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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来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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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圣首徒遭袭的消息在江湖中迅速传播开来,白启一方得到消息,月舟即刻驱车直奔金陵。不过半日的时间,就焦急地擂响了容止澜的房门。
“师姐是我!!”
容止澜服下药汤正欲养神,听得门外月舟焦音灼灼,便拖得一副懒散躯壳前去看门。门外的月舟见师姐开门,又喜又惊。心念着师姐总算不至伤死床榻,却又更加形容枯槁。
容止澜将他让进了屋来,又蹒跚着扶床回榻,月舟随意扫视一圈药罐纱布四溢的客房,敏感的察觉到房里有一丝与之前不一样的气息,似有他人的存在。然而见师姐病容犹在不忍多问,只想着早些将要事交代了,少做打扰。
“师姐,刚花了重金从黑市上买来的消息,说神奈何本人现在应正在金陵城中。”
月舟说着,掏出一方布帛。上面扭扭曲曲,用炭迹勾勒出一张歪斜人面。
“要见神奈何,必是手中有他想要的东西。咱们两手空空,只怕唯有用此法强硬行事。”
容止澜扫了一眼布帛上的面孔,神色微耸。伸出手戳着那张脸:
“长成这样,咱们倒还真好找了。”
月舟微愣,随即涩然。
“这个……有总比没得好……就这还花了我五十两呢!”
容止澜一顿,戳着布帛的手转而戳向了床边的师弟。
“五十两就换来一张黄口小儿的胡画。到底是少年狂,金钱皆如陇上黄啊……”她板着脸,直戳得月舟头埋几乎到地下,“怪不得成不了剑圣,照你这样白门不出三年就要上街卖艺去了。”
“师姐英明!”月舟俊俏的面庞涨的通红,“月舟见识短浅,实难与剑圣相长。日后师姐成了剑圣,可别嫌弃师弟我……”
“脑子又混了吧?”止澜顿了顿,继续面无表情地戳戳戳,“分明你怀渊师兄是师尊指定的继任者,你还在这里说什么我的胡话?”
“师姐……”听到顾怀渊的名字,月舟心中一紧,“怀渊师兄他……”
止澜却也戛然作罢。
她眉间神色顿时冷郁,月舟看着,心中懊悔不已。
他知道顾怀渊是她心中的病。
时年剑圣登临试剑台,向着门下数百弟子指名一代白门七子,被挑出的人皆是门下翘楚,是剑圣的得意门生。他还记得在包括自己被选出的七人中,那个带着冷漠神情的傲意青年,被剑圣直接指名做了自己坐化后的继任者。
也正是下一代的剑圣。
岂知剑圣并不是随随便便一言成之。在被指名之后,那个叫做顾怀渊的青年不仅时常被剑圣召去试剑台试剑,江湖之中更有无数慕名前来的武林人士想要与这个剑圣的继任者一较高下,有的人更想以此撼动剑圣在武林中的地位。因而每一场比试都似生死场,那是整个江湖对于这个继任者的试炼。
而顾怀渊几乎毫不费力地,就打败了大半个江湖。
月舟依稀记得几次偶尔看见怀渊师兄与那些武林中人的对决,那些传说中威力无比摧山动海的神功在顾怀渊面前简直薄如蝉翼,吹弹可破。他甚至见过顾怀渊不用剑,仅是催动竹山一坡剑叶,当下便让一群前来比试的狂徒衣不蔽体,支离破碎地奔逃下去,徒惹一门笑柄。
狂傲如顾怀渊,强势如顾怀渊,似乎理所应当能够登上剑圣之位。只是在月舟眼中,他崇拜顾怀渊,却也不会因为顾怀渊的离去而感到可惜。
只是显然他敬爱的师姐没有和他一样的想法,亦不肯看破这其实是顾怀渊必然的选择。
他只能劝慰着自己这是师姐劳心门派前途所致,一面劝慰她道:
“师姐,怀渊师兄他会回来的。”
止澜愣怔着,许久,悠悠一声叹息。
“月舟,”她说,“我出山前,师尊方透悟了迷心剑法的十九重。当年华阳师祖参悟时也不过到了二十一重,弟子们都说,若非有天崇教进犯中原扰了剑圣清修。华阳师祖参透完整二十三重,就会得道。”
然而最后,华阳却为了抵挡邪教进犯中原,带领一干弟子与天崇教对峙神川,终而战死。
月舟无言,静静读着师姐眼中的神色。
当今的剑圣,白隐,当初华阳的首徒,如今离自己师尊所参悟的剑法不过四指可数。正在这关键的时刻,却又有了旧事覆辙的迹象。
“都会好的。”月舟轻声说,安抚着师姐一肩嶙峋骨,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剑圣会善终的,怀渊师兄他……也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