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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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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盈这些日子断断续续赏赐出去一堆东西,但私库仍是满满当当的,兼之皇上不停的补给进来,看着反倒比先前还多了。
听了阿盈的感叹,含霜得意的仰起脸,一脸的骄傲,“如今您私库里的东西,可都是您的嫁妆,且这嫁妆说起来大多都是叔伯们亲自准备的呢。”这叔伯们,说的自然是镇守边关的顾家军的将领了。
皇后的嫁妆均是内务府置办,而这些将领们知道不能明面儿上亲自为小姐准备嫁妆了,圣旨一下便开始搜罗各处最好的玉石金器、木雕刻件儿并各类毛皮锦布等陪嫁之物,再将自己准备的物品降低些价卖给内务府专门给皇后置办嫁妆的人,而后再将这些银子换成小额银票,交予小姐压箱底,这一来一往周旋此事,不可谓不用心。
阿盈自是知道顾家军的,由她父亲领军几十年的军队,骁勇善战,如今军内上层将领几乎都是顾家心腹,甚至还专门为她送嫁,但先前听时却没什么真实感,如今知道这满私库的东西都是叔伯们精心准备,可见对她的心意处处周全。
而含霈又补充道,“京中那些世家贵族都道咱们镇国公府是破落户,却不知国公爷麾下多少将领,隔三差五的就要往咱们府里送东西。”说着,含霈脸上便挂了讽刺的笑。
当兵打仗的除却军师外,多是大老粗,而这些忠勇耿直的男人们表达关爱的方式就是送东西,什么好儿就捡什么往府里送。
阿盈闻言笑道,“听了本宫的身世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可怜呢,原来竟还有此内情。也叫叔伯们破费了。”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竟有如此多人在身后为自己默默付出。
“小姐有所不知,谁都道边城寒苦,但边城并不如旁人所认为的那么穷,往来各地的商队就有许多。”含霜解释道,竟是唤了先前在闺阁内对阿盈的称呼也未注意,“咱们顾家军里,凡是士兵的遗孤或是家眷,都是相互照应,等日后嫁娶时,叔伯们少不得是要送嫁妆添聘礼的,要是穷,还能这样?”
阿盈点点头,含霜四个均是由顾家军后代中挑选出来的,名义上是婢女实则却如阿盈的同伴一般,但又比同伴更多了份忠心。含霜四个均是遗孤,而含霜称呼顾家军将领们为叔伯,这般亲近可顾家军确实对军中兵将的家眷遗孤十分照顾。
对军人的家眷如此关照,也不难想象为何顾家军打起仗来以一当十,跟不要命似的。
“那义兄呢?”
阿盈擦了手便开始用膳,倒也不忘方才所讲道的义兄顾寒风。
“公子给您送嫁之后,即刻便与入京的顾家军赶回边城去了,公子倒是时常给您捎口信的。”含霈答道,毕竟大公子不是主子的嫡亲兄长,嫁入皇室,就算是嫡亲兄长亦是外男,何况还是感情深厚的非嫡亲兄妹呢?
是以大公子一向只捎口信,从未写过一字半句,省得被人截了拿去当把柄。
阿盈点了点架子上镂空檀木盒垂着的珠子,才道,“这么说,义兄竟是三年未回京了?”得了含霈肯定的点头,“那倒是不好见到了,义兄可成亲不曾?”
含霈神色有些尴尬,只道,“还未曾,大公子说了,先立业后成家。”
阿盈不过随口一问,并未注意含霈的神色,总感觉忘了问些什么,脑海中那问题如流星坠落一闪过,阿盈竟是没来得及捉住。
下一刻便被含霜欢喜的声音打断,“哈哈,终是被我找着啦!”
这一动静便把阿盈几个都聚到了含霜那里,只见含霜面前好几个雕刻了石榴花纹的箱笼已经打开,里边分别放置着各个年龄段的小孩子的玩物,布老虎、泥人儿、小木马、铜钱编狮子、益智图、小银船等等,不胜枚举。
而阿软早就扑到箱笼前,大呼,“没错没错,都是阿软的。”
阿盈不由失笑,孩童的玩具大抵也就是这么几件儿,皇室贵族与贫民百姓的玩具区别只是制作的用料及工艺更为精细罢了。
既是碰不到这些,不知阿软要如何玩,捡了几个阿软喜欢的物件儿带回,阿盈便将这些玩具摆在书房内的酸枝木五屏罗汉榻上。
含霈几个也跟进来伺候,倒是宋嬷嬷不见踪影,阿盈仔细抄写经书并没有发现含霈她们几个眼神来回交流。
不多时,便有宫人前来禀告,说是汝南王妃递了牌子求见皇后娘娘,汝南王乃先帝的弟弟,只是汝南王早逝,留下汝南王妃及一尚在襁褓中的幼女,先帝对汝南王府一贯照顾,皇上登基后亦是如此。
按着含霈的话来说,汝南王妃是个和善人儿,按着辈分还算是阿盈的皇婶,时常进宫与皇后请安说话,如今知道娘娘身子康健痊愈,前来求见倒也不觉得奇怪。
想了想,阿盈便放下笔,召了汝南王妃到凤栖宫主殿。
又与阿软交代一番叫他不要乱跑之后,阿盈才起身移步到主殿去,原本在罗汉床上打滚的阿软一听母后又不许自己跟着,便恹恹地趴着不动了。
阿盈入了主殿,便看到一藏青色滚银边宫装的夫人起身相迎,想必这就是汝南王妃了,此番汝南王妃并非独自前来,她身边还立着一位桃粉色襦裙,颜色娇艳的少女,乃汝南王之女娉婷郡主贺兰曦。
见礼之后,汝南王妃倒也先关心一番阿盈的身子如何,然阿盈看她眉眼之中带些焦急,时而又看向身旁的贺兰曦,想来汝南王妃带着郡主入宫并非探望自己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又一阵闲话之后,汝南王妃才将自己所求之事与阿盈道来,为的便是娉婷郡主的婚事。
原是汝南王生前有一挚交好友,这好友膝下有一子,汝南王妃怀有身孕时,汝南王便与自己这好友约定,若是生下女儿,则许配给这好友之子。
结果一语成谶,汝南王妃真的生下一女,汝南王还与这好友交换了信物,好容易膝下得了一女,汝南王妃哪肯轻易许人,可奈何不过自家王爷,这婚约也就落定了。
如今贺兰曦也将要到了及笄的年纪,没曾想这未婚夫竟是带了信物上门来退亲,实在是把汝南王妃气得够呛,奈何汝南王府无男丁,那未婚夫竟是叫了一批流氓地痞到王府门前闹事,虽是王府内有侍卫把守,但这样下去总不是个事情。
汝南王妃又顾忌自家女儿的名声,不敢将此事闹将开来,只得入宫求助了。
阿盈听了这事儿眉头紧蹙,不论如何,汝南王府终归是皇室宗亲,哪里由得旁人这样胡闹。
贺兰曦的未婚夫倒也不是旁人,正是当朝左都御史孙筠庭家的大公子,以汝南王府的武力未必拿不下这孙公子,但他好歹是朝廷重臣之子,而汝南王府只是空有爵位却无实权的皇室宗亲,两厢衡量之下,汝南王妃还是决定入宫。
娉婷郡主贺兰曦在一旁垂首不语,虽是知道自己有个自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但同样居于京都内,她与这孙家公子当真是陌生得很,只是年节时两家会相互拜访往来,见过寥寥几面而已,也仅限于此了。
大晋朝对于未婚夫妻之间约束并不那么严格,若是有心,私下传个信递个东西什么的,长辈们都是默许的,只当小夫妻之间提前培养感情罢了。但贺兰曦与孙家公子从未如此,且孙公子对自己态度冷淡,可见对于这桩婚事并不上心。
贺兰曦倒不觉得此番退婚有什么不好,只是孙公子这样闹,无非是看她们汝南王府孤儿寡母两个好欺负,此举实在欺人太甚,即便是她一小女子,也难咽下这口气。
汝南王妃看了皇后一眼,心知皇后一向不理这些事情,但太后那里病着,她不便拿此事去打扰太后,皇上又不是她相见就能见到的,只能期盼皇后能将此事传到皇上耳朵里,好给她们母女拿个章程。
听完事情始末,阿盈倒没有急着下决断,只语气坚定地与汝南王妃道,“皇婶且安心,娉婷是皇室贵女,您又是长辈,受此委屈皇上定然不会坐视不管,您先且回府,若是有人闹事,尽管抓起来就是,此事如何定夺,待本宫与皇上商量一番,定然给您一个交代。”
得了皇后的保证,汝南王妃稍稍安心,便携女儿回去了。
当晚,踏足后宫的皇上半道儿上又被皇后请了去,叫一众后妃咬碎了绣帕,殊不知阿盈是当真有事要与皇上商量。
得知阿盈“借”此事将皇上请来,含霈几个莫不是喜上眉梢,只觉得主子太争气!十分积极地将不明所以的阿盈从头到脚洗刷干净,还把阿盈整个人捯饬得犹如刚刚剥壳的鸡蛋一般娇嫩,还带着似有若无的香气。
重新出现的宋嬷嬷亦是将几本精致的避火图塞到阿盈手中,又细细讲解房事的重要性及其中要领,阿盈饶是再在状况外,也知道宋嬷嬷她们这是卯足了劲儿要将促成自己与皇上的好事呢。
阿盈无奈的摇头,将避火图重新塞回宋嬷嬷手中,“嬷嬷,这个我暂且还用不上,你先收着。”
别的不说,单是有那只端坐在圆凳上,双眸晶亮的望着自己的小团子,阿盈还真生不出要与皇上做什么的心思来。
阿盈再细看阿软一看,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阿软的这虚影似乎淡了些?但阿软一如往常地缠着自己说话,叫阿盈以为这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皇上风尘仆仆而来,阿盈难得看到贺兰景如此毫无仪表的模样,眼带血丝,下巴处冒出胡子茬儿,一看就知道久未打理自己了。
阿盈倒不知道朝堂之事如此繁忙,忙把皇上迎到殿内,从冯大路那里知道,极北边境出现一伙有组织有规模的马匪来势汹汹,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极北地区的几座城镇已经遭到他们的毒手,这伙匪徒不比西北边境的宿敌差多少,而一直以为战事将起的西北边境却是无事,皇上为此熬了几宿未曾休息。
闻言阿盈不免底气不足,汝南王妃一事自己是可以解决的,将事情处置之后再报给皇上知晓并非不可,此番焦头烂额之际又劳烦皇上跑了一趟。
冯大路又在旁提醒皇上还未用膳,阿盈忙吩咐含雪熬了糯糯的碧梗粥来,想也知道皇上饮食不规律,不好用太多荤腥。
而贺兰景冷眼看着冯大路与自己的皇后一来一往全然当他不存在的样子,重重地咳嗽一声表示存在感,却被皇后按倒在床榻上,吩咐他好好休息。
贺兰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