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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多情总被无情恼 ...


  •   公孙牧辞官之后丞相一职空缺,元铭想让际泽接任,但想到自开朝以来,就没有自家叔叔当丞相的,会落人诟病,后来便作罢了,有不少人举荐太子少傅任献之,元铭并未表态,又过了些日子,丞相之位便由卫昭担任了,而卫昭此时才仅仅十一岁,惹得众臣不满,都觉得一个黄毛小儿如何担此大任,元铭此时说的是“若有人觉得比卫昭强,自然可以去比试,如果赢了,朕就让你当丞相。”这话立刻起了作用,竟然没有人去找卫昭比试,大概是觉得如果真输了,还是输给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岂不贻笑大方了。卫昭的丞相之位倒也坐的安稳。但是,总会有不少老臣感叹“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暂且不说。
      这一日,我本是在茶楼里听书的,换了个男装,只带了太监阿祥,他嫌茶楼里的茶不好,一直趴在桌子上打瞌睡,这一切本是挺安稳的,可是那辆纹着樱花的马车偏偏停在这茶楼前,世人都知道,这世间只有熙然侯吕逸方被赐予樱花公子之名,除了他,是没人在车上纹樱花的,不消片刻,茶楼里就只剩下我和阿祥了,我一边喝茶一边瞧着吕逸方的马车。
      渐渐地,马车中伸出一只手,一只纤长秀美的手,见过的人一定都认为这手的主人定是一个倾城的女子。这只手轻轻地挑开帘子,人慢慢的走出,一身红衣的吕逸方在这条街上尤为显眼,这位美若好女的熙然侯使过路之人无不侧目。
      我朝他嫣然一笑,高声道:“熙然侯也来喝茶听书?”
      他走进茶楼,没说话,用扇子敲了一下阿祥的头,阿祥惊起,见是吕逸方,慌张让座,吕逸方坐下,嘴角含笑,“只是听说赫王被杀,来帝都吊唁一下。”他垂目看我杯中的茶,“公主不请在下喝杯茶吗?”
      我对阿祥做了个手势,阿祥会意,麻利的端来一杯茶,我扬起眉“孤今日就可以把你当做乱臣贼子,诛了你。”
      吕逸方的茶道嘴边顿了顿,又放回桌上“我们吕家的丹书铁劵可不是摆着的。”
      我换了个姿势,“让孤猜猜,能请动你这个樱花公子的人不会是皇后娘娘吧?”我故意强调了下“皇后娘娘”这四个字。
      “公主说笑了,陛下未娶亲,哪来的皇后娘娘。”他的眼眸漆黑,深不见底。
      我站起来,隔着桌子看他,慢慢俯下身,手指挑起他的冠带,眼睛注视着他的眼睛,他只是纹丝不动,我开口,说:“璃素见不得人死,侯爷也见不得吗?”声音轻飘,只有我们二人听得见。
      他依旧纹丝不动,嘴角扬起,这一笑,不知勾了多少女人的魂魄,只听见他文不对题的回答我,“依逸方看,有人要娶不成皇后了,公主如何看呢?”
      可能吕逸方早就知道璃素会逃,这一点,是我和元铭都没有料到的。璃素太善良,即使她非常爱元铭,她也没有办法去嫁给一个为了皇位安稳宁愿弑兄的人,所以她跑了。这是我造下的孽。但是元铭对于璃素的出走并没有表现得过于激动,只是淡定的派人去寻找,以一个帝王之姿去面对这件事,这倒是让我颇感佩服。
      其实吕逸方来帝都有一点我是高兴的,我觉得玄彻有救了,吕逸方医术向来高明,玄彻与他交好,自然不会见死不救,那天他也表示愿意一试,我想他来帝都根本不是为了吊唁玄清,而就是为了救玄彻,我果然在淳王府见到了吕逸方,他依旧一身红衣,张扬的个性不减,像一只骄傲的凤凰。
      他见我来,抬手朝我飞来一根银针,我伸手接住,道:“记得五年前相见,就是你的一根银针害得孤失明三日,这回孤可是接住了,看来侯爷的技术是落后了。”
      玄彻坐在轮椅上,还是面色苍白的摸样,但是笑起来依旧非常好看,他笑着说:“孤还记得,那三日,阿姐砸碎了如梦斋里能砸的所有东西,扬言要杀了侯爷,等到恢复后,却连侯爷的影子都找不到。”
      吕逸方低头翻看医书,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同德昌公主结怨已久,公主早就想杀了我吧!”
      我坐在玄彻身边的椅子上,道:“那也要等到你医治好玄彻啊。”
      有些人天生就是仇家,就像我和吕逸方,即使不动手,在嘴上也是定不能输的,就像我父皇和他的父亲,一个是君王一个是重臣,父皇曾就不止一次想杀他父亲,可是到后来也没有杀成,反而封了个世袭的熙然侯,他父亲病死时,我那个早就视生杀为无物的父皇竟然落泪了。
      玄彻见我神游,干咳了一声提醒我,我回过神来时,竟看见公孙烨站在我面前,他抱拳朝我一拜,唤了声“公主”,语气平淡,应该是早就料到我在这里了。
      吕逸方抬起眼睛看我们,悄悄对玄彻说:“他们两个的债还没算清啊?”他这悄悄说话的声音也太大了,我感觉就连在远处侍茶的侍者都可以听见。
      玄彻感到一丝尴尬,用手肘撞了吕逸方一下,吕逸方也觉得刚刚有些失礼,正了正衣襟,接着去看他的医书,做出一副刚刚那个人不是他的模样。
      随着公孙烨走出淳王府,两人并肩走在街上。因为是偷偷出宫,我虽然穿着女装,穿的却是绿娆的橘红色宫装,跟在公孙烨身边,我感觉我就像是他的丫鬟。
      “我是想问公主,如果璃素不想当皇后,公主可有什么办法?”他直入主题,连一个客套的话都还没讲,语气平淡,一如既往的平淡,就像他根本不是来求我。
      “这几天,所有人找我都是为了璃素的事,你倒是第一个不想让她当皇后的。”我说。
      他侧头看看我,良久才说:“我不想让璃素一直在外面游荡,只能来求公主。”
      我冷笑一声,“你未免也高看了我,璃素是先皇定下的媳妇,就算是死,她入的也是我安家的陵墓。”
      “那我在你心中是不是一个要入你安家陵墓的男人?”
      公孙烨的这句话说得我一愣,我大笑一声,却发现笑得停不下来,声音越来越大,笑出了眼泪,公孙烨拉过我,把我紧紧拥在怀里,“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一直这样以为?公孙公子!”我推开公孙烨,头也不回的离去。
      公孙烨,你可听见我心碎的声音?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夏日,初夏时节,舒泽宁被迎进了宫,因为是元铭的第一个妃子,母后说排场要大些,于是,这个德夫人便走了宫中正门,以半个皇后的礼迎了进来。我站在熹台之上望着这一幕,说不出的滋味,却不知如果是璃素看见会怎样。
      “公主,这太阳大,回宫吧!”云屏说。
      我起身,把茶杯从熹台扔了下去,“啪”的一声,非常响,这迎新的队伍本来是肃穆的,顿时被我这摔杯子的声音打乱了,众人都朝着熹台的方向张望,“诶哟,你看孤,这手一松竟然让杯子掉了下去,不知道有没有吓着德夫人啊?”
      舒泽宁抬起头望着我,摇摇头,然后示意队伍接着走。
      我扬起嘴角笑笑,走下熹台。
      “公主这是何意?”绿娆问。
      “孤想看看她会不会回答孤。”我说。
      绿娆沉思了片刻,道:“她没有说话啊,这又能代表什么?她看不起公主吗?”
      云屏瞪了一眼绿娆,“就说你笨吧,按照规矩,这一路新妃是不能说话的。”
      我对云屏笑笑,说道:“对啊,一般女子见是孤问话,定会回答的,况且孤还在这种好日子里向她迎新的队伍里摔杯子,换做是绿娆或者其他女子,定是忘了规矩来回话,可是她处变不惊。”我垂下眼睛,小声的说:“这种女人,很可怕啊!”
      正夏时,我去公孙府赏莲,却什么也没有见到,原来的莲池变成了一块突兀的空地,烈日下,可以感受到这片地所发出的蒸蒸暑气。
      “去年过夏之后,少爷就让人把莲池给填了,所以现在公主看见的就只有这片空地。”守园子的下人说,眼中还带着一些惋惜。
      我转身离去了,说:“这片空地这么放着不好看,告诉你家少爷,建一座亭子吧,就叫做忆荷亭。”我坐上马车,眼泪止不住的流,因为我夸了一句莲花开的好,你便把莲池给填了,你这是何苦?
      回到宫中的时候,见到舒泽宁,这个女人自打嫁进宫来,就每日都来我这聊天,想想她也可怜,堂堂一个郡主,这会儿只能当一个妃子,若是父皇在世,可能现在她已经升为正室了。可是父皇不在了,谁还会在乎那个依洁公主呢?
      我朝她一拜,“原是德夫人啊!”
      她回礼,浅笑道:“能让镇国公主拜,怕是要折了臣妾的寿命了。”
      我笑道:“夫人是这后宫中唯一位妃子,管理后宫之责也落在了您的肩上,定是日理万机,能常来孤这里,自是高兴。”我携她的手坐在塌上。
      “其实臣妾是有一事想问公主的。”
      “哦?且说说看。”
      “楚国墨罗公主要来安国,母后是楚国公主,也是这位墨罗公主的姑姑,听说墨罗公主在八岁时曾在安国居住过一年,臣妾不知这墨罗公主的习性,特来向公主讨教。”
      我想起这个墨罗,印象中是个活泼可爱的性子,虽然已经六年未见,现在都应该有十五岁了,但还是忍不住的喜欢。
      “她过去住在亿霖宫,你叫人打扰一下那里就好,不必过于铺张,毕竟母后是她姑姑,如果太过隆重,不免显得见外。”
      舒泽宁应声记下。
      七日后,墨罗便到了,还是那个活泼的性子,见人便笑,毫不掩饰,就像是一个从戏本子里钻出的人儿,灵动惹人。相貌出落的竟然与母后有三分相似。
      见到母后时,开始还是开心的,说着说着,眼泪就开始掉下来了,惹得母后也拿着手绢拭泪。
      我转头看坐在一边的舒泽宁,她只是低着头,神色黯然,她或许想到了什么,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握着。
      对啊,母后为什么叫墨罗进宫,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嫔妃只有她舒泽宁一个人,母后无非是想让她的侄女当皇后啊。我回过身子端起茶杯,笑着喝了一口茶,这个皇后是那么容易当上的吗?
      “荼蘼姐姐,我想和你住在一起可以吗?”从景瑞宫出来,墨罗缠着我要和我住在一块,
      我只好答应。
      墨罗是个贪玩的姑娘,我几乎没有怎么见她,每日定是一大早就跑出去玩,我并没有过于管教,只是叫她不要去招惹舒泽宁。
      “半月前朕把秦川给贬了,现在找不到出使夏国的人,真是头痛。”元铭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叹了口气。
      “那就叫晨王叔去,他无事可做,赋闲在家。”
      元铭皱了下眉,道:“王叔向来不干政事,怕是他不会愿意去的。”
      “你一道圣旨下来,他愿不愿意都要去。”
      话正说到此处,墨罗从门外跑进来,气喘吁吁,端起一杯茶就喝了一口,元铭抬眼慵懒的看她,侍奉元铭的太监范予怯生生的说:“墨罗公主,那是皇上的茶。”
      墨罗一愣,茶杯顿在嘴边。
      我说:“那是陛下。”
      墨罗赶紧参拜,茶杯举过头顶“参见皇上,墨罗冒犯了。”
      元铭叫她平身,接过墨罗递过的茶,放在桌子上,没有什么表情。
      墨罗羞得红了脸,尴尬的站在我身边,看都不敢看元铭,我忍不住笑道:“陛下先回吧,刚刚说的事臣记下了。”
      元铭也看出墨罗的心思,道:“华轩殿还有政务,朕就走了。”
      “恭送皇上。”
      元铭离去后很久墨罗的脸才恢复原来的颜色,我忍不住打趣她,“不知道妹妹可有心上人?像妹妹这么好的相貌,在楚国定是有很多名门望族向你父皇提亲吧!”
      她和我亲近,即使我问了这样的话她也没有嗔怪我,倒是反将我一军,道:“那定是不如德昌姐姐的,天下谁不知道,当年燕国那十二座城池的聘礼都未能娶得你这个七国之中唯一称孤的女子,墨罗可不敢在此班门弄斧。”
      “孤是没有你有福气的。”
      她笑着看我,“我就喜欢别人说我有福气。”
      我看着墨罗,她没心没肺的笑着,这就是我不如她有福气的地方,我从来不会这样笑。
      “倒不知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在德昌公主面前说这样的话?”语气戏虐,分明是吕逸方的声音。
      我垂下眼帘,漫不经心的说:“熙然侯大驾如梦斋怎么没人通报一声?”
      此时绿娆跑进屋,“公主,侯爷已经进来了。”
      墨罗探出头向外张望,不敢说话。此时吕逸方已经走了进来。
      就在吕逸方进来的那一刻,我看见墨罗眼中一丝微妙的变化,而吕逸方的眼神却只是轻轻的扫过墨罗。
      “参见公主。”吕逸方略略行礼。
      “不知侯爷有什么事来找孤?这私闯皇宫可是大罪。”
      吕逸方坐在椅子上,“想请公主喝酒,不知道公主方便吗?”
      我轻轻笑着,“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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