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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谜样少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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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裕启市新闻台特别报到,今晨38磁浮线裕启开往临浦镇方向的磁浮车出现故障,它与9点57分失联,在行驶的轨迹上突然消失3分钟,不排除迫降可能性,以下为YQ356磁浮巴士在市中心市民广场坠落现场图片......”
几分钟后有新消息传出:“YQ356磁浮车事故经查明,此坠落爆炸案,导致3人死亡,16人受伤,事故系人为原因,磁浮巴士驾驶员操作不当所至,根据现场目击者与电脑分析结果排除机械故障......”
这年头只要一打开TV就能看到各种灾难性新闻,只是想不到,自己竟然成为其中一员。
新闻平台播放最新资讯:\"磁浮巴士爆炸案发生,消防队救援及时,事故造成三人遇难,十六人受伤。\"有记者采访目击者:\"您当时就在空中车道对面看到了哪些情景呢?\"
目击者:\"看见驶来两俩并排疾驰的车,当时感觉就不对劲,两辆车靠得太近了,然后亲眼看见驾驶室两司机互相扔东西,\"目击者指向广场。只见镜头一换,事故发生地遗留的垃圾物赫然有压扁的行李箱,以及散落一地的随身物品。记者的画外音说:\"对于两车司机的危险驾驶行为,经公安机关裁决后必将承担其刑事责任------\"
老妈看了新闻嘴巴张很大,\"真不敢相信,简直丧心病狂,这些家伙还是人生父母养的么?太不应该了,丽兹啊,以后咱就不要坐磁浮车,我可以送你的,王叔叔他也会抽出空接你。\"
老妈惊讶,我的惊疑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新闻只是报道的事情一部分,部分真相被掩盖了。
警方减少死亡乘客的数字,脑子里重新浮出现场画面,七零八落的人体,血肉模糊的惨状,真实的数字远超他们发布的死亡人数。
我有预感,很快政府机构会发出其它新闻作为掩盖。
老妈接到通知赶到医院时,一见面她抱住我,不停地左看右看生怕有什么是,我除了衣衫破损,身上到处是洞眼与烧焦的痕迹外,并无明显伤痕她这才破涕为笑:\"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你平安无事。\"
负责我的医生签名让我离开医院,老妈还是不放心问医生:\"听说车祸后遗症很可怕,我女儿她真的没有问题吗?会不会有仪器检查不出来的地方?你看她脸色不好,神色也萎靡,精神状态似乎不佳。\"老妈不断地描绘我的症状,身体上找不出一丝擦伤,手脚完整,她的疑问一个接一个,\"会不会有什么创伤后遗症啊?\"
医生被她缠着脱不开身,搞得自己好似精神要崩溃。不断地保证没问题,只求放过。\"这样吧,明天再来复查一次,实现想要留院观察那也行------\"
在她不停问问题的过程中,我父亲从另一个地方赶来,一看这闹腾的,父亲眉头几乎皱成一道直线,\"你问够多了,听医生说。\"
老妈被他打个岔才停住,不过,一腔恐惧的怒火熊熊燃起,\"朱竟,你关心你女儿吗?发生这是的起因在你,当初若不是你安排她进临浦读书,不就没这种事发生啦!\"
父亲沉默,注视着我,\"看样子没有大碍。\"
\"等到有事发生,那不是为时已晚?\"老妈气愤难平。
\"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顾虑太多小心神经衰弱。\"
\"你才会得神经呢!\"
这是要吵架的节奏么?我急了掩住耳朵说:\"真是受够你们,一见面就吵!我自己身体自己知道,不用这么麻烦,可以回去了吧。\"
经过走廊和一些病房的时候,我不停地四处寻找穿黑衣服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位疑似背影,我跑过去看了才知道寻错目标。
人并不是,失望地拉住一位护士小姐问:\"请问这次事故中有一个跟我年龄差不多大的少年,穿着一件黑风衣。\"
护士小姐不确定的摇头。
我赶紧加了一句:\"他帅得比较离谱。\"心里万分期待,毕竟如今穿黑色的人其实很‘醒目’。
另一位护士听见我们的对话,她插言道:\"是有这么一位男生,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一听几乎是开心地叫出声:\"他人在哪里?\"
\"五六分钟前见过,可能已经离开医院了.\"
老妈一路跟随,这功夫才有机会问:\"丽兹,你要找的人是谁呀?是同学吗?为什么这么着急地找他?出事的时候他也在啊?这人跟你很熟吗?\"最后一个问题才是她真正关心的。
我心里也有一大堆疑问,能告诉谜底的人已经离开,显然我失去那个答案的机会。
比如说,他是谁?为什么不等我说谢谢,不让我问一问下次还有见面的时候吗?
即使老妈再如何追问,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过大体让她了解,我在事故中没有受伤的原因是有人伸出援手,想要当面跟人家道谢,在医院里找不到那人,他一下子像个勇士般出现,离开时却悄无声息,不由地使我怀疑他是我幻想出来的人。
穿了与时下格格不入的禁欲系黑色衣着,他光洁的脸在我眼前闪现,我的思绪回到了六小时前——
人类过度控制资源的结果,是被自然摆了一道,造成今日环境危机,曾经多彩的世界被雾霾染泼得仅剩萧索阴暗,国家有关机构经研究倡导国民穿着过于不要过于暗淡,但军人除外,我们就像黑白背景中的彩色物体,这不,我今天要坐的巴士车也不能幸免,车身喷上荧光绿,它是一辆哪怕放在黑暗的地方引起注意闪光物,走进车内的人们仿佛从调色盘里跳出来,我同样如此,今天穿了一身红色校服,被大雾衬托着,近了看觉得浓艳,一旦走远些,用苗露露的话说只看见雾中一抹红。
踏上绿壳子磁浮车,往东郊临浦镇出发,目的地是一中。
我趴在车窗位置,有点心神不宁,感觉不对劲儿,有时候你早上早起,就知道今天有点不顺,仿佛看到的每样东西都在暗示你:看看吧,你会遇见麻烦的!可是想多了顾虑重重,同样是个麻烦。
磁浮车非常方便,离地四五米高处的上空,由一层和公路并行的全钢架轨道,每辆车有定位系统和传感器,可以自动避让其他车辆,选择快捷的路线,高速行驶,直达到目的地。
置身车厢内,我一边聆听隐形耳麦里的音乐一边看着一辆辆磁浮车漂浮在专用轨道内,快速有序地行驶着,时而有车子靠边停下,有车子从边上拐进汇入,天上地下周遭布满滚滚车流,所有道路封闭着,有管理人员在全息图上虚拟操控,在土地资源日益枯竭的今天,它的出现挽救了现今交通,磁浮车不受任何气候条件影响,不会因不良天气而中断运行。
提到不良因素,首先,我坐上了一辆蛇精病司机的车,司机大叔在站台前看见有人带了大包小包行李,极不耐烦地关闭车门扬尘而去,抛下车外绵延不绝痛骂声,这是其一。
接下来不可思议的事,前方十字路口有载货磁浮车借道避让车辆,这位司机大叔光火了,急促地按红色警示灯,然后一直按。
磁浮货车司机也不是个善茬,竟干脆不靠边,(强行改变操作系统)歪斜车身任凭磁浮巴士想超车愣是不避让,挡在前方低速行驶,巴士司机也不是茹素的家伙,经专业考核的车技当然不俗,将偌大的磁浮车当玩具使,而且很快的速度越到磁浮货车前方,两车距离仅仅相隔半尺,他们斗气,车子里乘客这下可惨了,我抓着扶手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被甩出去。
两车司机战火欲冉欲烈,我为不挑车就上这种不理智的行为后悔,巴士司机骂骂咧咧,那边货车司机吐口水,这边司机大叔快疯掉了将一只喝一半的矿泉水瓶狠狠砸出去,至于有没有砸到目标,这我不知道,只知道可能有坏事要发生。
两司机的斗气并未完全吸引我的注意力,我看到车厢里的一个矮个子男子,穿着深色厚大衣,裤子却是浅色,夹着一支仿真烟,虽然本人做出抽烟动作,奇怪的是烟蒂红色燃点却一直未亮过。他不断地看着右肩方向5米远的另外一个男人,那人穿着不同颜色的厚大衣,但裤子的颜色与其相似。
我大脑里嗡嗡的声音一阵比一阵响,大脑拉响警报,前天傍晚关于两个通缉犯的新闻一下浮出水面,我突然清醒地认识一个道理,这时候最好的反应是做出一个决定。于是,我悄悄跟邻座的中男人使眼色,起先那人只是瞪眼看着,愣在那里,我在座位底下调出两名嫌疑犯全息头像对照前座两人99.9%相似度,等于完全匹合,立即给身边乘客下达任务:“你,打报警电话。”“你,想办法跟司机联络截停车辆。”“你,警示过往的车。”我跟座位前后四个人打完招呼,最后跟身边吓得簌簌颤抖的女人说:“你,尽量伏低躲在座椅下面。”
在我指挥同车的乘客时,他们开始按照要求去做。
其中一人用报纸遮住画在玻璃窗上的SOS;他们中一位做出急着去洗手间样子,夹着腿跟女乘务苦苦哀求什么;而打完报警电话那个却是一副苦着脸听天由命的模样。
我的注意力集中在两位可以乘客所携带的手提包上,不祥的预感正是来自那里,心里唯一的念头,找机会将手提包与那两人分开,至于抢到手提包后该如何,这一点还不容我多做考虑,就看到红蓝警示灯闪耀的光芒,空管警车闻讯出动,刺耳的警报声伴着高音喇叭里的声音:“安全警报,安全警报,YQ356有在违章行驶,过往车辆注意避让------”
只有我和在座的少数人知道磁浮警车出动的真相,可知情者并没有表露痕迹。
磁浮巴士内其他人一阵骚乱,“他们在说什么?”不远处一位乘客紧张地问,我还来不及做出应答,只觉得车很突然在磁力线上上下跳荡,脱磁?我心里浮现疑问,要知道悬浮脱磁意味着灾难,失去磁力牵引就跟地球失去磁场一样,简直彻底悲剧了!
两名可疑乘客突然同时站起身一个车头跑,一个往车后方去,两人手里拿着黑色手提包,他们看到的是警车四周包围的情景,糟了,亡命之徒身陷四面楚歌,事情一定会失控。
脸上戴着黑色面罩的逃犯突然抓起一位乘客充当挡箭牌,叫嚣着让警车撤离,让巴士磁力恢复正常,但一切无济于事,政府颁发法令首要前提,不接受与恐怖主义谈判的任何条件,不管恐怖成员握有哪些针对群众或个人的不利因素。
车窗外局势比较紧张,车里充满汗味和嘈杂的车厢,恐慌中的乘客他们中有人悄悄打开安全装置离开自己的座椅,这么做无疑是一种冒险,可是,一旦有人这么做了,跟着做的人往往不在少数,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解开安全带装置,这么做的理由是害怕车子坠落时被安全带束缚在椅子上挣不开,飞出去也好过被困死。
磁浮巴士在急速行驶中突然偏离方向,车身在空中失控旋转,所有车窗玻璃同时碎裂,有脱离安全装置的乘客竟被吸出车外,在不断惊呼声中我两手紧抓安全吊杆,尽量让自己保持平衡,这一点显然是痴心妄想,当我的头发呈垂直状,一片天旋地转当中神志开始涣散,生死一刻竟然不能集中注意力,主要原因是我感觉不能呼吸,窒息的感觉比任何时刻来得如此迅捷,我极尽全力想要保持呼吸,面对眼前惊魂一幕,车子冲向空中十字路口红绿灯,逆向冲上左边车道,我拉不住扶手,身子脱离控制,我惊叫,“救---救命---”
我听见自己状若蚊吟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嗓子里发出,这一刻很糟,下一刻也许更糟,耳朵里传来私语声,谁在我耳畔说话?也就是那个时候,修长的手指温润如白玉,它冷不防抓住了我,我不是应该无暇思考么,为什么被一只手吸引注意力,甚至忘了本应该的恐惧。
我跟随着手的方向仰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黑色风衣的少年,眉宇开阔,两眼睛之间隔着距离,鼻梁挺直,唇色跟肤色没有多大分别,同样的雪白色泽,衬托出两颗宝石般的眼睛熠熠生辉,我目光呆滞地凝视这张面孔,手的主人将我托住,任由发疯的车在颠簸震动,一路坠落------
眼看着雪白的鱼美人雕像在即,下一瞬间,磁浮巴士会在这地方着落,广场上受惊吓的人群四处跑动。巨大车身压过的喷泉接口水花喷涌,坏掉的接水口太多,水铺天盖地打向各个地方,空中坠落的磁浮车、人群、看上去俨然一场灾难,除了地上慌乱跑动的人群,嚎啕呼救声,各种声音交织在耳,恐惧气息迎面而来,很快广场上到处是掉落的鞋子,与遗落的包和衣服,最引人瞩目的是有人拉下了一只大提琴,要知道原先这里还是一派安定祥和的圣地,转眼风云色变仿佛被飓风无情肆掠。
救我的人很快行动起来,他让我从车窗里爬出,磁浮巴士尾部这时已冒起浓烟,并且灰白色烟很快变成黑色浓烟,不用细想已经觉得这是极其危险的征兆,虽然我爬下车窗,回头发现那人并没有跟在后面下来,我害怕地大叫:“喂!喂!”
不远处有人催促:“快跑,危险!”
我被烟熏得不断咳嗽,头晕目眩,极力睁开眼睛寻找黑衣少年,惊觉他毫无声息出现我身边,他是怎么做到的?顾不得多想,眨眼功夫,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一股气浪掀翻车尾,那是我从来没有亲耳听到的,此次爆炸发生在车尾,而车的前部人们同样逃不过被气流冲击腾空飞起,是炸弹!这时候却容不得我停留原地,因为稍一迟疑,又发生了第二次爆炸,我甚至看到了橘红色光团逐渐扩散,以亿秒的速度膨胀,我迅速拽住黑衣少年的手转身往反方向跑,在巨大的气浪夺命狂奔,虽然速度惊人,但还是不够快,火舌已经舔吻在我的脊背,后背的衣衫一瞬间成为燃点,火光中我依旧顽强奔跑,幻想自己能超越时间,可惜在火光冲天之际我知道为时已晚,红色火焰中我看见一双雪白翅膀,微微泛光,严酷的炽热被阻挡在翅膀之外,我来不及想那是什么,翅膀渐渐将我包围聚拢,沁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同时感觉裸露的后背被冰晶似的雾体覆盖,如果前一秒是生死时速水深火热,那么现在这一秒简直是透心凉晶晶亮了,我慢慢睁开眼睛看向那双翅膀的主人,他此时正低头看着怀抱里人,幸运的是那人是我。
“你是天使吗?”
他平静地与我对视,没有说话,一脸淡漠。
不说话,也不能阻止我的好奇心,眸光流转,心里有说不出的念头,一种强烈的愿望想伸手抚摸他的翅膀,欸,要是我有着一对翅膀想去哪儿都可以。
一晃神的功夫,我突然发现身边环境已经改变,咦,这是哪儿?定睛仔细一瞧,好像来到郊区白色水塔附近,不,不是好像,就在这儿。再看看环抱着自己的哪儿还是一对白色翅膀,它竟是一双手臂,难道刚刚所见只是幻觉?不是真的?可我的手触碰在手臂的肌肤上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他是真人吗?我再次抬头看向他,视线与那神秘的眼睛相遇,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任何语言都贫瘠,难以描叙那谜一样的眼睛,他那么宁静地望着我,像一个相识已久熟悉的人,我心里想问的话他一定明白,我们早就见过了是吗?我的震惊无法掩藏,他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手,仿佛在安慰,在平息我心中的不安,他那双有着神奇魔力的眼睛但凡直视过他的人,就无法不记得他。
心中的慌乱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慢慢得以平息。
远处燃烧火焰提醒了刚刚发生的事,“是你救了我。”
他依然没有开口说话,黑衣人的心思就像沉寂苍穹,星迹无处可寻。
我的心情却有些浮躁,呼吸愈沉,倔犟不屈望着他,心里不断否定自己不是等他的回应,你只是希望知道他是谁,好好感谢他而已。
他微微低垂目光,半闭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一切看似漫不经心却又显得出尘不凡,他静静看着我,我又像进入冥想中的世界,那个世界与现实完全不同,是全新的世界,他看着我,那深厚的目光,存在一种奇妙的催眠力量,时间也许很快,时间也许很慢,我想,好吧,既然他的来历那么神秘,应该有权利保护自己的隐私,我和他的恩怨在我想通之后消失了。
心情放松的那一刻,我的意识突然迷失在那双夺魂的眼睛里,迷失在它焦褐色与一圈深棕色的眸子里,包括它瞳孔里熠熠折射的银色光辉,昏迷的瞬间想对他说:我仍然相信,你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