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未尽》牧漓汐

2、2

　　清影山脚下的小茅屋里，传来几个人的对话声。
　　“牧荼蘼，你不信？”红衣少年静静地看着满脸不可置信的白衣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嘲笑，“也对，你跟牧儿从来都只把我们当做敌人，又怎会如此容易便相信我的一面说辞。”
　　“这种事……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牧荼蘼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握着弟弟的手，脸色发白。
　　“这么说，当年传到涂山云氏的流言却是真的了。”一旁认真听着的云暮遥满脸笑意别具深意地点了点头。
　　“什么流言？”牧荼蘼皱起眉看着这个自从他从医药谷出来就一直跟着他不放的男人，微微收回了一点惊诧。
　　“雪蛉阁阁主牧唯临，婚前三月，性情大变，将其从小最疼爱的师弟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试毒。雪蛉阁少主苏洺清，在被自己师兄送给他人之后，被人毁其容貌，废其武功，夺其挚爱，长困于清影山上。”云暮遥边说边看着红衣少年微变的脸色，心知这流言一定是真的了，又看了看那坐在床边的牧荼蘼，云暮遥继续说道，“蘼山容华，命中并无姻缘子女。若是阁主有子，怕也只能是少主为其所诞了。”
　　“为何一定是是他？”牧荼蘼咬紧自己的下唇。
　　“你可知你师父医仙出自哪里？”云暮遥看着少年睁大的双眼，点了点头，“医仙楚窑出自涂山，他曾告诉家父，雪蛉阁阁主牧唯临曾经找他求过一种药，一种能让男人怀孕生子的药。”
　　“虽然世人一直以为医仙隐居医药谷，却只有我与爹知道二叔不过是隐居在了清影山。”云暮遥想着那日二叔说起这事的严肃神情，“牧唯临成亲之前两月，抱着昏迷不醒被人毁了容貌的苏洺清出现在了清影山上，我二叔的面前，说是担心苏洺清醒来之后会做傻事，请我二叔容许他将苏洺清留在这山上静养。二叔当他那日送走苏洺清不过是一时冲动，又素来与苏洺清交好，便应了下来，却不过数日就被要求做出那种药，着实让二叔吃了一惊。”
　　“你是说……那药……”牧荼蘼看着云暮遥的严肃神情，知道他不是在撒谎，可是这个真相，来得太慢太迟，他是真的没有办法相信的。“那药…真的存在……”
　　“你还是不相信？”红衣少年突然笑了。
　　那抹笑牧荼蘼跟云暮遥认识他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见过，可是牧荼蘼却觉得那种凄惨的神色，像极了那个刚刚哭得晕死的男子。
　　“义父的脸是五年前我偷偷帮他治好的，为了这件事我被他大骂了一顿。他到最后还是用人皮面具遮住了自己原来的面容。”涂临影笑着，魅惑的紫色双眸里闪过的全是杀意，“牧荼蘼，你可知道，如果不是义父根本放不下恨不了，恐怕早在五年前你们牧家就会被我血洗了？”
　　牧荼蘼看着眼前满脸微笑的红衣少年，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弟弟总对自己说的那种恐惧来自哪里了。他更加握紧弟弟的手，收回所有神色聚精会神地听着涂临影的每一个字。
　　“牧荼蘼，你可知道，你的爹，早就不是你爹了？”少年闭上那紫色的双眸，想起那一年自己依偎在义父怀里，义父依偎在那人怀里，那幅美好的画面，怎么就不在了呢？
　　“你可否会相信，那个曾经被我义父困住的牧唯临，现在困住我义父的牧唯临，从来都不是真正的牧唯临？”
　　少年说完，却又摇摇头，“罢了，牧儿不信，你又怎会相信。”
　　“你……”牧荼蘼听完他的话，大惊失色，“你告诉诗绛了？”
　　“我只是告诉他容华不是你们的娘，”少年继续摇头，“可牧儿不信我……”
　　一时之间，少年的声音中的失落让在场的人都没有话来对答。
　　沉默很久之后，涂临影再次开口了：“荼蘼，带牧儿离开这里回去医药谷吧。”说完之后，竟是已经有了要离开的意图。
　　“涂临影，为什么，你至少要给我一个解释。”牧荼蘼想要追上那已经飞离茅屋的红色人影，却被云暮遥拦住了去路。
　　“你让开。”牧荼蘼挣扎着想要从云暮遥怀里逃脱。
　　“这件事恐怕很麻烦。”云暮遥抱紧不停挣扎的少年，皱皱眉头后突然出手点住了他的穴道。
　　“你干什么？！”牧荼蘼被点住不得动弹，不禁怒吼。
　　“江湖还有传言说过，雪蛉阁阁主牧唯临在成婚前三月性情大变，那种变化，是从一个温文儒雅的人变成了阴狠暴戾的人的令人惧怕的变化。”感受到怀中少年身体的僵硬，云暮遥继续说着事实，“当年那个温文儒雅的阁主，现在早就不在了。他已经，不再是苏洺清能够压制住的那个雪蛉阁阁主牧唯临了。”
　　“所以，还是听影的，我们走吧。”云暮遥笑笑，看着牧荼蘼脸上的惊异逐渐散去，出现的尽是担忧，终于解开了他的穴道，“带好你弟弟，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他也快醒了吧。”
　　云暮遥看了看床上已经有了转醒迹象的紫衣少年，摇摇头走了出去，“这件事，还是瞒着你弟弟比较好。”
　　牧荼蘼不懂他的意思，却想起涂临影说出诗绛不相信他时的那种失落，似是明白了什么，在看到诗绛转醒之后拉他起来好好打量了一会儿，露出微笑说：“诗绛啊，五年之约到了哦~”
　　那一脸顽皮的模样，哪里还有刚才的惊诧跟担忧。
　　“哼。”紫衣少年没有惊讶牧荼蘼的到来，只是冷冷哼上一声，然后跟着牧荼蘼的脚步走了出去。

　　“你赢了，”清影山上，苏洺清看着把自己抱在怀里的自己曾经的恋人，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放弃了。”
　　牧唯临，我放弃去恨你了。
　　反正我也恨不起来。
　　无论今后你想干什么，我都不会再干预你了。
　　无论今后你想把我送给谁，再如何对我，我都不会介意了。
　　牧唯临，已经不记得我的你，那个强迫我，那个逼我喝药逼我生子的你，已经不是我爱的你了。
　　牧唯临，我不爱你了。
　　牧唯临，别再伤害我了……
　　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