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语·爱有超能》倪钦

13、第13章 水晶之泪（1）

　　（镜像内的人跟平常的我大不一样，眉眼还是那眉眼，乌黑的头发，清澈明亮的瞳孔有异样的神采熠熠生辉，这？还是那个爱低头叹气，冷若冰霜的我吗？那个有着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一身雪白的肤色在红衣的包裹下显得玉雪可爱的女孩，明明是我，却有些不同寻常。）

　　白色透明智能手环不停地闪烁，有两个来电，我选择三方通话，说了声嗨！纪闵贤愣了片刻才有正常回应。另一边苗露霞激动不已，慌不择言：“我以为会看到你浑身包扎绷带的样子，我的天啦，你还好吧？刚看到新闻不久，难道你错过了YQ356磁浮车？”

　　我还能说什么好呢？错过YQ356？我摇头，可惜没那么幸运。

　　“什么？你没事吧！”苗露霞惊呼，“快转一圈给我瞧一瞧啊。”

　　转圈？我满头黑线，想到生物课上跟她一起做过实验，在她眼里我成了那只折了腿的兔子了吗？“我刚做完检查，指标一切正常，你不要担心了。”

　　纪闵贤开口问道：“有人说车子发生过爆炸，是真的吗？”

　　我的手攥紧了，很多事难以启口，于是眼睛睁大，假装看起来和惊讶的样子：“恐怕你弄错了，如果是真的，你现在看到的应该是鬼魂吧！”

　　纪闵贤哼了一声。

　　切，苗露霞表示鄙视，纪闵贤却满脸严肃，像个小老头，我知道他这是生气了，目光一闪一闪，露出那种随时随地想咬人一口的模样，他太要强，面子比生命都重要，他不容许自己判断失误。

　　“不开玩笑啦，你们看——我好好的，要不，我转一圈给你们瞧吧！”

　　为了表示自己身轻如燕，我嗖地站了起来，虽然头重脚轻，尽量面色如常地给他们展示全身360度全景，然后告诉他们：“满足了你们的求知欲了吧，我都说了我没事，我老妈来了，回头再说。”在纪闵贤迟疑的眼神里关闭视频，结束与他们的通话。

　　老妈走近摸了摸我的肩膀，“手续办好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呆在这里没病也会吓出病来。”也是，回想一周前在医院经历，我同样跟到浑身不舒服，同意老妈的意见，“可是要不要等他一起走呢？”那个‘他’我指的是父亲。

　　“还是不用了，我打电话告诉他了，我们先行一步。”我闭上嘴巴，原样你们都是一样的，我的意见永远不重要。

　　医院门口簇拥了一群人，蓝着制服的保安在维护秩序，老妈扶着我的胳膊说“没什么好看的，往前走，我们离开这儿。”

　　很难避过人群，因为这里挤满看热闹的人，别说普通人，就连穿病人服的病人都堵在医院门口看这一幕，等我看清楚这些人手里拿着采访器材，才明白拥堵在大门外的原来是一群记者，见有人经过，他们连忙冲破保安防线，拦住我和老妈的去路，保安不得已从后面绕过来制止。

　　有记者举着麦克风连连追问，“请问你们是YQ356上的乘客吗？能请你们谈谈车上的遭遇吗？”

　　老妈闻讯后直接拒绝，“抱歉，我女儿还是一名学生，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妈，”我小声嘀咕了一句，记者觉得有机可趁，“这位同学你可以说说你当时看到的，今天上午那辆YQ356上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我在心里说，如果说出来他们会相信吗？老妈催促道，“对不起，孩子当时可能昏迷了，她什么都不知道，让我们离开这儿，谢谢。”

　　我张口欲言，突然见到街角穿黑衣的背影晃了神，我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赶紧道声对不起摆脱记者的纠缠，无论如何我要追上前，问一问那个人，你来自哪里？又要到哪里去？或者我见到你很高兴之类的，总之，我有一肚子话要说。

　　当我跑到那个人所在拐角处，这里却是空荡荡，我的期待一下子转瞬成灰。

　　老远听到老妈在喊，朱丽兹你跑那边去做什么？

　　是呀，我苦笑，朱丽兹，你在干什么？这般心神不宁，毫无头绪，就为了一个像幻影一样的人，他站过的地方，似乎有空气扑面而来，我的发丝轻轻摇曳，似乎感触到那双翅膀轻轻拂过的感觉，如梦似幻，

　　老妈匆匆走来，催促着，“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吧。”她抓住了我的手，突然之间，她手腕上原本完好的水晶手链突然崩断，红色珠子散落一地。

　　真是个意外，我忙蹲下身想帮忙捡起来，老妈先是呆了一呆，仿佛想到了什么醒悟过来，她看我的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很凝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希望回到之前她看我的样子，亲切的，爱怜的，可是，我没有时光机，哪怕重新回到红色水晶手链断掉的上一秒，她拦住我的手，“别动，小兹你千万别动它。”

　　什么？在我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老妈自己埋下身去捡地上散落的红色水晶珠子，捡的时候，明显看到她的手指略有些颤抖，她在害怕？她害怕什么？是由于我的原因吗？

　　我扭头看向记者所在之处，如果我能帮助他们的话，为什么拒绝他们呢？

　　事情突然起了变化，当那两名一高一矮两名警察走来时，我觉得即使不自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门。

　　“你是朱丽兹吗？”

　　我点头。

　　“临浦高中的朱丽兹？”

　　我继续点头，看他们中一人掏出证件，“我们来自裕启警局刑侦科，想请你来我们局里谈一谈此次车祸。”

　　老妈插言道：“刑侦科？不是说已经找到事故原因了吗？”

　　“是初步勘查结果，我们需要进一步查证和核实。”

　　“但这跟她有牵扯吗？你们不是应该先忙着审肇事司机？她是受害者，而且她未成年，我是她妈妈，可以要求作为陪同。”

　　“我们知道，花女士，你可以跟着去，只是做一些简单的询问笔录，没必要担心。”一直很和蔼说话的那位是高个子男警察，大概三十出头，身材笔挺，体型健壮，一看他的举止行为就会让人联想到军人这个词；个子矮一些的是位女警，虽然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但同样给人留下行动如风，静似如钟的深刻印象。

　　第一次坐警车，我坐立难安，四处观察，老妈一路上也绷着脸，看她心绪不佳，我以为因为事故调查的缘故，但她跟我眼神交流时似乎有话要说，看前座的两名警察在，欲言又止。

　　我怀揣疑问走进警局，穿过大厅和几道走廊，最终在一个只有一道玻璃窗的小房间里他们让我坐下等待，我四下看了看，其实没什么东西可瞧的，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多来一个人肯定的站着，不一会儿，他们中有人给我送了一杯水，“谢谢，”我道完谢，却发现老妈并没有随同身边，我问坐在对面一站一坐的一对男女，“我妈妈呢？”

　　“她就在门外。”

　　我点头表示知道了，冷面女警显然挺好奇这件事，“为什么不问她为什么没有进来？”

　　“我不是小孩子，她愿意可以陪我，不陪也不要紧。”

　　“是吗？小姑狼的心态挺好的，在那么大爆炸面前竟然没有失控，甚至言谈自若，一点不像刚经历重大灾难的模样。”

　　面对她有些挑衅的评判，我选择沉默。

　　“在警察面前，也看不出慌乱，很难相信你只是一名普通的女高中生。”冷面女警看一眼身边的同伴，“言归正传，这次带你来局里，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做关于爆炸案的笔录。”

　　作为行伍出身的男警官做事属于大刀阔斧，干脆利落类型，“爆炸发生时你是亲历者，请仔细说清楚当时你看到的听到的，哪怕闻到的特殊气味------”

　　我打断他，“警察先生您是在说笑话吗？”

　　他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你刚才指闻到的气味，虽然我认为我们的大气没什么值得可夸耀的，但面罩戴这么久它闻起来是什么样子，我还真心不知道。”

　　冷面女警瞥了我一眼，突然抓住手里的一打案卷往桌子上一甩，声音冷冽，“这女孩知道得不少，还是别跟她绕弯子，开门见山吧！”

　　高个子男警官对我说：“请稍等片刻。”

　　他示意女警出门跟自己聊一聊。两人之间的默契似乎有待商榷，我看着他们一前一后出了门，在门外迅速聊了几句后回转房间。

　　“我和我的同事研究了一会，你似乎对我们有种莫名敌意，能告诉我们是为什么呢？这样彼此之间消除误会，把事情弄明白，问题才得以解决。”

　　两人静等我的坦白。

　　我闭上眼睛整理了我的思绪，试着集中注意力重新回忆当时情景，惨烈的场面令我惊悸痛心，也令我不再犹豫，我决定问他们一个问题：“外界报道说3人死亡,16人受伤的事故，如果这是你们要引证真相的话，再想想——想好了再问我问题。”

　　这句话一说完，他们两人面面相觑，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相互看了看。

　　“好样的，”他们中终于有人开了口，是那位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左右的女警，“小姑娘，看来你挺有正义感的，也有勇气，我跟其他同事一起做笔录那么久，终于有人首次不逃避事实，第一个提出反诘，其它目击者都是我们拿出证据要求他们讲真话，而你是不同的，你不止看到了，应该看到了很多，现在答案握在你手里，只有你能解释当时所发生的一切。”

　　突如其来的高帽子压顶，被别用用意的有心人砸在我身上。

　　原来他们在这里等着我呢，心里暗骂自己，朱丽兹，凡事不能过啊，一旦装过头了，会有报应的。可我这张故扮深沉脸一下子转换成清纯幼齿真有点抹不过弯，硬撑不住，像松懈的橡皮筋没了任何力道。

　　我突然回过味，刚才他们二位一个摆白脸一个唱红脸，显然演练无数次，从未失手，姜还是老的辣啊。

　　既然当局在操控报道，这是否代表其中有内幕，我是试想过某一天成为有志青年但从没想成为炮灰，可刚才被人夸有勇气有正义感，怯弱逃避的想法一旦冒出头是不可能逃过两位警官的火眼金睛。

　　我脑海里重现爆炸时的可怕场景，巨响，燃烧，碎裂，七零八落的人体，少数的人活着，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呢？回忆当时被火苗舔舐的皮肤，一团热浪汹涌而来，惊惧的呐喊声未来得及呼出，血肉碎裂，炸的面目全非，我再也控制不住感情，手开始颤抖，我用力攥住，攥得紧紧地，无边的黑暗涌向身边的感觉，几乎要压抑不住痛哭出声，我乞求自己千万不要哭，因为哭了会离希望更远，离绝望更近。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说：“警官，我真正要说的是，请无论如何一定要查出他们是谁？为什么这么做？我会尽我所能。”

　　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在磁浮巴士里劫匪，矮个子，偏瘦，抽仿真烟，黑面罩里的眼神冷酷锋利，那人和他的同伙，警方竟一个字都发布，他们设计一场戏，幕前的保密工作，也是为了办案需要。

　　现在看来，看事情只看片面的我隶属愣头青，光想到问题一面，警方需要考虑全局，语焉不详的新闻报道，正是他们故布的迷阵。

　　我觉得是自己浅薄了，赶紧摆正态度，讲出我所知道的，当然首先排除玄幻的那部分。

　　两位警察的笔录工作正式开始。

　　“我看到有人手里夹着一支仿真烟，他是一个矮个子男子，穿着深色厚大衣，裤子却是浅色，虽然本人做出抽烟动作，奇怪的是烟蒂红色燃点却一直未亮过。”

　　“在他大概隔5米远的地方有另外一个男人，那人穿着不同颜色的厚大衣，但裤子的颜色与其相似。这两人隔几分钟就有眼神接触，似乎交流某些信息，因为在新闻里听过关于银行劫匪的描叙，所以才在想起用手环搜索，发现的确是这两个人，于是乘客中有人报了警------

　　笔录一直处理到接近傍晚时间，我和老妈才得以脱身，离开警局大门时，我回头看了看白底蓝印的警徽标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知，但愿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本以为回到家立马上床躺一躺，也许能恢复一两分精神。

　　谁知回家后，连老妈也不放过我，总是连连追问，最近我有没有做噩梦。

　　我靠到枕头上一动也不想的样子，难道还看不出美梦远离我的惨样么？噩梦！拜托，对我来说已经像晚间新闻，现在荣登榜首的磁浮车爆炸事件，只不过，她是被新闻蒙蔽了不知情而已，要是知道了吓出心脏病都有可能，所以，我更不能告诉她实情，引用冷面女警的话说，想保护好家人最好不要让他们知道太多。

　　我有气无力地摇摇手，水---水---老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床柜上拿起水杯，扶住我起身，让我就着她的手喝水，抱怨自己这么大岁数还要服侍两位一大一小祖宗。

　　我悄悄吐了吐舌头，好在我会看眼色，话题转得滴水无痕。

　　第二天一大早耳边听到老妈的声音，“你醒了？”她一定纠结了一夜昨天的事，我就知道这样，家人身边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老妈首先是失眠，然后跟前跟后不知要闹哪样，虽然第一眼看到她是在微笑，但是她的困惑不解我一直有所觉察，比如她在告诉我，“你昨夜没有做梦。”这是肯定而非疑问，我奇怪地问：“是啊，老妈你是咋知道？”

　　“因为我悄悄守护了你一夜。”

　　呀，我下巴快掉到地上了，“妈，这样很吓人你造么？”

　　“没什么，我不放心，所以就------”

　　所以像看护病人似的看着我，要是我半夜一觉醒来还不被你吓个半死么？

　　好吧，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毫无营养，我避开她，躲进浴室先洗把脸，

　　隐约听见老妈又嘀咕了一句，“妈你说啥？”我从浴室探出身问。

　　“---没什么---”她隔一会儿回答我。

　　擦了一部分镜子上的水雾，看到镜子里露出的面孔，你是谁？想问镜子中的那个黑色的头发黑色眼眸，时而消沉忧郁，时而傻傻的，我依旧是那个矛盾的朱丽兹，时而懦弱，时而勇敢，矛盾集一身的朱丽兹，我对着镜子摸一摸脸，每天面对一个傻子似的自己是什么感觉？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将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印象，会有人喜欢这样的我吗？

　　水的蒸汽再次模糊了镜面，我伸出手重新擦拭，这次，我在上面擦出一个五角星的图形，我的脸印在中间，看上去有点像自由女神，我用手拨开垂挂眼前的几缕湿发，那张懵懂无措的脸回望着我，唉，你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不知道不要紧可千万不要装着懂得一些，要知道这是最可怕的，我哪会想到自己成为一场爆炸案的目击者，这不是危险的想象，这是现实，我提醒自己的同时，梳理了一遍脑子里有关那个人的印记，回想那双摄魂的眼睛，他托起我的手臂，当火光燃爆一刹那，当他用那一双雪白翅膀渐渐包围并紧紧合拢在内，我遗忘了整个世界，眼里只有他的存在。

　　美得不像凡人啊！我在心里喃喃自语，不敢相信在充满琐碎和无聊我的世界里，遇见超凡脱俗，不带有地域和任何国界的另一个世界的人，一个天使，属于我的天使。

　　我挽起一把水盆内的水，用力泼向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早晨的6点30，难道我的梦还没做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