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华烟云之两小难猜》downingsong霍唐唐嫣

6、第 6 章

　　“爹，娘，我回来了。”

　　新亚跨进饭厅时，曾父曾母不约而同露出了欢悦的笑容。他们两老到了这般年纪，最高兴的即是能天天看到一家子人整整齐齐的一起吃饭。

　　一会，经亚和素云也过来了，桂姨娘吩咐下人们上菜，这人齐了晚餐终于开始。

　　“经亚，我好像看到你买了什么东西，一回来便往房里钻。”桂姨娘问道。

　　未待经亚回答，素云已经抢先说话：“我昨儿才嫌房间里太安静，今儿经亚他就给我买了最新一款的留声机，那可是正宗美国货，要好几十块大洋呢。”

　　“是吗？经亚。”桂姨娘故作惊讶望向经亚。

　　经亚略微笑了笑，点了点头。

　　“经亚可疼我了，是不是啊，经亚。”素云一副旁若无人的深情样，还直冲经亚眨巴眨巴眼，暗示经亚赶快回应，藉以向众人展示他们的恩爱。

　　“是啊，是啊。”经亚尽管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仍硬着头皮对她柔情微笑。

　　木兰不经意间发现素云向自己瞥了一眼，这再清楚不过了，素云这出恩爱戏码实际上是向木兰炫耀她的幸福。以木兰的个性，又怎会与素云一般见识，她坚信自己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自己的幸福自己能把握。

　　吃过饭后，一家人说了一会话，便散了各自回房。

　　回廊上，经亚热情地发出邀请：“新亚，木兰，你们到我们房里来听曲子吧。”他这个二哥当得真是没话说，时时处处关心着新亚和木兰，切切实实想要帮助他们和缓夫妻关系。

　　“是啊，过来一起听吧，新亚给我买的留声机可漂亮了。”素云洋洋得意地望着木兰，她不放过任何一个向木兰炫耀的机会。

　　木兰微微含笑应承下来，身旁的新亚却不大乐意，凑在她耳边悄声说，“你怎么就答应了，我可不想陪你去看素云演戏。”

　　素云瞧见新亚同木兰咬耳朵，便有些不悦说：“新亚，你跟木兰嘀嘀咕咕的，是说我什么坏话吧。”

　　“素云你别多心，新亚跟我说私己话。”木兰淡定地应对。

　　素云用怀疑的目光打量木兰，而后撇了撇嘴，轻轻哼了一声说：“你们俩什么时候又变得这般要好了。”

　　“好了，好了，你不要这样小心眼。”经亚拽住素云胳膊往前走。

　　“谁小心眼了？谁小心眼了？”素云被动跟随他的脚步，心里觉着不服气，就伸手去打经亚的头。

　　经亚不得已将使性子的妻子整个搂在肘弯里，用臂膀坚实的力量制服了怀中闹腾的人儿。

　　“新亚，木兰，我们先回房，你们一会过来。”经亚掉转头对他们说。

　　看着经亚夫妻走远，木兰方才说：“经亚哥一番好意，怎好拒绝。”

　　新亚偏着头往木兰脸上望了好一会，轻声淡淡说：“你总是以自己的善意来对待所认识的人，绝少说拒绝的话，可是……”话到这就停住了。

　　“可是什么……”木兰忍不住问道。

　　不料新亚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木兰不再追问，新亚也沉默不言，两人慢慢走着，安静地穿过回廊……

　　隔天是礼拜日，夫妻俩都没去医馆，吃过早饭，新亚便出了门，说是约了大鹏。

　　木兰呆在家里想静心看书，谁想大部分时间都集中不了精神阅读，心里不由自主揣测丈夫的行踪，可是她的理性又告诫她不要丢掉对丈夫的信任。

　　新亚去了一整天，直到吃过晚饭才返家，他带了一件东西回来，叫佣人捧在怀里送进房间。

　　“木兰，看看，我也给你添了一台留声机。”新亚走进屋遂大声说道。

　　木兰正在里间整理床铺，听到他的话，手中的动作瞬间停顿，人也像个木桩子一样站在床畔。

　　“木兰，木兰。”新亚见她没有反应，大步走到她面前。

　　“啊？”木兰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

　　“我给你买了留声机。”新亚一面说着，一面拉着她走到壁炉旁的矮柜前。

　　“你看。”新亚指了一指已经摆放好的留声机。

　　木兰太意外了，心里头又惊又喜，望着眼前的时髦新物件，好半晌才说：“你今天出去一整天，就是为了给我买这个？你不是约了大鹏吗？”

　　“大鹏确实找我去有事商量，这个待会我再跟你详说，先试一试这留声机。”

　　“这张唱片我买的时候瞧得仔细。”新亚取出一张黑胶唱片，小心翼翼放入留声机的木匣子里。

　　新亚说这话是有缘故的，源于昨晚在经亚那儿听曲发生的一个意外小状况。

　　当时留声机里悠悠旋转着一张英商百代公司最新灌录的唱片，那其中包含了几位明星的单曲。木匣里一轮漆黑的漩涡，一根细长的钢针在上面悠闲的跳跃着，一首缠绵悱恻的《初恋》让人听得心神荡漾。没料到接近尾声时一种异常的沙沙声模糊了原本的曲调，不过数秒钟时间又恢复如常，唱针依然轻悠滑过唱片，播放下一首曲子。

　　“怎么一回事？”素云睨视坐在自己身旁的丈夫。

　　“我也不知道啊。”经亚一脸茫然，遂郑重向妻子保证，“这真是我花了一块大洋才新买的。”

　　“就这张唱片，一块大洋？”听他这样一说，素云的脸色愈发难看，她觉着在木兰面前丢了脸面，气不打一处来。她霍地从沙发里站起身，几步冲到留声机哪儿，拿出唱片又气冲冲的甩到经亚身上，“你自己瞧，你自己瞧。”

　　经亚拿起唱片对着灯光细看，才发现在音轨的一处地方有几道细密轻微的划痕。

　　“这里有几道小小的擦痕，我买的时候没留意到的……”

　　没等经亚把话说完，素云气鼓鼓的一手将唱片夺过来，毫不犹豫地折断成两半扔到地上。
　　经亚和木兰几乎同时想要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木兰弯下身，拾起那两片已然残缺的唱片，轻声道：“可惜了，不过是几道细小的划痕，我觉得并无大碍，跳过去后仍然可以照常欣赏，所谓瑕不掩瑜，不至于要毁了它。”

　　“木兰，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自己的东西爱怎么着怎么着，但凡有一点瑕疵的东西，我牛素云都不会留着。”牛素云扯着嗓子说道。

　　始终在一边冷眼旁观的新亚，听了木兰的那番说话，总觉得话中蕴含另一层意思，兴许是特地说与他听的，暗示过去的已然过去，不要因此而毁了他们今后的生活。可是新亚觉得，面对他们感情生活中的那道裂痕，他无法做到像留声机的唱针那样，自动的轻松的就跳过去了。

　　“我倒觉得因为这首初恋末尾有了瑕疵，而导致整张唱片黯然失色，扔了也好，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再买一张完整无缺的。”新亚的话轻描淡写说出来，却字字如针扎在木兰的心头上，扎得她一下一下的疼痛不已，但是她坚强的忍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