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你半生垂眸》如宝

5、班布寺

　　这都是什么情况？！

　　夏然真的急了，攥着度生的手劲儿下意识变大，度生略微皱了皱眉头。夏然顾不得手掌中传来度生只剩下骨头的消瘦，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你说实话，这儿到底是哪儿？”

　　不知道是着急还是委屈，度生满脸涨得通红，一双眸子有些不知所措。片刻，他一手拿起桌上只剩半截的蜡烛，一手拉起夏然向外走去。

　　四周俱静，漆黑一片。度生拉她疾走，夏然紧张地跟着他一步不停。站定之时，度生高高举起烛火。夏然借着光亮抬头上看，只见一个斑驳的木板上赫然写着三个字“班布寺”。夏然又惊又怕地叫了出来：“班布寺？！这不是班布寺！班布寺不是这样的？！我去过！不是这样的！”

　　度生也慌了，急忙安慰：“你别着急，许是什么地方弄错了，你先休息一晚，等天亮了咱们再找，好不好？！”

　　夏然整个人都迷糊了，难道是敦煌有两个班布寺？也说不定！可是刚才她分明听见有个男人喊了句“娘子”，难道是这儿的方言？有可能……胡思乱想着，夏然任由度生拉着她往回走。进屋之后，他让夏然在土炕上坐下，自己转身又要出去。

　　“度生，你去哪儿？”夏然劈声叫住了他。

　　“我……去一趟寺里。”他支支吾吾，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

　　夏然一下子跳起来，上前拽住他的胳膊：“我也去！”

　　度生不情愿，他后退了一步：“你累了，坐下休息吧。”

　　“不行！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在这种情况下，夏然谁都不相信。

　　度生脸红了，整个人都窘迫不堪，他低下头，声音低到卑贱：“我……出去……找点儿……吃的。”

　　吃的？！夏然一愣，拽着他的手下意识松了，度生轻轻拨开她的手：“你歇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走到门口，他又转身看向夏然，一字一句万分诚恳地说道：“我不是坏人，你别怕。”

　　虽然也知道没有坏人承认自己坏，但度生的这句话无端让夏然平静了一些，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中，夏然这才警惕万分地打量起度生的“家”。除了显而易见的简陋之外，倒很干净，夏然一个指头在他家里仅有的一张矮桌上摸过，一点儿灰尘甚至沙土都没有。

　　叹了一口气在土炕上坐下，夏然心里对自己说道：“这个度生才15岁，看着呆呆傻傻的，不像是坏人，现在这种情况也许是度生走错了路，敦煌本身除了旅游业也的确不太发达，没准儿这儿就是个落后荒凉的小村子，总之一切等天亮了再说吧。”

　　思想稍微一放松，身体上的酸疼就一股脑全涌了上来。走了一天的路，夏然不仅腿脚酸疼，就连腰背都酸的难受，不过此时最要命的还是饥饿。从中午，夏然和度生两个人分吃了一块面包和一盒牛奶之后，走了这么多的路，那点儿东西早就消化完了。现在五脏六腑在喊饿，夏然只觉得头脑发晕，身子发颤。

　　过了好久度生才回来，他手里捧着两个萝卜和一块手掌大小的饼子，夏然“蹭”得站起迎上去，他将饼递给她：“给你。”

　　夏然饿的正慌，丝毫没有顾忌其他，接来就吃，吃了两口才想起什么，连忙问想独生：“你吃了吗？”

　　度生笑着点点头：“我吃过了。”

　　夏然将饼掰开分成两半，给他递了过去。度生一愣，慌忙摇头：“我吃了，真的吃了。”

　　看那个样子就知道他在说谎，夏然皱眉道：“不许骗人！骗人的人死后是要割舌头的！”

　　度生犹豫了半天才不情愿的接住，慢慢的一点一点掰着饼子往嘴里送。夏然三两下吃了饼子又啃了一个萝卜，还是觉得饿，可这个家看起来再没什么别的食物了。这时，度生默默打来清水，夏然草草洗漱了一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土炕上只铺着一张草席，破洞的部分被人用草根缝住。夏然从小在城市长大，没见过贫苦，以为这个社会早已共同富裕了，所以对于度生家的简陋，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怜。

　　困顿足以消除一些恐惧和杂念，夏然躺在床上眼皮一直打架，度生拽过来一个毯子给她盖上。夏然看着度生问道：“你晚上去哪儿睡啊？”

　　度生指了指门外。

　　夏然向外瞟了瞟，不落忍说道：“这里昼夜温差大，你睡外面会冷的。”

　　度生摇头：“没事儿，我不怕冷。”

　　不知为什么，尽管才与他认识了两天，除了“度生”这个名字之外，对他一无所知，但夏然就是愿意相信他。夏然想了想，脸有些发红地说道：“外面太冷了，要不……要不……你也在屋子里睡吧。”

　　度生笑容立即顿住，脸迅速变成了熟虾一样的颜色。夏然也觉得不好意思，其实也是觉得地上和这只铺了一张席子的土炕没什么分别，便咬牙道：“那个……你铺上毯子，睡地上吧。”

　　度生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道：“要不我去寺里睡。”

　　夏然连忙摇头：“不行！不行！”

　　度生的脸更红了，他想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行，我睡地上。”

　　度生翻箱倒柜拿出了一个满是窟窿的毯子铺在地上时，夏然已经迷迷糊糊就要进入梦乡了，感觉四下无声的时候，她不知是梦话还是呓语嘟囔了句：“度生，别吹，就点着蜡烛吧……”。

　　度生：“嗯”了一声，看着她睡熟，将那满是窟窿的毯子也轻轻盖在了夏然的身上。

　　累的太厉害，夏然竟然一夜无梦睡到了天大亮，要不是外面的响动，她很有可能直接睡到明天早上。

　　夏然睁开眼时，度生已经不在屋里了。她吓得立时蹦下床，头不梳脸不洗就冲了出去。

　　“度生！度生！”刚喊了两声，夏然就愣住。这些都是什么啊？！怎么所有的东西都不对劲了！
　　她瞪大眼睛傻呆呆惊看着眼前的一起，刺骨的凉意从脚下直窜到头顶！

　　她在看别人，别人也在看他。夏然想开口问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嗓子就像被堵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在这时，度生远远向跑了过来，他一脸惊恐拉住夏然的手，一边摇晃一边急问：“你怎么了？怎么了？”

　　夏然的眼睛慢慢转向他，右手颤颤抖抖地举起来指向外面。度生不明就里，疑惑又惶恐地朝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又看回来，目光紧张地落在了夏然惨白的脸上。

　　就在这时，夏然一口没喘上来，直挺挺向后栽去。

　　“姑娘！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