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庙逐花月》切拜

4、狩猎.倾慕

　　只见院中女子，婷婷而立，回过头来的一瞬间，水眸盈盈地望过来。布衣粗裙，却如仙落凡间，那清韵如熠熠光华般，闪耀了满山的眼睛，满山看清女子的脸后，想到自己刚才的冒失，立即红了脸，不知道是否要退出去，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找凌大哥。”
　　莞玉诧异，看着年轻小子站在那里不动，放下手里的木盆，说道：“表哥出去了，你是谁？”
　　女子没有怪自己冒失，还柔声细语的回答，那般耀目的女子，满山再也不敢瞅一眼，脸依旧红红的，说道：“我是村前面的，以前老跟着凌大哥一起打猎的。”
　　“哦，你进来坐吧，表哥早上就上山打猎去了。”莞玉一听是表哥的熟人，赶紧洗净手，招呼满山进院子，坐在石墩上。
　　坐进院子，满山有些局促，但对凌大哥这个表妹还是有些好奇，最近村里人还说起过她。
　　莞玉到了两杯水，放到石桌上，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在村子里，去别家串门子，很少有会用茶水招待的，所以满山看到自己面前的那杯茶水有些受宠若惊，伸手摩挲着茶杯，半晌没舍得喝一口。
　　记忆里空空的，什么影像都没有，好容易有一个人上门，还是表哥的熟人，莞玉想多听听表哥的事。便问道：“你和表哥经常去山上打猎吗？”
　　“除了农忙的时候，有空闲都会去。”这般好看的姑娘跟自己说话，满山立即答道。
　　“那你一定很厉害。”莞玉注意到，满山左手拇指内侧有道深深的凹痕，她认得那是被箭弦磨出，不禁说道。
　　满山抓抓头，不好意思的憨笑，说道：“哪里，我的打猎还是凌大哥教的，凌大哥才是最厉害的，是我们徐家庄的大英雄呢！”
　　“是吗？”莞玉惊讶了，表哥虽然温柔清雅，平时甚少与村人打交道，也很少出门，居然被眼前的小伙子说是英雄。
　　满山看莞玉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立即急了，凌天可是他心目中的最崇拜的人，不允许任何人对凌天有怀疑，就算是他的表妹，满山也认为有必要让莞玉认清楚，他心中的英雄到底是怎样的。
　　院子里，两人围着石桌坐着，黄色落叶不时地从身边飘下，几只鸡吃饱了，悠闲地在栏子里踱着步。
　　满山说完了，莞玉不自觉的砸了下嘴，有些回不过神来。
　　满山以为莞玉还不信，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当时我可是一直都跟在凌大哥身边，看的清清楚楚。”
　　“我没有不相信，就是觉得很震惊，想不到表哥这么厉害。”喝一口已经凉了的茶水，莞玉说道。
　　“开始的时候，村里人都不相信凌大哥能行，因为那个时候最厉害的二牛哥带着好几个人都没拿下那只狼，凌大哥却一声不吭的独自去上山，”想到当年幸好自己一早就守在凌大哥家门口，不然自己也要错过，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至今想起来，仍旧记忆犹新。
　　两人这番说话下来，满山便不再拘谨，再看女子撑着头，秀雅细致的脸庞微微扬着，似乎还在回味。察觉自己在这里已经呆了很长时间了，满山两口喝掉茶水，说道：“那，那我就先回去了，凌大哥回来了，你告诉他一声我来过，让他下次上山记得叫上我。”
　　“好的，我会跟他说的。”
　　满山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浅绿色的背影晃过，定眼一看，认出是玉梅，村里人见面都要打个招呼的，满山叫住那急忙往前走的绿色身影，说道：“玉梅，你怎么在这呢？”
　　玉梅本想只在门口看看就走，没想到被满山碰到，略微不自在说道：“刚好从这路过”，说着眼神就瞟向满山身后，只看见一个纤细的背影一闪，便被木门挡住，玉梅收回目光，仿似随意的问道：“你这是，从凌大哥家里刚出来吗？”
　　“是啊，可惜凌大哥今天不在。”满山有些懊恼的说道。
　　玉梅眼神闪了闪，问道：“那他家里还有人在吗，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和谁的说话声了？”
　　“哦，你是说凌大哥的表妹吗，是呀，只有她一个人在家。”满山说道，没在意玉梅语气里的怪异。
　　“那样的表妹……吗？”玉梅喃喃的说道。
　　“你说什么？”玉梅那句话说的声音小，满山没听清。
　　“没什么，”玉梅扬起脸，笑了笑，是一个清秀美丽的姑娘呢，“该吃午饭了，一起走吧。”两人都住在村前头，便一起走了回去。
　　送满山出去，莞玉心里还在回荡着表哥当年山上打狼惊险的一幕幕，想到今天早上表哥也是去山上了，会不会有危险呢，莞玉坐立不安，在院子里来回的走动着，一会儿看看日头，一会跑到路边看看。直到午饭时候了，徐婶子过来叫她吃饭，才跟着过去。
　　“丫头，你刚才站在路上看什么呢？”徐婶子问道。
　　“我看看表哥回来没有，不知道会不会有事？”莞玉向徐婶子说出自己的担心。
　　“凌天在咱村可是个厉害的，出不了事，再说都这些年了，不都好好的嘛，你呀，就别操心了。”
　　徐婶子也说凌天是个厉害的，但莞玉始终放不下心，在徐婶子家心不在焉的吃完饭，回到家里，又开始坐立不安的等待。
　　秋天的日头本来就短，很快一天就过去了，天快黑了，院子里也冷了，莞玉更加心急，坐在屋子里，时不时的走出来看看，突然听到隐隐沉稳的脚步声，立即走出来。
　　暮色沉沉中，男人俊朗挺毅的身形越来越近，披着一身的寒星归来。
　　猎物里，除了几只常见的松鸡和野兔，居然有一只梅花幼鹿，凌天知道这东西很补，今天就是特意为这东西去的，梅花鹿奔跑速度很快，本来凌天可以早早的赶回来，为了追赶它，才花了些时间。
　　凌天还未进院子，就看见柴门打开，女子拎着裙裾，乳燕般向他奔过来，却在两步处停下。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在屋里呆着。”凌天看莞玉穿的单薄，还这样就跑出来，忍不住说道。
　　莞玉却任他说，睁大眼睛将他上下打量，看看有没有受伤。
　　凌天身上还挂着猎物，血腥气重，看到莞玉靠近，本想后退，却看到她眼里的明显的担忧，就止住了脚步，柔声说道：“我好好的呢，一点事儿都没有。”
　　看莞玉盯着他衣襟上的一块血迹瞧，赶紧说道：“那是鹿的血，蹭在了衣服上，不是我的。”
　　莞玉检查了一番，放下心来，这才发现，凌天身上还背着猎物，就那样站着任她检查，想到表哥走了半天的山路，还背着那么沉的猎物，肯定累坏了，立即说道：“看我都忘了，赶紧进屋表哥”。也不顾血腥，帮忙放下猎物，说：“表哥累了吧，我去打水。”
　　凌天看着莞玉忙来忙去的小身影，一整天吹风奔波的疲累似乎减轻了。
　　做不出热乎的饭菜，但热乎的水莞玉还是早早就准备好的，晚上拿来擦洗最是舒爽的。在屋里擦洗了一番，凌天便进了厨房。
　　很快，厨房的饭桌上摆上了一个鹿肉炖萝卜，还有两碗擀面条，上面飘着凌天路上顺手摘来的蘑菇。
　　莞玉擦洗完进来厨房，看到桌子上的饭菜，鲜香扑鼻，不禁食指大动，午间在徐婶家吃过一餐，一直到现在，莞玉也确实饿了。
　　坐在饭桌前，凌天夹了一筷子鹿肉在莞玉碗里，说：“吃这个，尝尝怎么样。”
　　凌天本想趁着新鲜的鹿肉好好的做一顿饭食，但是怕莞玉要等的时间太长，饿着她，就将肉都切成薄片，却还是炖了一个时辰，鹿肉醇香，萝卜去腥，莞玉就着面条吃了一大碗，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凌天看莞玉吃的这么香甜，自己也很开心，暖暖和和地吃完饭，莞玉洗碗，凌天收拾了剩下的菇，第二天晒干做成蘑菇干，好留到以后吃。
　　清冷的月亮早已经高高挂在暗黑色的天幕中，山风吹过篱笆小院，院子里晾着的衣服轻轻飘动。
　　凌天在院子里收拾猎物，莞玉就端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陪凌天说话。清理完皮毛，剩余的肉抹上盐巴腌着，挂在房檐的向风处，现在都深秋了，用不了几天就能晒成腊肉，这样也容易储存。最后，就剩下一只野兔，凌天透过篱笆向徐婶家看了看，灯还亮着。
　　莞玉不解，也跟着回头去看，问道：“你看什么呢，表哥？”
　　“给徐婶子送过去一些。”
　　莞玉点头，两人一块过去，敲开门，徐婶子看到门外的两人，将人让进屋子，凌天把那只洗剥干净的兔子送上去，还有一些鹿肉。
　　徐婶子接过很高兴，说道：“这么肥，可够吃好几顿了。”
　　徐叔看了一眼兔子，关心的问道：“天冷了，山上猎物不多了吧？”
　　凌天点头，“嗯，确实不好找了，都只是些小东西。”
　　莞玉在旁边乖巧的坐着，徐婶子看见，笑道：“小丫头不担心了吧，婶子说什么来着，凌天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莞玉没想到徐婶子会当面说出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凌天，张着嘴巴想解释。
　　凌天在旁边听到，问：“担心什么？”
　　徐婶子不理会莞玉微窘的脸，笑着说道：“你上山去了，小丫头放心不下，上午在我这儿吃饭都食不下咽的，可不是担心你嘛。”
　　凌天听完，回头去看莞玉，凤眸幽幽。莞玉去只是低着头看着脚底的青砖地，暗自后悔，刚才真不应该跟着表哥过来，被徐婶子取笑。
　　徐叔也在一旁也笑眯眯的，凌天看到莞玉的头越埋越低，收回目光站起身，说道：“不打扰您二老休息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莞玉一路快步走在前面，进了院子，只说了一句，“我先进回房了，”就钻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凌天跟在她后面，眸色深邃复杂，直到菀玉进去屋里，深思还在翻涌。
　　天幕上那轮明亮的圆月，今夜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