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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   我几乎可以相信颓废的只是80年代。但在父亲离开的一段时间里,我终日睡在暗无天日的"渣滓洞"。礼对我说:"你说是颓废,而我以为是超脱,到底是颓废还是超脱?"
      这谁又说的清楚?
      从网络上看来的关于我们的解释是"靠得住的一代",我些许安慰。
      日子一直持续到11月18日,我迫不及待的要搬出去。
      礼陪着我转了学校周围的一条又一条小巷,公寓和合租屋都有很多,但终究觉得不称心。总是离学校太近的缘故。礼有些失去了耐心,走着步调沉重起来,以至于会突然停止步伐然后陷入沉思,眼睛空洞的望着某个没有任何特殊意义的墙角。
      下午决定放他去见女朋友,正要走时,他把女朋友派来和我找房子,至于他自己却躲进了"渣滓洞"写文章。
      "礼很够朋友啊。"我打破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嗯,我想是的。不过他自己的时间好像不是很够用啊。"
      "那是当然,是作家嘛。"
      她朝我微笑,然后继续向前走着,而我也随她而去,好似忘了之前出来的目的。穿出巷子,走上宽阔的马路,街上的汽车不是很多,绝大大部分开的有些悠闲。而更多的时候,视野里完全没有车的影子,淡淡的阳光晕染着黑色的柏油。她走在前面,头发浅黄的色调在太阳下得以展现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嗯?"她好像突然才回过神来的样子,扭过头来看我,我又把话重复了一遍。"哦,叫我信子。"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他没有告诉你吗?"
      "当然说过,只是我忘记了。多有冒犯。"我撒谎说。
      "哦。"她的脸上布满了忧伤。然后不再理我,继续着自己的脚步,好像被套在一个大玻璃罩里,或者说我是透明的。
      西伯利亚吹来的风穿过渤海湾裹挟了湿气,加上深秋的温度显得苍凉。我努力把脖子缩进衣领中,但衣领又是那么冰冷。
      "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哦,那你可能不懂。"
      然后她还是继续向前着,就像是刚才是不小心在喃喃自语。紧接着淡淡的阳光也躲进了浓密的云层。想是要下雨了。风也逐渐的刮了起来。我从行走的侧面看了看她。她像是要哭了。气氛悲伤而无奈。
      "我想我要回去了。"和我作了道别,她又问:"你说什么是爱情?"在确定她不是自言自语后,我很不知趣的回答:"不知道。"
      但她终究是没有哭。只是转身离开,最后消失在灰黑的尽头。回过头来,不远处机场的飞机起起落落,才发现许是走远了。
      好在街边贴着一些租房的广告,我按着广告的地址寻找。每一家都有很好的条件,又有不高的费用,我看了几家,这才发现天已经下起了毛毛小雪。冬天提前了一个多月。有些看不清,但确实能感受到几片雪花落到皮肤上的冰凉。街上的行人也慢慢变得少了。
      一棵巨大的梧桐嵌在一幢"凹"字形的楼房中间,"凹"的口正对着街,"凹"的中间的大梧桐上还依稀挂着几片枯黄的大叶子。树下泥土的味道很重,好像是一下子脱去了城市的污浊不堪。曾经我爱上了城市的街道,直到到达另一个城市才厌倦了城市的喧嚣。这或许与无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在梧桐的建筑里找到一间看似不错的房子。只是窗子正对着马路,看不到梧桐。
      索性就这一间好了。时间也临近夜。
      突然意识到脱离学校是多么轻松的一件事。我把屋里仅有的几件家具重新摆放了一番,以迎接新生活的到来。
      房东走进我的小屋子,"很勤快嘛。"
      "嗯,还好吧。"
      "来自哪里啊?"
      "我是山西人。"
      "嗯,我们是重庆人,来威海也有好多年了。对了,你是大学生吗?"
      "我就在附近的学校上学。"
      "我一直都在帮女儿找家庭老师,正好你住在这边,可以帮我的女儿补习功课吗?"她很认真地说,"我有些忙,如果你能帮我那就太好了。"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可以抵消房租。"
      就像天上掉下了大便宜,我连忙应承下来。
      这时,屋外传来儿歌,有些欢快,配合着板凳冲撞地板的声音,屋子里铺着亮色的地板,我探出头去,一个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把木制的小凳在当马骑,两条小辫在蹦跳中上下摆动,衣服看起来也经过了精心的挑选,粉红的套头毛衣让她就像是可爱的小棉球。
      "很漂亮啊。"
      "呵呵,你可真会夸奖人。"
      天空晕上了夜色,她打开房屋的橙黄的白炽电灯,我坐在铺着几层棉絮的硬床上,小女孩跑进来,看见我,害羞的站在门口僵立不动。
      她的母亲朝我笑笑,"她叫佳。"
      "好听的名字。"
      "就好像她什么东西都很好似的,呵呵。"
      "对啊,真的很好。"
      她们出去,佳回头为我带上门。我回了一声"谢谢。"声音在关上门的刹那间停止在空气里,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听到,我有些担心。总是觉得被听到为好。我关上灯躺在床上,路灯探进来在地板上撒下余辉,想着还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就到寒假了,心中既是兴奋,又是忧愁。
      如果给我一次机会,我是不愿意再回到太原的,因为父亲。我一再强调,很难想清楚关于他死这件事情。也不愿再想。有些时候特别想忘掉一些人或者事,或是因为怨恨,或是因为伤痛。总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忘掉它。做起来很难。我从床上坐起来,嘴角还是会不自觉的抖动,像是如果再弯一点就要拉动泪腺。
      过了很久,关于"父亲"这两个字在大脑的外围走了几个来回,终于没有闯进来。感觉像是要脱发了。四周也逐渐安静下来。大雪下的城市会安静了许多。满心希望威海的雪会晚些融化吧。
      如果给我机会,我是说哪怕一丁点的机会,就再也不要回到山西这片伤心之地了。身体一瞬间软了下来,我倒在床上。脑袋空白了大约三分钟的样子,不知不觉的想起信子。这时电话响了,拿起来,是一条讯息。
      "我是信子。白天的事情有一些抱歉,现在想起来真是太对不起你了,也没有和你一起租到房子。其实,是很难调节自己的。你明白吗?在爱情里的女孩都是傻瓜,脑袋空的就像是太平洋,而唯一剩下的小岛也都被礼占了满满当当,可是它又会沉没。"
      短信就这样没了,很草率的结尾。思绪在黑暗里突然地急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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