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未尽》牧漓汐

3、3

　　“少主，阁主请您回去一趟。”
　　白衣少年看了一眼身后传话的人，俊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随即又转过头依旧漫无目的地在集市上走走看看。
　　“少主……”身后那下属似乎是有些着急了，一步步地跟着，等走到了一个无人的巷弄里才知道少主的用意。
　　“说。”牧荼蘼背靠着墙壁，双手环胸，皱起的眉头显示出了他的不悦。
　　“阁主请……”
　　下属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少年打断。
　　“换个说法，爹找我什么事？为什么不去找诗绛？”牧荼蘼想起自家弟弟说不定正在绛蘼庄里坐着安安稳稳地享受着侍婢们的服侍，心里就不爽到了极点。
　　这就是差距！当初打赌输了，弄得最后绛蘼庄庄主成了牧诗绛，自己还得偶尔回去扮演一下管家，想起来就心烦不甘。
　　该死的云暮遥！
　　“二少主不会医术。”这回下属倒是说得清楚明了。
　　“爹受伤了？”牧荼蘼听到下属提及医术，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家父亲的身体。
　　“不……不是……”下属开始支支吾吾，“少主还是自己回去看看吧……属下不好多说……”
　　牧荼蘼看着眼前低着头不敢再多作声的属下，琥珀色的眼眸里逐渐出现了明了的神色。
　　是……他吗？……
　　牧荼蘼不再多想，用指尖轻触了一下下属，表示自己知道了，在下属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时就消失在了他面前。
　　秦风看了一眼少主的英姿，暗自伤神。
　　阁主跟副阁主这样下去……少主他们怎么办啊……
　　可他也没有多想，立刻跟上了少主的脚步。

　　“太慢了。”牧荼蘼还没有走进玉洺楼，就听到里边传来父亲的声音。
　　“你大可以选择不等我。”牧荼蘼走进去，琥珀色的眼眸直视着父亲深邃的眸，毫不畏惧。

　　自从当年离开带着牧诗绛永远离开清影山后，不过一天时间就听见江湖传出雪蛉阁重生的消息，云暮遥告诉自己父亲就是当初的雪蛉阁阁主的时候自己是不相信的，可是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二天就有人来找自己跟牧诗绛，口口声声地喊着“少主”，这便是不信也只得相信了。
　　两天后再见到的父亲，牧荼蘼跟牧诗绛敏锐地发现这个父亲已经不像自己所熟悉的那个父亲了。从小的印象里父亲是很和善的一个人，温文儒雅，丝毫没有一丝狠戾。可是那个身为雪蛉阁阁主的牧唯临，虽是父亲，却也不是父亲，虽不至于阴险毒辣，却也绝情狠戾。
　　于是从三年前开始，他们就跟爹爹开始疏远了。他们不愿留在雪蛉阁，父亲也不阻拦，随着他们一个凭着毒药医术把江湖弄得天翻地覆，另一个安安静静地做着生意来建立起自己的庄府。
　　牧荼蘼倒是时常去牧诗绛的山庄玩闹，但是父子三人相聚的时间大概就只有每年的特殊节日，不算节日的“节日”。
　　所以，他们反倒不再像小时候那般对父亲的话言听计从了。
　　现在，都已经能开始跟父亲顶嘴而不再担心害怕了。

　　“你倒真是大了，都已经能跟我顶嘴了。”牧唯临也不因儿子的顶撞而生气，倒是微微勾起嘴角笑了起来，转过身低下头去，“洺儿，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牧荼蘼走到桌前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倒了杯茶看着躺在床上的白衣男子睁开那双空洞的眼，缓缓地撑起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
　　那张绝美的脸上展现着病态的苍白，离开清影山这些年他也想通了，恨意也已经淡去了，看着男人这副模样，牧荼蘼竟是感受到了一丝心疼。
　　果然，还是有血缘的关系在里面吗？……
　　“你……回来了？”那双眼环顾了房间四周，最终定格在牧荼蘼身上，空洞的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欣喜。
　　“嗯。”牧荼蘼放下茶杯，看着男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已经，恐怕，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哦。”男人看着他的笑，然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洺儿乖，让蘼儿帮你看看可好？”牧唯临把苏洺清拉进自己怀里，搂紧他的腰，轻声问道。
　　“嗯。”苏洺清再次看了眼牧荼蘼，然后垂下了眼睫，默默地窝在牧唯临的怀里，不再出声。
　　牧荼蘼收到父亲眼神的示意，认命地拍拍衣摆站了起来，走到床前，轻轻握住苏洺清骨瘦嶙峋的手，手指搭上了他的脉搏。
　　“如何？”看着儿子眉头的跳动，牧唯临已经明白了，询问的同时将苏洺清搂得更紧了。
　　“怀上了。”牧荼蘼的回答简洁明了。
　　忽略掉父亲那足以杀人的目光，牧荼蘼缓缓伸手抚摸上男人的面颊，见他抬眼看着自己，牧荼蘼笑了起来：“阿爹，我想要妹妹，不要再给弟弟我了……”
　　再次忽略掉男人颤动的眼睫，僵硬的身躯，不怕死地继续撒娇：“答应我吧阿爹，好不好？”
　　这么些年来，第一次承认这个男人的身份，第一次承认这个男人不可磨灭的存在，牧荼蘼惊觉自己却是早就原谅了他做的一切，牧荼蘼知道，他不过是为了父亲，为了那个他深爱的人。
　　“牧荼蘼。”牧唯临冷冷叫着儿子的名字。
　　听见父亲冰冷的声音，牧荼蘼收回手吐了吐舌头：“你既然做了就不怕被察觉嘛，我不过是告诉阿爹我的心声而已。我可是被牧诗绛那只狐狸折磨够了才想要个小白兔妹妹的，爹爹你跟阿爹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哼。”牧唯临冷哼一声，不理会儿子此刻展现出来的顽皮，只是把头搁在了怀中人的肩上。
　　“爹我先走了，我要去看诗绛了。”见此情况，牧荼蘼识趣地决定远离。
　　接下来的场面，不是他该看的，不是他该听的。
　　“他……”苏洺清听见牧诗绛的名字，颤动了一下，看着牧荼蘼，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爹不用担心，诗绛那个家伙，应该正玩得开心呢。”牧荼蘼对苏洺清保证道，说完也不等牧唯临下逐客令就转身走出了楼阁。
　　“唔……不……唔……”
　　听着楼阁里立刻传出来的□□，牧荼蘼想起那个人苍白的面孔，心痛得不行。
　　爹爹明明记得的，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阿爹……
　　想不明白的牧荼蘼在刚出来雪蛉阁就看见站在阁楼外的黑衣男人，看了看身后的阁楼，摇摇头甩开疑惑，牧荼蘼勾起一抹笑容走向男人。
　　“我倒不知道，你还能找到这里。”
　　“牧荼蘼，我说过，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能追到你，你可记得？”云暮遥看着这个令自己心动不已的小狐狸面上的笑意，自己也笑了起来。
　　“不记得了。”牧荼蘼收回笑容把男人甩在身后，“我要回绛蘼庄了。”
　　嘟囔着告诉云暮遥自己的目的地，牧荼蘼飞快地离开了雪蛉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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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更新比较慢，请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