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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听故事的人 ...

  •   顾儇容不愿意把旧事重提,顾何铭送走她后决定去会会同样被他称为不简单的叶怀瑾——苏阑只有女人固宠的小小心思,叶怀瑾却是实打实的企业家。

      永政的门入得反常顺利,前台小姐自告奋勇带路——年近四十的男子依旧有自己独特的魅力并且能随时随地运用自如,也许是南方报人物评论放大的版图,让人们记住这个将棱角分明的西装穿出顶级名模气质的多金总裁。

      然而成堆文案后,叶怀瑾再一次对秘书的通报施以怒斥。他和顾家是处在对等地位,却一次次如同被迫。顾儇容扶着安逸最后看他的冷漠眼神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连厌恶都没有,单单纯纯像是不认识,让他平白无故惊出一身冷汗。直觉顾何铭前来无非为此,可他无心应对,源于商业合作衍生的情感纠纷。

      第三次无理打断通报,顾何铭不顾他人阻拦径直推门而入,俊逸容貌浮现与顾儇容如出一辙的讥讽,眼风斜斜扫过:“叶总躲我什么?”

      无形压迫在空气中弥漫,眼前男人自有上位者不怒而威的仪态。叶怀瑾暗自吃惊,知道是听久了顾儇容对这亲近兄长过多的洋溢赞美之词,而忽略若干年前杀伐果断的商界显贵执掌风云显赫战功。他从文案后反唇相讥:“若你来兴师问罪,我自然无需应答。”

      “哦——”顾何铭有意延长语音,“那你说说,我问的是什么罪?”

      “顾总夜会佳人彻夜未归,送走佳人便寻到叶某这儿,来者不善,难道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入门处一阵喧嚣,顾何铭扬眉轻笑,只淡淡一语“叶总养的人这么不懂规矩”便惊得所有人做鸟雀状散去,叶怀瑾不禁想问究竟是谁的规矩,却见他骤然逼近,眉宇间的儒雅被凌厉杀气取代:“你派人跟踪她?顾某明人不说暗话,我和阿容的关系,哪怕是你也开不得玩笑。玩笑的后果太重,你担不起。”

      豪门情事不可语人,顾阮阮一叠照片捅破众人心知肚明却分外忌讳的砂纸,商业圈掀起的滔天风浪没能将两人淹没,然而更令两人肆无忌惮。人人皆知,却不意味着可以宣之于口,况且他渐渐老去,已不能再用旧日声名庇佑她余生,唯一能做的便是为她寻求能够匹配且不曾途径那段仓皇、荒诞岁月的优秀男子。

      若手中有剑,便可光明正大来一番较量,快意恩仇。可惜事事隐忍是商业圈内必然的功课,万事如意,难能可贵。

      叶怀瑾敲着桌子,语气波澜不惊:“如果你是觉得我对西郊那块地蚕食依旧导致陷害安逸,我如实以告,三日前顾儇容亲自将档案盒所有权移至我名下,白纸黑字清晰明了,至于交换的原因,连你这个旧日情人都不知晓。”

      他故意看了对方一眼,相隔七年的时间差距使顾何铭有少年无法比拟的沉稳和干练,而他学不来时光终将赋予的淡然和阅历,只有咄咄逼人直至死地。薄薄的唇咧开笑意,冷的像昆仑山积年不化的雪:“惠达集团赫赫有名的总裁最宠爱的妹妹,居然是有过情史的女人,不,应该说,那段婚姻一直维系到现在,从未断过。顾总,我允诺你举世瞩目的婚礼和高朋满座的名利双收,难道最后要由法院来告知这只是一场闹剧,有钱人和有钱人自导自演的——闹剧?”

      原来报刊上那些真的不是无稽之谈,所有人都在谎言中浸淫,可谁知有一天,离真相那么近,却如荒诞的笑谈。

      叶怀瑾起身:“我随顾总走一趟,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次性解决了。”

      历经寒冬的洗劫,过早绽放的三两朵桃花将惨淡的白点缀出生机。顾儇容侧身坐在病床前,窗外蔓延的枝桠将她衬得嫣然欲放。

      安逸在这个早晨醒来,固执只喝苦涩的草药,却要听她讲故事。

      她说的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两个在神话中偶然邂逅的人,各自拥有高贵的身份,一个是大周天子,一个是西天王母,只因天子乘兴西游,穿过中国的雪山天马踢踏与她相会,酒意阑珊之际,她唱一首悲伤的歌:“白云在天,山陵出自,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复能来。”他是个年轻气盛的男子,自然不会说什么丧气话,于是允诺三年后待西周的天下大治便来看她,可惜诺言终究廉价如明日黄花,而分手总比重逢要多一次。片刻歌舞动人情,最后的下场是一个人的日子里,种下桃花,看那桃子三千年一熟,六千年一熟,九千年一熟。

      安逸勉强支起身子笑着安慰她:“老人家常说,年轻人不要讲生死离别的太过凄凉,你看你又勾眼泪来着。”

      明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顾儇容已陷在其中,神色恍惚问他:“周穆天子究竟知不知道,这西王母摆下四海八荒的蟠桃盛会,本只为他一人而设,因那日惊鸿一现便再无音讯,又寻访不得。”
      绵长叹息从他毫无血色的唇下溢出,他前倾身子试图将她拥在怀里,却发现她已经伏在他身上,墨黑长发凌乱披散在手边扯动他心中最软的弦,已收回的手鬼使神差将那长发轻抚缠绕,语调温和开口:“有些事如花开,妙在知与不知。本来两个身份悬殊的人,相识早已错上加错,与其让缘分结不出因果,还不如珍惜在身边的人。假释天子应邀而至,谁又能论断没有下一次离别,若他因长生不老眷恋天上宫阙,对于人世间苦苦等候他的女子,又岂是公平?”

      顾儇容的脸埋在被子里,声音有些发闷:“这是否是你当年背过的台词如今拿来哄我,其实对我真不合适。男女深陷情爱不可自拔时,哪里会去想对别人公平与否?”猛的抬头,小小瓜子脸上挂满讶然:“你在说我和叶怀瑾!”

      病房外那人脚步一滞,沉默听房内越发不可思议的下文。

      顾儇容低耸了肩膀,几不可闻轻笑道:“叶怀瑾的确像他,可在绝大多数时间我都无法从他身上看到‘他’的影子。那个人已经在我心里,只是希望来生可以卸下所有戒备,和他做回人间寻常男女,可是这前世辜负的男子,和来世有幸得到的山盟海誓,究竟又可曾公平过?”

      闷闷的笑声在室内溢开,夹杂掩饰的咳声和惊呼,安逸单手撑在床沿定定看地上一滩殷红的血,忽视泫然欲泣不知所措的女子。

      好半天,才听到数声苦笑和冷漠的反问:“对于我这爱慕你半生的男子,你想过公平吗?

      “我也曾经想过和你做平凡男女,在锦城一中,你吝啬世人的笑只有我能见,可是我想要的爱,却被挥霍在数不胜数的男子甜言蜜语间。最后他以死作为终结长存于你心中,滤去所有可能有的猜忌。可我,哪怕死,都不能看你为我穿上婚纱。”

      又是一阵急促的喘息打破僵持的气氛,门被人从外部强势推开,安逸努力平复紊乱的气息,越过一同钱来的叶怀瑾深意不明的目光勉强勾起嘴角:“大哥,可不可以替我暂代公司董事一职,我想回锦城。”

      顾何铭听到旧日熟稔的称谓,目光并未软下多少,自家妹子嘤嘤假哭虽已止住,但美目含怨让他一阵烦躁,斟酌半晌道:“罢了,让阿容陪你回去,公司的事我不宜插手,也交给阿容——我们都信她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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