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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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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浓烈,海的气味也浓烈一些。淡淡的腥味也没有往日的那么刺鼻。人总是善变的。曾经憧憬海,然后又嫌弃海的腥臭,到如今又选择了离海较近的公园,坐着,看不到海却可以听得到海的声响,嗅得到海的味道。气温并没有因为天气好而升高多少,但信子已经很高兴了。
"喂,今天可是12度啊,我出门特意看了预报。"
"气温都是要看预报的吗?难道自己还不能感受一下。"
"我们可都是相信科学。"
"呵呵。"
"哝。"她拿出一些零嘴,"给你买一些东西,又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
"这怎么好意思?"
"放心享用好了,只是小吃而已,况且我还需要和你道歉,你要觉得不好意思,那我怎么好意思?"
事实上,关于道歉的话已经在我们之间盘旋多日,从城市广场到公园,无非也就几个地方,我们逛了又逛,话题反复也有几次,说来也是因为没有太多的话题可以完美的切入,反倒她一直和我道歉可以减少一些尴尬。但对于这样不合情理又无多大乐趣的约会我却趋之若鹜。
"今天没有和他在一块吗?"
"和你在一起怎么和他在一块?"
"呵呵。"我尴尬的笑笑。
"可能他还在做他的作家大梦吧。"
"你没有约他吗?"她没有回答,我便又说:"男人总是忙一些才好,像我这样的,整天无所事事才没用。"
"你真的相信他可以成为作家?"
"也许吧。"
隔了好久,她又说:"有没有好一些?"
"还好啊。"
"我不知道你父亲的事。对不起,之前几次见面你都没有提。那么难过还要来陪我玩。"
"哪里的话。是你陪我走出那件事情才对。"
"你一定要给我好好地。"
我低下头,与她沉默起来。
下午闲逛的人多起来,不过大都是年轻人,数量上也只是多了一些,有些是来看海面结冰的景色,前几天天气极冷还有一些提早生冰的迹象,不过如今看来是很难见到冰的踪影。要知道,海面结冰只有在最冷的1月才是最壮观的,即使冬天提早到来也无法撼动自然地安排。
不过,冷的天气,最受苦的要数情侣们。遇上这么好的天气也实属难得。
她转过头来看看我,从下而上对女孩的仰望。衣服洗过淡淡的芳香似有若无。我向她微笑,她也微笑着。我把手伸过去,拉起她的手。她没有拒绝。
"如果他能这样拉着我就好了。"
"那把我当成他好了。"
"那怎么好,傻瓜。"她用另一只手抚着我的脸颊,好像柔和的海风吹乱了刚刚整理好的头发。情绪也变得柔和起来。"你对于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怎么说?"
"你是你,他是他。你在我心中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位置。我区分的非常清楚。"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想和你在一起啊。"她的声音不是很响,我听得一清二楚。她的眼镜从我的脸上移到了海边,再又移到了海面上,仿佛是潮湿的空气感染了她的情绪。我站起来,用拇指揩揩她的脸颊。像是理所应当,又是不合情理。
"如果早一些认识你,可能我会选择和你在一起。"这一次他说的声音大了一些。
她拉着我绕过公园的栅栏,走向海边,看似曲折遥远的路程。我们绕过情感的话题,不住的聊着其他的话题。诸如谈到学校的制度、课程又或者是闲下来做些什么,有无理想之类的。说得好像津津有味,又似乎乏味不堪,只是手还牵在一起。冬日里,不知是我还是她的手心不时渗透出汗水。然后海水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我们在离大海还有十米的距离停下了脚步。她放开了我的手。我竟然有些不舍。
她俯下身触碰打来的海水。我学着她的样子,尽管只是小小的浪花,配合着冬日的温度却总是刺骨的力度。
下午的时间总是很短,完全比不上上课的漫长。之前很少意识到时光短暂。除了在中学的时候,临近高考,时间飞速。不过两件事完全不能等量齐观。在高考之前的日子,如今设身处地的想想当时的感受,确实也漫长过,只不过后来站在高考的门口回望过去才会觉得时间飞逝。而如今与信子在一起着实感到了时间很短。短到来不及感受。
我抬起手臂看看已经在傍晚里模糊了的指针。
信子说:"还能做些什么呢?你在珍惜时间吗?表是个坏家伙。"
的确,看见秒针、分针、时针一刻不停的向着前方飞奔,很心慌。但最后它们却只是在原地打转而已,哪也没去。我说:"偶尔会想起一些很念熟的句子,想想也应该是满含哲理的,即使退一万步讲也应该是其中的观点让我所折服,但许是记忆力倒退了,竟然想不起只言片语。不过如今终于想起来你曾经说的:‘我们一面叹息年华虚度,甚至畏惧,而一面我们还不得不虚度年华。你说这多可笑?’"
"这样说起来还真像个哲学家哩。呵呵。"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曾经奋斗的中学岁月。的确在近来的梦境也反复出现着,橙色的阳光照耀教室的桌椅。同学们在其中安静学习,接着是欢笑和嬉戏。一觉醒来,心里却极度悲伤和失落。而这一切在上了大学之后慢慢变成了噩梦。可能是因为怀念过度。
时间又变得沉重起来。天色在海面上逐渐变得看不见阳光的一丝倒影,转过身来,西面的天空确实没有了一丝亮色。
我们搭着夜行的大巴到达住所。时间已经是11点。彼此没有太多交流,只是身体疲惫。回到家里,我抱着她,全身血液沸腾着,我们各自脱去上衣。黑夜中只是看见朦胧的色彩。我们彼此相拥着。空气陷入了僵持,只是在肌肉紧绷中听见客厅的时钟不停转动,最后一动不动的睡去。
第二天醒来,她的上衣已经穿好。坐在凳子上读着有关课程的书。我穿好衣服。
"谢谢你。"她说。
"什么?"
"谢谢你没有伤害我。"
我走过去,想要拥抱她,她像是要拥抱我,又突然停止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