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华烟云之两小难猜》downingsong霍唐唐嫣

8、第 8 章

　　现在冷静回想，木兰发觉原来自己对新亚还有一点关爱。它像一粒种子深埋土里，待到春天生机盎然时再次发芽，又像一坛未喝完的新酒封藏地下，待到蕴养醇厚浓香时重开坛……

　　虽然木兰心中存留着一点爱，却仍不足够让她向丈夫表白。她思量再三，为挽回丈夫的心，她大胆勇敢地向前迈了一步。在丈夫参加婚礼未回来之前，她去添置了一些时髦的新衣物。

　　而这个时候她无法料到，她和新亚的危机正在一寸一寸扩大，她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困局。

　　一个礼拜日的中午新亚回到家，看见眼前的木兰一身焕然一新的装扮，他不由惊异万分。

　　“你怎么……穿起了洋装？”新亚一瞬不瞬盯着妻子看。一顶碟形小圆帽，紫白相间细格修身衬衫，宝蓝色鱼尾裙摆套装……第一眼便令他惊艳了。

　　“好看么？”木兰含笑望着他。

　　“好看……是好看，只不过……这一向来不是你的风格啊。”新亚都闹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

　　“我想偶然改变一下……未尝不可，而执著也未必是好事……最重要的是……我丈夫喜欢。”木兰一字一字缓缓说道。

　　新亚低声说：“木兰，没必要。”

　　“我这样改变你不喜欢么？”木兰心情略微一沉。

　　新亚沉默了一会，心里揣度木兰大抵只是因着两家人的关系，而试图挽救他们的婚姻，并不是因为爱他才这样做的。

　　“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新亚停顿了一下，看似非常平静的说，“我还记得你说过‘为什么你喜欢，我就要去改变，你觉得好看我就要去适应。’这样的话。”

　　以前为了躲开他的心，木兰言行不留余地，如今为了贴近他的心，留住他们的夫妻情分，她努力改变自己去适应他，可他并不信任她，抗拒她的示好。她推想是不是因为曹丽华，新亚的感情天平不知不觉中慢慢向她倾斜了？难道他们一起去了一趟天津，就已经发展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就算我们以后无缘继续做夫妻，也还是可以继续很好的合作，齐心协力将医馆办好。”新亚说。

　　再次听到这话，木兰不由心头一跳，望着他有些迟疑问道：“什……什么意思？”

　　新亚将目光撇向一边去，望着远处某个地方，轻轻缓慢说，“木兰……我们不要再彼此折磨了，离……婚可能是最好的……结束痛苦的方法。”

　　木兰顿时心跳得厉害，她深呼吸试图使自己保持冷静清醒，过了一会才问道：“我们真的……要走到这个地步？”

　　新亚长长叹了一口气，声音低哑说：“你不觉得我们的婚姻就像是一座监牢么？你不爱我，不是应该深有体会么？为什么你坐监牢还可以这么轻松淡定，怡然自得？”

　　木兰的心跳恢复如常，她用非一般的克制力使自己从紧张难过的心情里抽离出来，她必须如此，她不能让自己过多的沉浸伤感里，得冷静平和地思考下一步该如何。

　　难道真如刚才所推想的，他和曹丽华到了非要在一起的地步？木兰这样一想，但马上又予以否定，她感觉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无可挽回，她选择信任新亚，这也是她坚守下去的力量。

　　新亚见她良久不言语，便忍不住说，“你是同意还是反对，我需要你的态度。”

　　“能不能给些时间，容我认真考虑？”木兰用平稳的语气问道。

　　新亚想了一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你有没有考虑过，即便我们都达成了共识，父亲母亲那里不同意怎么办？”木兰又平静说道。

　　“这个……”新亚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我也需要时间考虑怎么处理。”

　　接下来两个人都沉默寡言了。

　　木兰心想，新亚做的这个决定也许与曹丽华没有多大的关系，关键在于他自己心中的那个结，而能解开那个结的正好是她自己。她想到那天傍晚从娘家时，老父亲对自己说的话，“想想你们过去十几年的感情，你若珍惜，他便珍惜，你若遗忘，他便遗忘，你若坚持，他便坚持，你若放弃，他便放弃，一切都从你开始。”

　　往日情意，无法磨灭，那是他们共同美好的回忆。它是珍惜的源头，木兰要从那里寻回爱情，要在那里召唤新亚。

　　实上新亚做出这个离婚决定，多少与曹丽华有些关系，不过恰如木兰所推想的那样，问题关键还是在于新亚自己。那年得知木兰深爱着的男人是孔立夫，霎那间他恍如从爱情的美梦中惊醒，一向来的自信自尊和骄傲被残酷的现实几乎剥夺殆尽。他因为木兰的不爱而受伤，因为木兰的欺骗而愤怒，他想到了离婚。这个冲动之下产生的念头便如同一颗毒疮，初始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大，倘若及时剔除，并无大碍，可惜新亚自此之后变得消极颓丧，于是它在长久溃烂的婚姻中得以滋养，一点点增强变大，直至曹丽华将其挑破。

　　曹丽华是一个狡黠而善于攻心的女人。那天在教堂参加同学的婚礼，她和新亚并肩坐着，时时留意着他。

　　“新娘，你愿意嫁给身旁这位先生，和他相爱一生吗？”神父站在圣台上，以一种庄重而平和的语气朗声问道。

　　“我愿意。”新娘郑重回答，声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快乐。

　　新亚平静的脸上微微泛起波澜，他想到了木兰，想到当初她是如何迫于无奈嫁给了他，从此再无快乐，这点滴回忆唤来他的失落感伤。

　　曹丽华窥视他一眼，心中打起了小九九。

　　神父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一对新人转身面对面，新郎掀开新娘的头纱去吻新娘的额头，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切都是那么的幸福甜蜜。

　　相形之下，新亚整个人更显落寞黯然，他垂下目光久久望着地面，直至所有宾客站起身热烈鼓掌。

　　后来走出教堂时，曹丽华对他说：“你看他们多幸福。”

　　“两情相悦，当然是幸福的。”新亚心不在焉回道。

　　“所以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曹丽华又说。

　　新亚心头一震，偏过脸定定望着她，好似有话要说偏又卡在了嗓子眼里。

　　“难道你想这样一直浑浑噩噩，你打算将这种不道德的婚姻维持到何时？”

　　新亚静默着，他无法回答。

　　“我看得出来，你还爱着她，那么你更应该结束这场错误的婚姻，还给她一个自由之身，让她重新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曹丽华不失时机的荧惑这个满心失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