过大人。”
“属下凤寒，见过大人。”
凤林和凤寒是驻守阳州的两名七级凤羽探，因为离这艘船最近，所以金甲虫最先找到了他们。
虽然凤林和凤寒不知道眼前的年轻女子是什么人，但是那金甲虫背上只有一个斑点，这就意味着这只金甲虫的持有者是寥寥无几的一级凤羽探，所以他们一见到金甲虫便立即跟着它来到了这艘船上。
“免礼。”
长今拿出之前的小玉盒，金甲虫在她头顶飞舞了几圈便落到了盒中，长今合上盖子，将其收进袖中。
此时，长今的房间内一片漆黑，就算有人从门外经过，也不会发现屋内多了人。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凤林年纪稍大，他先开口问。
金甲虫是凤羽探的联络信物，这位大人既然放出了金甲虫通知他们前来，自然是有事要办。
“这两天附近有什么关于方将军的消息吗？”
“大人是说方怀瑾方将军吗？”
长今点点头，端起桌上的冷茶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
“原来大人已经察觉到了。昨天有两名凤羽探从江州传来消息，奉旨回京述职的方将军一行在落雁山受到了南巫国反贼余孽的伏击。方将军中毒受伤，下落不明。现在方圆五百里的凤羽探都在搜寻方将军的行踪。”
长今微眯了眼，语气冷了几分：“南巫国……”西南百族吗？她顿了顿又接着问：“除了方将军的其他人呢？”
“方将军此次回京，只带了五十名亲兵和两名副将。南巫国在方将军的必经之路落雁山设伏，所有人都中了南巫国的一种叫‘艳阳’的奇毒。此毒无色无味，一旦吸入则毒发，五脏六腑宛如火烧，痛足六个时辰后内脏焚尽而死。南巫国的目标只有方将军一人，因此中伏后方将军独自一人杀出重围，将敌人全部引走，为其他人赢得一线生机。”
凤寒接着说道：“事发后半个时辰已经有凤羽探赶到落雁山，但是只见到中毒重伤的罗永春罗副将和莫修元莫副将及其他亲兵，方将军目前下落不明。据传来的最新消息，两位副将和亲兵的生命目前没有危险，但是他们中的毒只能暂时用万毒丹压制，真正解毒还需要拿到真正的解药。”
“这消息已经传回京城了吗？”
“是的，已经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京城。”
“方将军的人现在安排在哪里？”
“在江州府衙中。”
“可有南巫国余孽的踪迹？”
“……两个时辰前我们得到的消息是没有，现在不知。”凤林和凤寒头垂得更低。
长今垂眸，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从掩在衣领下的脖子上解下了一根黑色丝绳，黑绳上穿着一块血红色的吊坠。吊坠只比大拇指甲盖大一点，是不规则的圆形，似玉非玉，似石非石，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材质。只是那红色非常特殊，异常的通透，仿佛有水在其中缓缓流动。
凤林和凤寒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了那红色吊坠之后，脸色瞬间大变，随即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恭敬，或者说诚惶诚恐更恰当。年纪较轻的凤寒，身体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用最快的方法给我传几条消息。”长今不紧不慢地将黑绳系回颈上。
“大人请说。”
“第一条消息传回宫中，越快越好，就说方将军已经找到，目前尚没有生命危险，请圣上不用担心。”
凤林和凤寒闻言大惊失色，接着便顺着长今的眼神看向一边的床上，床帐垂下，隐约可见其中有一个人躺着的身影。
“第二条消息传给从西南到京城一路上所有的凤羽探和麒麟杀，动用一切情报网，给我把南巫国的死士找出来，拿到解药。”
“另外，给我封锁消息，绝对不准方将军受伤中毒的消息泄露出去。”
“最后，”长今的语气冷了下去，吐出的字句像是冰棱一般，让凤林凤寒两人生生打了个冷颤，“给我查清楚这次暗杀中和南巫国有所勾结的所有人。”
“是，属下遵命。”
等凤林和凤寒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后，长今坐在桌前，手指轻敲着桌面，微微沉吟了一会儿。
这次的事件，究竟是南巫国的绝死一击，还是有人在其中兴风作浪？南巫国能避开明地里的所有官兵和暗地里的凤羽探在落雁山设伏，这可能性能有多少呢？
假如真有人在其中扮演了内应的角色，应该也只有那几家了。看来真是到了该动手的时候，否则有些人以为现在还是几十年前的前朝呢。
长今垂眸，嘴角溢出一丝冷笑，顿时杀气横生。
这天晚上，因为方怀瑾占了房间里的唯一一张床，长今只好趴在桌子上凑活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方怀瑾是被饿醒的，从昨天下午未时遇袭至今，他一直水米未进，现在自然早已是饥肠辘辘。
方怀瑾略微动了动左手，觉得身上几乎没有了疼痛感，五脏六腑里的灼痛感也只有微不可查的一点点。心里再次揣测了一下那个叫长今的宫女的身份，不说外伤，南巫国的奇毒想要解掉可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事实上，黄泉丹世上只有三颗，金萱粉也是千金难得的顶级金疮药。方怀瑾要不是昨天恰好遇到何长今，现在他是死是活还真是难说。
方怀瑾坐起身来，透过床帐可以看到坐在桌边正举着杯子喝水的年轻女子。那人穿月白色上衣配豆绿色裙子，长发及腰，玉手纤纤，捧着白瓷杯子，低头垂眸，只一个侧面的身影，便如画一般娴静美好。
与此同时，长今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一般，转过头来。
“方将军？”
长今放下杯子，走近床边将床帐撩起。她见方怀瑾的脸色已经没有昨天那么难看，虽然还是苍白，但是已经没有那种金纸色了，唇色也恢复了正常。
“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方怀瑾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年轻女子，她的面容和记忆中的相差无几，五官并没有特殊之处，但是合在一起却让人看着很舒服，尤其是白皙清秀的脸上一双眼睛沉静若水，让人无端地便生出好感来。
不过，跟长相比起来，方怀瑾更在意的是这个女人一直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压根没有什么事发生过。并没有一个男人浑身是血地躲在她房间里，她也没有给这个男人解了毒包扎了伤口。或者说，这所有的事对她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长今在方怀瑾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下坦然微笑，眼前这个男人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气势惊人，长今毫不怀疑如果此时自己有什么不轨举动，这个还裸着上身的男人会立刻拗断她的脖子。
真是怀念啊，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身处致命危险中的紧张感了。
方怀瑾大概是读懂了长今的眼神，低头见自己被子下只穿了一条长裤，脸色瞬间变得相当难看。长今立马觉得房间里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而且自己身上的压迫感好像也更重了。
长今很自觉地将之前从船上其他房间找来的一整套男装放在床头，然后识相地出了房间。
“我去给你端早饭来。”
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她估计方将军应该不想让她帮忙。方怀瑾的不近女色，即使是她也有所听闻。何况那样的人物，自尊心一般都比较高。
过了一刻钟，长今才端着早饭回到了房间。
此时方怀瑾不仅穿好了衣服，还完成了洗漱，正坐在桌边喝水，见长今进来，依然不动如山。长今在心里暗暗佩服了一下他身体的恢复力。
长今平时在船上的早饭很简单，两个馒头，一碗粥，一碟小菜，一碟咸菜。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并没有多要早饭。除此之外，长今还拿出了昨天下船买回来的点心。
方怀瑾没有客气地将所有的食物一扫而光，包括所有的点心。长今没有表示讶异，在这种情况下，尽可能地补充体力是很明智的做法。方怀瑾吃饭的过程中，两人都没有说话，等方怀瑾吃得差不多了，长今才说：
“厨房里还炖着鸡汤，我去看看好了没有。”
但是等长今端着盛鸡汤的瓦罐回到房间的时候，房内已经没有了方怀瑾的身影。
长今一挑眉，倒是没什么惊讶的神色。
要不是她昨晚每三个时辰熏一次仙乡粉，估计这人早就醒来走人了。毕竟他是要回京的，而这艘船却是南下，他躲在这艘船上是为了避开南巫国死士，可是总不能就这样离京城越来越远。何况，自己这个救命恩人，在对方看来也不是那么可信。毕竟她出现的时机太巧了，举动又很可疑。换作是她，大概也会是同样的做法。
她将人留下来是担心他体内的毒没有完全解了，毕竟没有真正解药的话，还是她血里的黄泉丹药效比较能起到解毒的作用。不过既然他看起来已没有大碍，走便走吧，反正应该有凤羽探跟着他了。
长今走到船头，远远眺望着京城的方向，心里计算着方怀瑾回到京城的时间。暗想：剩下的就交给皇上吧，反正她该做的也都做了。
“长今姑姑。”
秦文轩刚刚在长今房里找不到她，便跑到了甲板上。
“少爷别跑，船上危险啊。”
小叶和小桃跟在后面像个小母鸡一样叉开双手护着秦文轩。
“姑姑，你在看什么啊？”
“我在看河里的鱼呢。”
“哪里哪里，在哪呢？”秦小包子伸长脖子往河里看，吓得两个小丫鬟在后面死死拽着他的衣服，生怕他不小心掉下船。
“早就不见啦。刚才那条鱼可大了，比你还大呢！”
“真的吗？”秦小包子瞪大了眼。
“当然啦，上面的鱼鳞金光闪闪的，估计是成精了！”
“哇！”
秦文轩和小桃同时露出激动的表情，小叶的眼神很是怀疑。
“肯定是成精了，我听我娘说过，以前我们村子的水塘里就有一只乌龟精，那盖子比磨盘还大呢！”小桃一脸笃定。
“小桃，都怪你，要不是你老让我慢点走，我就能看到鲤鱼精了。”
“少爷，我又不知道……”小桃瘪着嘴，很委屈。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呀，差点忘了，我的鸡汤还没喝呢，文轩我们去喝鸡汤吧。”
“哦，喝鸡汤喽。”
秦小包子瞬间转移注意力，拉着长今的手，蹬蹬地跑了。
小叶小桃在后面赶紧跟上，少爷真奇怪，自己家的饭菜不爱吃，偏偏爱吃长今姑娘给的东西，明明少爷以前并不爱喝鸡汤啊。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凤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