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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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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药味的昏暗房间里,白衣少年好整以暇地坐在桌子旁,看着倒在自己脚边不停抽搐着地,胡乱在空气中狂抓的面色青紫的肥壮男人,嘴角露出一抹嘲笑。
窗户微微被风吹动,木门也被推开了。少年见黑衣男子皱着眉走近房里,嘴角的嘲笑立刻收敛了,只是那笑意还在嘴角停留,没有收回的趋势。
走进房里的黑衣男子看着倒地不起的那人,挥手对着那人撒出一抹药粉,本该清醒的人却没有清醒过来。男子抬眼看向白衣少年,眸中竟然也带上了笑意。
“是不是,终于解不开了?”牧荼蘼站起身子理了理自己稍显凌乱的衣衫,嘴角的笑容略有扩大的趋势。
“今日不看到最后?”男子笑看着牧荼蘼活动着手脚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问道。
“不看了。”牧荼蘼站在月光下,看着远处的那顶山峰,犹自笑着,那笑意却没有到达琥珀色的眸底,“今晚这么好的月光,我可不想再跟你耗在这下毒解毒上。反正,这次你怕是解不开了。”
“你既师承医仙,却又沿路给人下毒,次次都是剧毒,你这样做,可倒是辱没了你师父的名声。”男子也不再管屋中之人,走出房来看着那在月光下衬得愈发清瘦的背影,想起那日摘下他面具之时的惊诧,心中微微悸动。
先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几天的路程里,这个小家伙已经消瘦了这么多呢。
“可我不止医仙一个师傅。”牧荼蘼轻笑,使出了轻功,“接下来你若再跟,我绝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云暮遥看着那快速跳走的白衣少年,微笑中不觉带上了玩味的意思。
那日看到影传来的书信,上面只写了两个大字:不详。
全身是谜的家伙吗?
云暮遥承认,他对这个小家伙有兴趣了,所以才会一路跟着他,看着他下毒自己就去解毒,看着他皱眉自己就高兴。
狐狸总是会被猎杀的,所以要赶在狐狸被猎杀之前,把它圈进笼子里。
云暮遥抬头看了看少年离去的方向,那座山,相传曾有谪仙居住的清影山么?
谜一样的人要去谜一样的山,为何?
不让跟?可笑,云暮遥何时能被一个小孩命令。
不跟当然就是跟。
云暮遥笑笑,同样向着清影山的方向走去。
两人离开后,那倒在房间里的男人,渐渐不再抽搐,缓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主人,这种戏份,雷要演到何时啊……男人脱下繁琐的衣物,摘下面具后便飞身出了房间。
牧荼蘼停在清影山脚下,抬头看了看那被云雾缭绕着的山顶,嘴角带起一抹微笑,却在下一瞬转化为不甘。
终于可以见到爹爹跟诗绛了,可是,那个男人,会让自己带诗绛离开吗?
摇摇头,牧荼蘼轻笑一声抬脚上了山。
牧荼蘼看了看眼前的宅院,不像从前那样先去找爹爹,直接走向了西边自家弟弟的住房。
“牧荼蘼?”推开门,只看见一个红衣少年坐在弟弟的床边,头也不回地问。
“嗯。”他简洁地回答,总觉得这个并不来自中原的少年到处都透露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最近牧儿不好好睡觉,我用你上次留在这里的迷香让他睡了,”那少年起身转向他,晶亮的紫色眼眸让他有种眩晕的感觉,“看好他,我先走了。”少年不待他回答,就离开了房间带上了门。
“诗绛啊诗绛,这么多年,你的脸越来越好玩了呀~”看见弟弟熟睡面容的牧荼蘼玩心大起,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就开始揉捏牧诗绛的面颊,又捏捏自己的面颊,放下再揉弟弟的,边揉边自言自语道,“唔,过分,我瘦了,你这家伙的脸上肉倒像是长多了啊,不公平!”
屋顶上,云暮遥看着瓦下少年的幼稚动作,心里一阵好笑:看不出来,这个连日来让江湖不得安宁的小祖宗也有这般童真的一面啊。
云暮遥正盯着,身边竟是已经多了一个红衣少年,他转头看向那少年,轻笑:“我倒是没想过,你竟是住在这清影山上的。”
“你没想到的事不止这一个。”涂临影看着云暮遥,微微一笑,“你既然能跟到这里,可就要做好所有的准备。”
“什么意思?”云暮遥收回笑容,面容变得严肃,这个家伙一旦这样笑起来,代表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是无可逆转的。
“出来了,”涂临影看向东边的那扇窗里摇晃的烛光,拉起云暮遥就跳下了房顶躲在了房子的窗户下面,“待会儿一起出去,你带着荼蘼跟着我走就好。”说完也不给他任何解释就那样蹲着,顺手封住了他的哑穴。
云暮遥无奈翻了个白眼,却是了解这个家伙的脾性的安静地蹲着了。
一直在揉弄熟睡的弟弟的面颊的木荼蘼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回头就看见父亲抱着那个该死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个该死的男人被爹爹抱着?还把头埋在爹爹的怀里?该死的,连母亲都不曾被爹爹这般对待过,倒是便宜这个毁了他整个家的男人了。
牧荼蘼不甘地想着。
“爹爹,我……”牧荼蘼开口想解释一下今次自己没有去爹爹房间报安的事,想问一下爹爹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才刚说了三个字却被牧唯临打断了。
“蘼儿,把面具摘下来,”牧唯临抱着怀里不愿抬头的苏洺清走到桌边坐下,双手搂住他的腰,用淡淡的口吻提出要求。
“嗯。”牧荼蘼皱皱眉头,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要让自己在这男人面前摘下面具,可从来不敢违抗父命的他仍旧照做摘下了面具。
“洺儿,你躲什么?”牧荼蘼听见父亲亲昵地唤着那个男人的名字,看见父亲把手伸进男人的外袍里引来男人的吸气的声音,又收回手强硬地扳过男人的脸对着自己,“莫不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愿意承认了?”
“爹…爹?”牧荼蘼睁大双眼,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爹爹刚刚说什么了,那个男人的孩子?不对,他跟诗绛不是爹爹的孩子吗?
“洺儿,我承认当初是我骗了你,”牧唯临将扣着苏洺清下巴的手缓缓地移动到了他的耳后,“这般逃避却不是你的作风。”牧唯临笑着,伸手揭下了怀中之人的面具。
“不要……”男人的眼中出现惊慌,想躲开却再次被牧唯临扳过了脸。
牧荼蘼看着那个男人绝色的面容,愣愣地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弟弟,然后又愣愣地看向那满脸微笑的父亲,脑子突然转不过弯来。
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自己跟诗绛的面容,竟然是和这男人真正的眉眼这般相似?
为什么这个男人看着自己的眼中出现的是心痛而不是之前的怨恨?
为什么这个男人要哭?
房间外,涂临影跟云暮遥都皱起了眉头。
少年的手紧握成拳,紧紧闭上了双眼,似乎是在忍耐什么,最后还是松开了手睁开了眼。
“快走。”少年解开云暮遥的穴道,低声说着便翻身进了屋子。
云暮遥跟着翻身进去,看了看屋内的人,惊讶一瞬后在屋内惊人的杀气下扛起还在怔愣之中的少年又跟着那红衣少年翻身飞出了房间。
“我倒是没想过,你的父亲,会是当年猝死的雪蛉教教主牧唯临。”云暮遥扛紧惊醒后一直挣扎着要下去的少年,轻轻笑道。“我也没想过,影啊,你竟然会骗我。”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看向在自己前面带路的另一个少年。
绛红色衣衫的少年抱着人走进山内的密道,听见云暮遥的话,微微一笑:“牧儿不让我说。荼蘼离开清影山的时候,我也答应过义父,绝不泄露任何有关他牧家的一切。”
“涂临影,这五年,你义父到底对我爹做了什么?!”牧荼蘼听见涂临影的声音,也不再挣扎,厉声质问道。
“下去后再说与你听。”涂临影淡淡地回答他,“不过你若刚刚看清楚了,你便不会不知道,这五年到底是谁在折磨谁。”
牧荼蘼皱皱眉,却不再挣扎,他想不通那些画面,只有等离开再仔细听涂临影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