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门千》大乌鹊

17、前奏上

　　说华亦风被何甫翰叫到曹错房中候着，曹错此时换了居家衣饰出来，酒也已经醒了，一身白衣垂绦更显风流，见了二人，命只留华亦风便可，何甫翰听了只好悻悻离开。待确定何甫翰走远了，曹错才开口问华亦风道：“你这位师弟到底怎么回事？几年不见不仅性情大变，连武功路数都不同了，他这功夫是你师父教出来的？”
　　听了这几句话，华亦风不禁感叹这曹错好毒的眼光，不过几面就看出了这么许多，但不知道他还看出什么，还是少说为好，于是道：“何师弟过去是呆了些，不过总是千门的弟子，最近也油滑了些。至于武功，师父也常说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能是师弟天生天资过人？”
　　说到这里，只听曹错冷笑一声，道：“你师父会赞人青出于蓝？那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金叹吗？箫儿的武功才是我那好师兄教出来的，这个何甫林可不是。我问你，梵子是不是醒了？”
　　华亦风听了一惊，道：“师叔，梵子的伤除了当年的百草门怕是没人医的好的。”
　　这个曹错自然知道，当年为了医治金梵子他也曾拉下脸来去求百草门的门主白王，本来白王已经答应卖给他这个人情，没想到那个嫁给了白王的女人竟一把火烧了整个百草门，更没想到以医病解毒著称的白氏一门居然都没能逃出那场火海。唯一的解释是他们事先都中了毒，而能让白氏一门中毒的大概只有在那场大火后就下落不明的白王之妻，曾经毒尼姑的爱徒氏姿，至少江湖上后来都是这么说的。
　　想到氏姿，曹错的脸色不禁阴沉下来，道：“你师父最好还是祈祷他儿子长命百岁，梵子在，我便仍敬他是我师兄，若是梵子不在了，他和我曹错就再无瓜葛。”
　　华亦风忙应了是，曹错好像想起了什么，又问：“那个什么夫人身上的毒是你们下的？你们可有解药，不是要送个病鬼给我？”在江湖上多年，曹错对这些毒物也算粗通，一看便知陈箬竹吃下的是豹胎易经丸，那不是寻常药物，世上并没有它的解药，曹错如此问，不过是想试探一下。
　　华亦风道：“陈夫人所中的毒是师父分给在下的豹胎易经丸，可解药师父只给了何师弟，在下并没有，刚刚听师弟说他已经帮夫人解毒了。”这药丸当初金叹赏给华亦风十颗，说有增强功力之效，但华亦风知道这也是剧毒之物，不敢食用，分给了何甫林几颗，何甫林拿了就吃身体无恙不说，功力还增强不少。华亦风见了也曾依样行事，却差点丢了性命，还是何甫林及时救了他。他这才以为金叹将药丸给了他，却将解药给了何甫林。这次陈箬竹吃的豹胎丸想来是何甫翰给的，华亦风掠过不提，其实是想掩饰何甫林疯疯癫癫的这一事实，可没想到听进曹错耳中简直是满嘴大话。
　　豹胎丸是百草门之物，百草门虽然已毁，但难保世上没有他的后人流落。曹错并不知道何甫林和百草门的渊源，但若他有办法解豹胎丸，曹错倒想亲眼见识一下。当下没有再说什么，吩咐华亦风退下。站起身来走到屏风后面，拿了几个花花绿绿的瓶子出来，翻弄一阵，倒出颗药丸，口中念道：“不知道这玩意的解药长个什么样子。”

　　说何甫翰悻悻然走了,本想回房间呆着,走过陈箬竹房门口却突然被拉进屋去,本能退开半步,疑惑的看着陈箬竹,只见她神色略有慌张,却又不像真的慌张。
　　“皇上知道我是假死了！”陈箬竹开口说道，“我看到赵婉卿在这里。”
　　何甫翰又再询问，陈箬竹便将刚才看到赵婉卿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何甫翰听了点点头，道：“她们也不见得是专门来找你的，今天天色已晚，我明天去找他们探探口风，不过确实不能让她们在这里见到你。”说着打量打量陈箬竹，问道：“夫人不介意的话我马上就为夫人做副面皮，包管谁都看不出来。”
　　陈箬竹想想也只得如此，何甫翰见她答应转身出屋，不一会拿了个包裹回来，打开包裹，有瓶乳白色的液体，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染料和工具。陈箬竹做到桌前，何甫翰叫她闭上眼睛，她便老老实实的闭上了眼睛。
　　何甫翰伸手在陈箬竹脸上直至脖颈处涂抹上一层液体，然后揉揉捏捏，待定了形状再上染料，折腾了小一个时辰，何甫翰才叫陈箬竹睁开眼睛，接着拿面镜子递到陈箬竹手中。
　　镜中是个与陈箬竹年龄相若的年轻女子，脸色苍白但明眸皓齿透出一股俏皮，模样甚是生动。陈箬竹以前也见过南人癸做这种乔装改扮的事情，但戴上面皮之后脸孔就好像死人一样，哪有这般活灵活现。
　　陈箬竹拿着镜子左照右照，道：“看不出你个男人这化妆的手艺比女人还巧。”
　　何甫翰笑而不语，他这手艺还是当年和金叹的儿子学的，那人才是天下第一的易容高手，改装起来不仅难分真伪更是雌雄莫辨，自己这点易容的手段跟他比起来实在差的太远。对着陈箬竹上下打量一番，直看得陈箬竹脸色晕红低下头去，当然，这层红晕被人皮面具遮着，何甫翰并看不出来。他只是更对这面具觉得颇为不满，道：“灯下画出来的颜色总是不大自然，你明日早上等我来再补过后才好出门。”说到这里，何甫翰突然想起什么，叮嘱陈箬竹不要动，自己跑到窗口，轻轻打开一点向楼下张望。
　　那里仍然三三两两聚集些江湖人，此刻不是在喝酒划拳便是已经酩酊大醉，何甫翰仔细观察一阵，发现一个在赌钱的汉子满脸横肉双手却异常白皙，又有个面黄肌瘦的老头大笑见身形陡然涨了两寸，虽然马上又缩了回去还是被何甫翰看在了眼中。不止这两个人，楼下这些人中还藏了更多的高手，既然是高手为什么这样偷偷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