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很多灰姑娘》布里个布

2、第二章 戏，已经开演了

　　辞掉了工作，因为我没办法跟老板解释这一年去做什么，所以干脆离开，虽然有点不舍。在FAYE和PETER的建议下，我把房子也退掉，被带到了一家私密性极高的女性会所，进行全面的改造。
　　首先一个问题，就是我的体重。在FAYE离开S市，去国外待产前的这两个多月里，我必须减重到45到50公斤之间。这是一项很严峻的工程，因为以前我从没有意识到体重问题，导致平时饮食及运动量都很不标准，从前天天喝咖啡的那阵子，曾经瘦过，可是很快又涨了上来，想让我瘦到模特的标准，确实是一项很严峻的考验。
　　“FAYE，你确定你每天吃的就是这个鬼东西？”我嫌恶地瞅了一眼碗里那黏糊糊的白色物质，虽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可是我还是没勇气吃下FAYE所谓的营养餐。
　　“减肥的时候是这样的。”FAYE煞有介事地点头，却掩不住眉目里的笑意。
　　“我还可以反悔么？老天爷，让我减肥，还不如杀了我呢！”我喃喃着，没了力气。
　　“吃吧，吃吧，就是难看点，可是一点也不难吃。”FAYE哄着我，自从和我熟了以后，发现我并不如初见时的那么冷漠，只是缺乏与人交往的经验。
　　“鬼才信你。”我嘟哝着，还是咬着牙，把那所谓的营养餐吞了下去，还好，没吐。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FAYE看着我难过的表情，忍不住笑。
　　“是是是，比起前一阵的青瓜加胡萝卜，是好得多了！”我没好气地回答。
　　“FAYE，你别老逗她，明知道琳琅减肥的时候心情会不好。”PETER走了过来，表情很轻松。
　　“看她表情丰富的样子，很有趣啊，不然老是一副面孔，怎么帮我拍广告啊！”FAYE眨眨眼，很有道理地样子。
　　“琳琅，加油哦，我刚刚问了一下老师，你的体重已经降到了55公斤，快要到达目标了。”PETER笑眯眯地对我说着，可是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哀叫连连，“因为FAYE在国外的时候曾学过交际舞，所以明天起，会有人教你跳舞，每天四个小时。”
　　就这样，每天在减肥及学习FAYE所会的东西中艰难地度过，虽然很辛苦，可是因为这种经验太新奇，太特别，让我忽视了当一切就绪后，我将面临的是什么。
　　成功地减到了48公斤，这是我的极限，毕竟我并不能复制出来一个FAYE。脸部由于消瘦而变成了瓜子脸，和FAYE站在一起的时候，常常觉得很恍惚。FAYE不是近视，而我是，所以只好配了隐型眼镜，开始还不习惯，可能是戴惯了自己的眼镜的关系吧。在FAYE要去国外的前几天，我终于完成了改造，虽然很难以置信，可是当我们并排站在一起的时候，我看到PETER的眼睛里滑过一丝迷茫，虽然他很快区分了我们，可是能让他有片刻的混淆，说明，我真的成功了。
　　“琳琅，我还有话跟你说。”FAYE很严肃地把我带到她的房间，看来有很重要的事情。我没有说话，只等着她继续。
　　“在S市，我是有亲人的，”她看我没什么反应，就继续说下去，其实她没有发现，她自己的表情很紧张，甚至说有些慌乱，“我的中文名字叫苏菲尔，我有两个哥哥，分别叫苏羲尔，苏遐尔，而我的父亲，就是苏氏集团的总裁苏辰尧。我在美国出生，虽然有美国的国籍，但是在八岁以前，是在这里生活的。我八岁那年，和母亲去了美国，直至三年前母亲在美国过世，她让我回来看看，而我也想念这里的一些人，犹豫了一下，便想回来重新开始。我回来这件事，还没有告诉大哥和二哥，便发生了......所以，就先不想见了。可是你代替我在这里，一定会见到他们的，如果真的见到，你不妨告诉他们实情，只要别说我怀孕这件就好。”
　　“那我该怎么说？”我反问她。
　　“怎么说？我也不知道。”FAYE愣愣地。
　　“算了，你不要想太多，好好准备待产的事情吧。”我叹了口气，看着面前这位还似个孩子的女孩，真难想象她快要成为母亲，心中有些忐忑。
　　“这么多年，很少看见大哥和二哥，只听说大哥结婚了，而二哥还在单身。琳琅，我二哥很优秀的，要不要考虑一下？”FAYE一下子把矛头指到我的身上来。
　　“FAYE，我是他妹妹，你想□□么？”我似真似假地开玩笑，回避着这种可能性。
　　“又不是真的，我才是啦！”FAYE好笑地叫着。
　　“对啊，你是她妹妹，所以怎样都不要担心，不是么？”我淡淡地接下她的话。
　　“你，哎呀，不说了，”FAYE愣了一下，转而大力地摇摇头，把我推出了房门，“你去休息吧，别烦我了！”
　　被FAYE急急地推到门外，我真是无可奈何，刚想回自己的房间，却被PETER叫住。
　　“琳琅，能聊聊么？”PETER一脸平静，但是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好。”我瞥了一眼FAYE的房门，点了点头，随PETER进到他的房间。
　　“FAYE和你说了她的家庭？”PETER很直接。
　　“是，知道一些。”我又点头。
　　“你.....”PETER审视着我的表情，欲言又止。
　　“我怎样？”我挑了挑眉毛，不明白。
　　“你不惊讶？”PETER顿了一下，问出这么一句。
　　“惊讶？我为什么要惊讶？”我失笑，摇摇头，“那不是我的家人，不是我的家事，有什么惊讶可言？充其量，当作是豪门伦理剧来听听罢了。”
　　“你真的是个很奇怪的女子，”PETER也笑了，我总觉得此时他的笑比往日更真诚。“你怎么看？”
　　“什么？”我不是很明白他的问题，稍微想了一下，才隐约明白，“怎么看这个家庭？”
　　“对。”PETER点点头。
　　“没什么，不过是一个有故事的有钱人家，说实话，我没什么想象力。”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象力，而是不自觉地想要回避与这个有什么瓜葛，我只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店铺，自己的世界，别的，不想多挂怀。
　　“FAYE的大哥，二哥都知道FAYE有身孕的这件事，他们尊重FAYE的决定，并让我好好照顾她。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妻子，是苏羲尔的特别助理，所以，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们都是清楚的。”PETER拿出几张照片，递给我，并把每张照片上的人都介绍了一遍。他说，在S市，FAYE只认识这几个人，很好记忆。我拿着这几张照片，随意地扫视着，平静地点头。
　　“很晚了，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情要做。”PETER收起了照片，很礼貌地将我送到门口。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的脑海里浮现起刚刚看到的那几张照片，心中浮起很奇怪的感觉。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我的声音和FAYE是不同的，该怎么办呢？”我突然想到这个严重的问题，两个人再相象，声音也会不同的，这可是一处很大的破绽。
　　“我会和外界宣布，你的嗓子出现问题，要禁声一年，平时在公共场合，你尽可以小声地说话，可能有些不方便，不过这是没办法的事情。”PETER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略略思索，找到这个解决方法，“好在近期的工作里，大多是平面广告和几首MV的客串，为以后的发展做准备，不出声也是可以的。”
　　“好。”我只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毕竟是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多听就好了。
　　“琳琅，你太安静了。”PETER不赞同地摇头，我恍然，他说的没错，在娱乐圈打拼的人，不能这么安静的，虽然我并不是正主，可是总要为这一年负责。
　　“我会尽量改进。”我抱歉地笑笑，看了一眼正歪在靠椅上迷糊的FAYE，“不过，我和FAYE的个性毕竟不同，还是减少我这一年的曝光才好。”
　　“这样也对，”PETER也看了一眼FAYE，“两全其美是不可能的，只要不让这一年成为她以后的包袱就好，至于会不会添彩，就算了。”
　　FAYE要回美国安胎了，PETER决定送她过去，并安排好她的生活再赶回来。临走的时候，FAYE和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玩笑似的说，希望她回来的时候，我可以成为她的二嫂。我笑笑，没有反驳，也没有应和，让她自个高兴去吧，没影子的事情，孕妇就是喜欢瞎想。
　　飞机轰隆隆地飞上高空，飞向大洋彼岸。我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后面，静静地看着飞机渐行渐远，突然意识到，从此刻开始，我叶琳琅，开始饰演苏菲尔这个角色，期限为一年。
　　“菲尔姐，我们要回去了吗？”在我旁边的是PETER刚刚找来的所谓的生活助理，名字叫小米，很有趣的名字，很可爱的女孩，十九岁，刚刚高中毕业，我很怀疑她是否真的可以照顾我，毕竟现在的小孩，生活能力是很值得怀疑的。不过这个小米似乎是很单纯的孩子，竟没有看出FAYE与我的相似，是老实地站在我的旁边，纯澈的大眼只顾着看机场的风景。
　　“走吧。”我定定地看着飞机消失的方向，轻声地说着。电话响，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起来，传来一个很干净醇厚的男声，“叶小姐么？我是苏遐尔，有时间见一面吗？”我无意识地答应了一声，记下他报出的地点，然后轻轻地挂掉了电话。
　　我知道，这并不是巧合，苏遐尔在这一刻给我电话，他便已知晓，此时，她的妹妹正坐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看来自己的出现，并不是那么让人放心呢？我自嘲地弯起嘴角。明白自己总有面对FAYE那两位兄长的时候，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有些措手不及。这个，也是他想要的效果吧？
　　“小米，走吧，咱们先去一个地方，”深深吸一口气，我试着微笑，歪头看着小米，“以后没人在旁边的时候，叫我琳琳姐，好吗？”
　　“好，琳琳姐，我们去哪儿？”小米乖巧地点点头，又问。
　　“蓝山咖啡馆。”我轻声回答。
　　小米会开车，虽然她只有十九岁，可是有几年的无证驾驶的经验，和刚刚考下来的驾照证明，这个小丫头，还是有些能力的。虽然还算是个半大不小的丫头，小米的车品却很好，稳健且反应迅速，她好象很熟悉S市的路况，很轻松便找到了蓝山咖啡馆。我下了车，却把小米留在了车上，有些事，她还是不知道为好。
　　走进咖啡馆，我很习惯地去观察这里的装潢以及家具的放置，也正好看一下我是否是早到的那位。看到了角落里有些模糊的身影伸出手冲我摆了一下，他已经先来了。
　　“你好，我是叶琳琅。”站在桌边，我便先开口打招呼，为了报复他的电话所带给我的突然，而他果然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平静，且有礼貌地起身，伸出右手，“你好，我是苏遐尔。菲尔的二哥。”
　　“我知道一些，FAYE有说过。”礼貌的回握，我就势坐在他的对面，表情平静。
　　“我知道有关于你和菲尔的事情，谢谢你的帮忙，菲尔很任性。”苏遐尔的声音清亮中透着干净的磁性，听起来很舒服，但是直觉里，我并不是很喜欢这个男人，也许是菲尔胡乱凑对而让我产生的排斥，也许是我们的磁场不太合，总之，我的心里会涌起淡淡的戒备，虽然他温文而雅如同中古世纪的绅士。
　　“还好，我们只是各取所需。”我只是微笑，想不到其他的表情。
　　“嗯......”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眸中染上了点点的笑意，似乎看透了我骨子里的戒备。“我有事想拜托叶小姐。”
　　“请说。”我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脸有些发烧，还好这个位置比较背光，不容易看到我的脸色。
　　“我的父亲，也就是菲尔的父亲，在一个月前因心脏问题入院，菲尔回国，便是我希望她能看看自己的父亲，可惜，她出了这样的事情。”苏遐尔仿佛遗憾地叹了口气，又继续说，“菲尔八岁就去了美国，一直没有回来过，父亲很想念她，可是也无可奈何。这次他生病入院，无论是生理和心理都脆弱了很多，所以，希望叶小姐可以代替菲尔，在父亲身边一段时间，也顺便开导一下菲尔，这个请求，叶小姐能答应我么？”
　　“苏先生，我的身份，有多少人知道内情的呢？”我低头盯着事先送过来的咖啡，右手缓慢地搅拌着。
　　“不多，大概，五个人左右。”苏遐尔没想到我先问问题，不过还是回答了我。
　　“都有......”我抬头看他，并不算多俊美的脸，最有光芒的就是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看久了，好象不由自主地慢慢沉溺进去。我不想沉溺，只停留了一秒，便又转移到咖啡上。
　　“我，大哥，PETER，PETER的妻子张晨，还有，远在美国的菲尔。”他好脾气地一一回答，也没有问我为什么要问。
　　“苏先生，请告知我的报酬。”故意把自己说的很市侩，我内心似乎也不想做什么不求回报的好人。
　　“我在市中心有一套还算宽敞的三居室，住三个人是绰绰有余的。”苏遐尔笑了，似乎惊讶我的反应。
　　“是报酬？”三个人，我的心一凛，直觉就是他调查过我，可能很详细。
　　“是的。”他点点头。
　　“好的，我同意。”从他说出来，我已不想拒绝什么，走到这一步，骗人是必然的，既然骗了，那就拿走我的‘工资’好了。不过，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伤害到菲尔，我的心有些犹豫，“是否能劝回菲尔，我并不敢保证。”
　　“对于能劝动菲尔打掉孩子的叶小姐来说，这也许并不是什么难事。”苏遐尔勾起一抹弧度，眼睛微微地眯着。
　　“菲尔会不会......”我的心一颤，更加觉得这个男人的危险系数很高，终于后知后觉起来。
　　“不会，”他打断了我的话，顿了一下，给我一个歉意的眼神，“那毕竟是她的父亲，何况，她自己就要做母亲了，会想通的。”
　　“我明白。”是了，菲尔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无论与父亲有过什么隔阂，也终究会烟消云散吧。我点点头，放下心来。
　　“叶小姐住在哪儿？”苏遐尔突然问道。
　　“PETER给我安排了酒店，等他回来再说。”我心中突然有不太好的预感，可还是要回答。
　　“从今天起，就搬回去住吧，父亲过两天也会出院，回家休养。”苏遐尔的表情温柔，仿佛我就是她的妹妹，一个从小离家的妹妹。
　　“好。”垂下眼帘，我盯着已经变凉却一口没有动过的咖啡，安静地说好。
　　“那么走吧，二哥和你去酒店拿行李。”苏遐尔很自然地出口，很自然地起身，然后，很自然地开始了这出戏。
　　“好，二哥。”我也入戏，虽然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觉察不到的颤抖，虽然内心滑过一丝类似后悔的情绪，可是我知道，这幕戏，已经开演了。
　　“为什么不喝咖啡？”走出咖啡馆之前，苏遐尔问。
　　“不喜欢。”我如是答。
　　“哦。”他又勾了勾嘴角，似乎在笑，“PETER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像？”
　　我抬起头，微笑地看着他的后背，淡然开口：“二哥，你说我像谁？”
　　“像，”他停顿一下，转身看着我的脸，“我的母亲。”说完，推开咖啡馆的门，外面阳光灿烂，是个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