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一直陪在我身边》七索

7、Q7 少年恋爱期

　　“好了———新校服果然很合身呢。”泽田奈奈把上衣的最后一个扣子系好，欣喜地绕着泽田纲吉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纰漏才满意的点点头：“没想到一转眼纲君就十四岁了呢，已经上国中了啊。”

　　“人总是要长大的。”泽田纲吉拼命地往嘴里塞着面包片，太着急反而差点噎到，又急忙拿起一边的牛奶一饮而尽。

　　“纲君牛奶不要喝太快会呛到的哦。”奈奈收拾着剩下的盘子提醒道。

　　“可是快要迟到了！”真是太糟糕了，开学第一天就睡过头，不仅会给老师和同学留下不好的印象，而且怎么想都不是好的征兆吧！

　　胡乱的收拾着书包，又看了看客厅的挂表，如果跑快一点的话还是能够赶得上的。

　　六道骸坐在一边慢嚼细咽着自己的早餐，饶有兴致地看着已经手忙脚乱的泽田纲吉，不仅不伸出手帮个忙，还不忘记冷嘲热讽两句。

　　“Kufufu~都已经打上迟到专业户的烙印了，也不在乎这一次两次吧。”

　　“这是开学第一天哎！”可恶，小不点仗着自己还是小学生开学晚那么两天就在这里洋洋得意。

　　“啊，总感觉不久前纲君还是软软小小的一团在尿床呢，现在都到了可以找女朋友的年龄了~”

　　拜托妈妈尿床什么的这种事就不要再提了好吧？！

　　“等到骸君上了国中也去并中好不好？”

　　“不要。我会直接去黑曜中学，那里的校服更符合我的兴趣。”

　　“啊呀？只要骸君喜欢，想去哪里都可以呦。”

　　六道骸结束了和奈奈的对话，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纲吉身上。

　　“我倒是很好奇笨蛋哥哥是怎么考上并中的？”

　　“哎？都说了是凑巧啦！我也没有想到啊！”

　　并中是整个并盛最好的中学，无疑是所有学生倾慕的学习殿堂，当然排除六道骸这种异类的存在。泽田纲吉甚至都没有幻想过自己能够考上并中。

　　不过就是他偏偏走了狗屎运。

　　“不说了我真的要迟到了！”抓起最后一片面包叼在嘴里就飞奔了出去。

　　《

　　泽田纲吉赶到学校的时候，开学典礼刚刚进行没有多久。操场上一大群人黑压压的挤成一团，除了后脑勺什么也看不见。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找到自己的班级估计是不可能的，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校长正一脸和蔼在高台上讲话，下面的新生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纲吉也觉得这样四处乱窜实在是太不礼貌了，就挑了最近的一个班级硬是贴在了队尾。

　　因为昨天晚上被六道骸拉着打游戏到了半夜，早上又一路狂奔过来，太阳逐渐高升炙烤着发顶，向来体质不好的泽田纲吉有些头晕目眩。迷迷糊糊地上下眼皮打着架，说话的语速本来就有些慢的校长老人抑扬顿挫的发言，此刻在纲吉耳朵里就像是在唱催眠曲。

　　嗡嗡的耳鸣声里，响起了热烈的鼓掌音，泽田纲吉这才稍微清醒了一点，他勉强抬起沉重的脑袋看向高台，一个披着不知道哪个年代的老式黑色校服的人走上台来，袖子上还别着一个红色的袖章，因为对方步子太快没能看清上面的字体。

　　黑色的短发笔直而凌利，跟随着坚定的快步划出能将空气分割的弧线，黑曜色的凤眼微微上扬着，深邃又美丽，尖锐的脸部轮廓，透着少年独有的青春活力，耀眼的阳光欢快的跳跃在他白皙的脸颊上，原本冷峻的面孔显得柔和了不少，只是那副很不耐烦的表情，清楚地告诉所有人他是多讨厌现在所处的环境。

　　少年走到话筒前停下，唯我独尊的站立姿态，冰冷的视线扫射着台下的人，包括纲吉在内的每一个学生都不自觉的颤栗了一下。

　　——即使那视线并没有笔直的投射过来，也依然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起感到害怕。

　　“我是并中二年级的风纪委员长，如果想在这个学校活下去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呆着。
　　敢上课迟到或者像弱小的草食动物那样群聚，我就咬杀你们。”说话间还从黑色校服下提起两只银色的拐子，在温暖的阳光下莫名泛出冷冽的光芒，一副随时都可能冲上来揍你一顿的架势，吓坏了不少刚入学的小孩子。

　　发言很简短，只说了这么两句就要离开，甚至连名字也没有留下。不过他刚走了两步就突然折回身来，前排的学生为此响起齐刷刷的抽气声。

　　黑曜色的眼睛透过人群直视着不远处，脑袋成了一团浆糊的纲吉突然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他慌忙抬起脑袋朝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高台上的委员长也像刚刚一样只是无差别扫射着。

　　哎？总感觉刚刚有人在盯着自己，是错觉？

　　不会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这样想着他就觉得精神了起来，贞子什么的向来是泽田纲吉最怕的东西。

　　高台上的少年中二欲得到满足后，才不耐烦地开了金口。

　　“还有，午休时主教学楼的天台，是我的地盘。敢闯入者，一律咬杀。” 撂下这句话一个帅气的转身就从高台上跳下去了，完美的落地动作引起在场女生的一片低压压的欢呼声。

　　当然是低压压的，即使再崇拜也没有人敢大声地吱喽呼叫在这种时候撞上他的拐子。

　　被晒得昏昏沉沉的泽田纲吉只是一直盯着那个男生看了好久，至于对方说了什么完全没有进入脑子里。

　　前前后后仅仅只是半分钟的时间，但在泽田纲吉的意识里却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深邃的黑色瞳孔，冷冽的轮廓，还有莫名跟气质很搭的漂亮的脸容，像黑豹一样敏捷的身躯。只是一眼就完全捕获了泽田纲吉所有视线，然后深深地印刻在了他至今为止的人生中微薄的记忆里。

　　真是帅气的人啊，不仅脸长得好很招女孩子喜欢，身材也是好的没话说，明明一件老式的黑色校服即使披在身上也比一般人有气质。

　　羡慕的、憧憬的还有陌生的情愫在心底暗暗滋长着，在不知名的角落里发着亮。

　　期待着有一天能够冲破黑暗，冲破年少稚嫩的束缚。

　　——啊，要是我有一天也变得这么帅气就好了。

　　等到那个人消失了很久，纲吉想着想着就又昏昏沉沉的要睡过去，身后突然响起的一声清冷瞬间惊醒了他。

　　“你为什么在这里。”

　　泽田纲吉立刻转过身去，刚刚站在高台上的黑发少年此刻就站在自己身后！

　　身姿高峻挺拔，凤眼危险地眯起，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咦咦咦———那个，学长，我是一年级的新生。”泽田纲吉手忙脚乱地想要解释，样子十分滑稽，好半天才想起自己的校牌，连忙向少年指了指它。

　　“我知道。”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挂在对方胸口的那块小小的牌子，念了出来：“泽田纲吉，一年A班。”

　　薄削的嘴唇紧抿着不再说话，似乎是等着对方作出解释。而泽田纲吉只是在听到对方叫自己名字时点了点头，显然还没有搞清楚问题的关键是什么。

　　“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站在体育班的末尾。”即使是问句，少年也可以说的没有丝毫语气上的起伏。

　　“呃…那是因为我迟到了，找不到自己的班级。”泽田纲吉尬尴地抓了抓褐色的软发，什么也没有意识到地就坦白了。

　　周围人都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开始提前为眼前可爱的小白兔哀悼了———看来这白痴刚刚完全没听风纪委员长的说的话。

　　闻言少年竟然露出笑容，看样子很是开心，当然这只是包括泽田纲吉在内的一年级新生的想法，而二年级三年级的学生都自觉地伸手捂住了眼睛。

　　接下来要上演言情片还是动作片他们早已一清二楚了。没错，在并中乃至半个并盛都可以呼风唤雨的云雀恭弥的人生字典里，“坦白从宽”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天方夜谭。真正被他所信奉的只有“不抗拒也严、抗拒更严”这种冷酷的信条。

　　“那么，草食动物，做好被我咬杀的准备了吧。”明显没有任何和你商量的意思。

　　草食动物？说的是谁啊？泽田纲吉疑惑地朝后看了看，发现除了围观者什么人也没有，他回
　　过头来想要把刚刚对方说的话问明白，还没开口就被突然袭击而来的银色拐子一击就送到了周公那里打赛车游戏去了。

　　“切，真没意思。”云雀恭弥收起拐子，鄙视的看了一眼已经躺在草地上昏迷不醒的人，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径直走了。

　　围观的一年级新生都愣了好久，大概是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少年会在校长还坐在主席台上时就大庭广众的出手，转而瞄了瞄老校长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们才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个怎样的地狱。

　　站在最外围的一个胆子很小的四眼少女最先反应过来，她拽着校服衣角像杀猪一样地嚎叫出来：“出——人——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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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可怜呐，刚开学就被委员长打了。”

　　“委员长好恐怖啊，就那样直接揍过去了！”

　　“不过委员长大人超帅的哎~~”

　　“少花痴了你，小心下一个被打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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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泽田纲吉捂着半张脸坐在座位上叹气，没想到开学第一天自己就众人皆知了，他虽然幻想过自己有一天很帅气或者成绩很优秀变得很出名被大家讨论，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出名啊!被揍一顿然后出名很丢脸啊！

　　“哟，原来是废柴纲啊。”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泽田纲吉这才发现是他的小学同学北川岛，以前最爱取笑他的人…之一，没想到上了国中还是同学。

　　说实话泽田纲吉感到很高兴，在新的环境里能够有熟识的人让他本能的有安全感，即使对方是曾经欺负自己的人也不例外。

　　“没想到你上了国中还是这么废柴啊，刚一开学就被打成猪头脸了。”

　　才没有成猪头脸！只是左脸上有一小块淤青而已！

　　虽然腓腹着，但纲吉却没有开口，从小就被嘲笑的他自然知道这种时候越是反驳就越会被变本加厉的嘲讽，况且这件事本身就很丢脸，还是保持沉默好了。

　　北川岛见对方没有搭理他，自觉无趣也就悻悻地离开了。

　　“你好，你是叫泽田纲吉吧。”

　　呃？过了半晌泽田纲吉才从臂弯中抬起脑袋来，他转过脑袋看见了坐在他旁边只隔着一条过道的女生。女孩长得很漂亮，至少泽田纲吉认为她是除了奈奈妈妈以外自己见过的最漂亮的女性，橘色的短发梳得很整齐，那女孩正看着自己微笑着，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

　　“你是在叫我吗？”下意识地伸手指了指自己。

　　“你不是叫泽田纲吉吗？”

　　“我是…”

　　纲吉一承认女孩子就笑得更开心了，好像是被什么好玩的事情给逗乐了一样。

　　“我叫笹川京子，叫我京子就好，以后和纲君就是同学了，请多指教。”

　　纲…纲君…

　　听到这样的称呼纲吉的被打的脸有些微微发烫，这么叫过泽田纲吉的只有奈奈妈妈而已啊。

　　“这是我刚刚买的冰块，浮肿敷一下就好了。”说着京子就拿出两袋冰递给了纲吉，纲吉愣了一下还是红着脸接受了。

　　一整天，泽田纲吉都在座位上如坐针毡，蜜色的大眼睛总是不自主偷偷地瞟向旁边正在认真听讲的笹川京子，有时候京子正好也看过来四目相对，能闪过去的时候纲吉就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直接闪过去了，来不及的时候京子就会温和地冲他笑一下。这样一来泽田纲吉更是无法集中精神了。

　　啊，奈奈妈妈请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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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骸，你知道吗，京子真的很漂亮也很温柔啊，后来我还打听到京子小学的时候就是校花！”

　　晚饭的餐桌上，泽田纲吉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描绘着今天见到的女神，气得六道骸恨不得找一卷胶布封上他的嘴。

　　“你从晚饭开始就已经念叨那个女人很久了，有完没完啊！”

　　察觉到小不点的不悦，泽田纲吉也老实了下来，乖乖吃着饭。有的时候纲吉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只要一面对他这个弟弟就会不自觉被牵着鼻子走。

　　如果小不点做错了事，只要他稍微露出一点讨好的神色，自己就会心软；如果自己做错了事，小不点略微有些生气即使不表现在脸上自己也能察觉出来，然后就会持续好几天的惶惶不安。

　　“纲君愿意说的话就说吧，能够交到朋友是件好事情哦。”奈奈一边往纲吉碗里夹菜一边开心的说着：“不过纲君学校的那个委员长真的没问题吗？可以直接打学生感觉很不好啊。”

　　“Kufufu~那也只能怪他自己迟到吧，被打是应该的。”大多数的时候，对于泽田纲吉受苦受难这件事，奈奈的表现永远是超级保姆式的观世音菩萨，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而六道骸则巴不得事情可以愈演愈烈，可以的话给他一个火上浇油的机会就更Perfect了。

　　虽然嘴上说的很刻薄，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六道骸起床以后总会有意无意地把泽田纲吉“不小心”也吵醒，顺带着让他成功地躲过了想要杀鸡骇猴的云雀恭弥持续一个星期的突击检查，在北川岛吃惊的目光中暂时性地丢掉迟到专业户的牌坊。

　　然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天早上，六道骸像拎小鸡一样把还在赖床的泽田纲吉揪下来威逼利诱他去洗漱，自己盘算着来之不易的星期天带着笨蛋哥哥去哪玩。

　　直到泽田奈奈的一句“纲君，有同学来找你哦”彻底打消了他的计划。

　　泽田纲吉擦干净脸就半信半疑地出门看，笹川京子和她的好朋友黑川花正站在门外。京子依旧是温和地微笑着，老气的黑川花则是如同往常一脸的不耐烦。

　　“因为星期天想去看电影，正好有三张票，所以在想纲君要不要一起来呢？”

　　“喂京子，为什么要请废柴纲啊！”黑川花不满都嘟囔了一句，但并没有再说什么让人难堪的话，有点默许了的意思。

　　“好…好啊。”纲吉红着脸答应了。

　　被丢在一边的六道骸只是站在门口倚着门框，就那样看着泽田纲吉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连奈奈妈妈叫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听见。

　　一边深蓝一边血红的眼睛亮的精粹，精致的小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好像回到了两年前泽田纲吉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但紧咬的贝齿却泄露了主人的情绪。

　　———朋友什么的，真是恶心。

　　走在路上的泽田纲吉打了一个喷嚏，京子关切的问他是不是感冒了。纲吉红着脸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京子竟然请自己看电影哎~~每走一步就像踩在棉花糖上一样轻飘飘的不可思议。

　　啊啊，奈奈妈妈啊，难道这就是，这就是

　　———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