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进酒，杯莫停》半夜叫喳喳

44、第四十四回

　　将进酒，杯莫停-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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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曰：烟花风景眼前休，此地仍传燕子楼。鸳梦肯忘三月蕙？翠颦能省一生愁。柘因零落难重舞，莲为单开不并头，娇艳岂无黄壤瘗？至今人过说风流。

　　如今且说英娘晚间心疼，口中呻唤不止，把个陆英骇得神魂飞散，忙扶了问道：“你觉得怎么样？”一边又寻衣服，要叫人去请太医诊治。英娘手抓了他腕子，陆英心下着急，又不敢动，问他，又不开口，那脸上冷汗涔涔。过了半刻光景，眼看他颜色回转，睁眼向陆英道：“相公不必着慌，原是奴的旧病发了，迟些就好。”

　　陆英才放下心来，方披衣下床，向桌上暖窠里倒一盅茶来与他吃。又道：“姐姐，你真个不妨事么？还是请个太医来看看的方好。若迁延不治，留下个病根，如何是好？”英娘道：“先前小时，也请过多少先生诊脉，都不见效验。如今大了，倒也渐渐平复，难得发作，所以不去管他。且慢慢看罢了。”陆英道：“虽如此说，明日必要诊一诊才放心。”又细看英娘气色，方睡下不提。

　　次日天方微明，陆英起身，叫人进来梳洗了，便命人去请鸨儿来，叫他唤个有名的太医来。一面只管问东问西，对英娘道：“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叫人置办。”一时要汤，一时要水，把个春香馆合馆折腾不了。一时太医来了，免不得诊脉开方，又好一顿忙乱，不觉半日已过。

　　这里众人都只顾了英娘，把个紫芝小娘子就疏忽了一二，这元是人之常情。那紫芝娘子眼里看着陆英为英娘这番辛苦，想到自己身上，无限悲苦，吞声痛哭一场，一条汗巾子寻了个自尽。亏得个小丫头子进来取东西，见了大呼起来，众人闻声而至，忙解救下来。也是他命不该绝，半晌悠悠醒转。太医还不曾离转，又请过来趁势看了一回，只叫好生保养而去。

　　那鸨儿慌怕得了不得，痛骂了丫头们一回，令他们小心照管，又百般劝慰紫芝小娘子。紫芝小娘子到了这步田地，生死俱不由己，唯有含泪而已。陆英自回家中不提。过了三日，张小衙内果将银子兑了鸨儿，一乘小轿接了紫芝小娘子去，赌气不回家，在衙门近边买一所宅子，同紫芝小娘子两个居住。

　　若论紫芝小娘子本心，如何看得上张小衙内，奈何如今身不由己，行动有人看守，那张小衙内又虚心下气，日夜不离，渐渐也就回心过来。张小衙内一心爱慕紫芝小娘子，为得美人一笑，不惜千金。从前为紫芝小娘子在人前不给他好脸色，几回作怒；如今成了一家，莫说作怒，就是夜夜为紫芝小娘子洗脚，也心甘情愿。又兼得来不易，越加珍惜。不上两月，也是天数，那紫芝小娘子眉低眼慢，乳大腹高，竟怀有身孕。张小衙内晓得，心花怒放，一发将紫芝小娘子爱逾珍宝，要一供十，便是天上的月亮，也肯摘了与他。

　　列位看官，若如此说，岂不成就了一段良缘？如何还有后来的事端？却不料世事难料，正为这一段恩爱，割舍了几多性命。容在下慢慢道来。

　　原来张小衙内是个心直口快之人，又素知金姐儿不妒，所以凡事并不瞒他。金姐儿又有心腹在张小衙内身边，以故举凡这边大小事情，金姐儿无有不知亦无有不晓的。而今紫芝小娘子有了身孕，又只比自家晚数月而已，那金姐儿心中，也就颇为不快。虽则如此，他并不露声色，只在张小衙内回府时慢慢提起将紫芝小娘子接进来同住的说话。那张小衙内一则和舅父赌气，再则唯恐紫芝小娘子受气，再三推脱不肯。金姐儿也不相强，只叫人见天送吃食衣服并小儿应用之物过去。张小衙内知道，越发感爱不尽。就是紫芝小娘子，心下也着实感激大娘子，免不得时常将些精致吃食并自作的女工回送。两下里甚是和睦。

　　这一日合该有事。自紫芝小娘子嫁了张小衙内，那英娘隔些时日也便来探视他，两个说些体己话。这日英娘才到，偏紫芝小娘子想吃鱼羹，英娘极拿手的便是做鱼羹，一时便做了两碗出来。紫芝小娘子大喜，道：“这几日都吃不下饮食，只想着姐姐的鱼羹，生受姐姐，来日给姐姐磕头。”英娘笑道：“这不值什么，你爱吃，只管教人告诉我去，我做了，给你送来。”

　　紫芝小娘子又请英娘同吃，英娘道：“近来吃药，忌口。”紫芝小娘子便自己吃了一碗，剩的一碗，想起金姐儿来，着人送去了。英娘陪他吃过饭，自告辞去了。

　　到了晚上，紫芝小娘子方才歇下，只听张小衙内的声音从外而入，正是：万两黄金难买命，一朝红粉已成灰。

　　后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