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夜空中的星》风起沉钟

3、他是受眷顾的人

　　“啊。。。真是累死我了。”霍襄使劲儿往后抻了抻腰板，“幸好这是最后一个老师了，不然我可真是撑不下去了。他们，他们真的好能说啊，就这个，明明做的就是个生物碱的全合成，居然能从毒品开始讲起一路数遍人类历史，我都快崩溃了。。。”
　　“算了吧他是历史达人我还能勉强接受一部分，你们老板做的又是个什么东西，那个什么蛋白是个什么鬼，根本听不懂。”沈仲夏翻了个白眼，在手上画着奇形怪状蛋白的本子上随意涂写了一下，然后将手上的本子随意地塞回包里，“他讲到细胞转染的时候我就睡着了。。。诶，暮秋呢，你们老板的报告他都另有任务？”
　　“他呀，刚刚去洗手间了吧，我让他顺便带点冰淇淋回来。”
　　“哇塞你们俩胆子可真大……诶你怎么就买了一个呀！”仲夏看着他举着一个棕黄色甜筒回来，应该是什么坚果的口味的吧。
　　“第二个半价，我吃了一个。你胆子小就别吃了——诶章老师好。”能让景暮秋这么毕恭毕敬地说话的，自然是他和霍襄的导师，金陵大学的章陵教授。
　　奇怪的是章教授脸色不太好，景暮秋下意识地觉得，嗯，肯定不是因为自己中途开小差的原因——“暮秋，霍襄，学校有急事我必须赶紧回去一趟，你们俩把剩下的两天报告听完，就搭火车回学校吧。票是不是都买好了？”
　　“是买好了——”景暮秋话还没说完，章陵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师兄吗？嗯我现在就回去……”然后捂着话筒嘱咐了，“跟雷磊和渕清他们说一声。”随后就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怎么这么着急啊，出什么事儿了。”霍襄还愣着，手里的甜筒被沈仲夏一把夺走，“是学校的事儿。”
　　【院长。】
　　“你是说是院长的换届？”景暮秋突然一愣。
　　“是啊，微信群里都炸了，我们老板刚刚也赶回去了，好像是空降了一个专门做灵子场的教授过来做院长。”

　　沈仲夏猛的咬了一口随后得意地朝霍襄笑了一下，“生物系和化学系争了小半年被人渔翁得利——得，他们肯定都要回去看看。”
　　三个人聊着八卦，跟着人流往场外走，打算先找个地方吃午餐。这次金陵大学理学院的很多老师都收到邀请参加“东亚区古典生物化学学术交流会议”，但是选的会场并不是哪个大学的校园，而是选在了一个洛屿市城乡结合部的写字楼——尽管内饰整洁大方，但是并不能掩饰它地处偏僻，走到轻轨站都要半个钟头。

　　一路上沈仲夏随意地浏览着路过的墙报——这一层的墙报几乎都是金陵大学的展示，他们前天也是花了好久贴的，一遍的霍襄还要品头论足，“CRISPR EMBRYO的改进？这方面TIM已经很成熟了要跟他们抢真是做梦，蜂蜜的肽合灵子添加？老院士养了一辈子的蜜蜂，也不怕养出糖尿病。新型致幻药品的气相检测？检测个鬼，搞两只狗就能解决的问题，真是浪费税金……”
　　“你能不能注意点，要是哪个老师听见你这么喷他的课题，不得撕了你啊。”匆匆埋怨了一句，景暮秋看见李渕清正在前面看一幅莱维大学的脑组织改构的墙报，小跑了过去，跟他说了章陵的嘱咐。霍襄则扯着沈仲夏往茶歇区走过去，出示了ID之后拿起饼干就吃。
　　沈仲夏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说话的景暮秋，拐个弯儿去拿咖啡的时候，却撞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孙夫人和傅挽冬从写字楼的另一边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正当沈仲夏内心退却地想要转身当做没看见的时候，却听到，“前面那位同学，请留步。”
　　仲夏已经不知道是该惊讶于傅挽冬还记得自己这个手下败将，还是纠结于两个同伴都各自有事不在，傅挽冬已经走了过来，“是沈同学啊，真是好久不见了——怎么，你也是来看这次的灵子场研究会的？”
　　“傅先生。”沈仲夏整理了一下表情，“真是巧遇啊，不过我是和我们课题组参加生化的学术交流会的。”“生化——你说古典科学啊。”傅挽冬先是笑出了声，然后发觉有点不妥当，拍了拍沈仲夏的肩膀，“哦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太清楚现在古典科学的发展态势了。孙姐，你还记得他吗？上次在金陵比赛进了复赛的人。”
　　孙夫人款步走过，她今天似乎是来参加什么正式的会议，头发优雅地挽在脑后，鬓边是金色的云容；穿了一身嫣红的礼服，按说以她的年纪不该穿这样的颜色了，但整条裙子和胸前璀璨的宝石显得她整个人年轻亮眼了许多。她说：“每一个我相中的人我都记得。”
　　“所以傅先生和这位——孙夫人，都是来参加灵子场学术会议的？原来傅先生还对现代科学还有研究啊。”沈仲夏听了一上午的报告，肚子早就饿了——何况里面好几个都是他毫无兴趣的生物类，完全是被霍襄拖着一起来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赶紧把他们打发走。“那你们先忙，我还要回去找我的同学……”
　　“等一下。”傅挽冬按住他的肩膀，“你下午有空吗？”
　　沈仲夏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提出这样的问题。傅挽冬的眼神意味深长，“下午有没有兴趣和我再打一次麻将？春姐，选他，小辉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孙夫人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嘴角上扬，扶了一下鬓边的云容。“小辉不会有意见的。”

　　盛情难却，何况还有丰盛的午餐。沈仲夏各种明示暗示自己并非一个人前来，还有随行的同学，然而当孙夫人笑着提议去一起进餐的时候，算是真正地触动了他。匆匆地和师兄们道别，二师兄李渕清一如往常地碎碎念让他们不要玩得太晚早些回来，四师兄雷磊则是促狭地笑笑，提醒他们有好吃的记得打包带回来。沈仲夏原本的期待只是可以吃到比盒饭更实惠的午餐，而当孙夫人带着他们来到了二层的包房，端上来的粥碗，还是让他愣住了。
　　这是……煮的鱼片？蘑菇？粥？
　　“请先尝尝这个，当然我们还有其他的料理，但是这个鲜滚粥是我非常想让几位尝一下的。”傅挽冬端起碗，遥遥地敬了一下，“这家的厨师是春姐家的老人了，我敢说，整个洛屿都无出其二，外面是肯定尝不到这般滋味。”
　　看到景暮秋和霍襄都已经开动，沈仲夏舀了一勺粥，裹着鱼片送进嘴里。
　　一瞬间，鲜滑的鱼肉在味蕾上跳动，温暖的粥水顺着舌头滑入喉咙，能分辨出粥水中的海鲜气息和蘑菇味道。
　　如果我生活在霓虹，我一定会发光的，说不准还会爆衣呢。沈仲夏想。
　　紧赶慢赶地喝着粥，这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服务生托着盘子走了进来，依次将装着凉粉、糕点的盘子放到他们面前。每一样从外表上开起来都做得色泽靓丽——该不会是放了什么食用色素吧，沈仲夏暗搓搓想道，话说这位孙夫人可真是会享受生活啊，毕竟是有钱人，上次暮秋好像说她是——孙子的股东？傅挽冬是孙子的首席执行官，那为什么孙夫人要找外人在比赛中打败他呢？难道是朋友之间的逗趣？但这个玩笑是不是开的有点大啊，孙子的主要经营项目就包括了棋牌竞技，如果首席执行官在正式的对外比赛中输掉，面子不是会损失很大么，还是说对傅挽冬的信心有这么强，亦或是财团内部的派系倾轧……
　　傅挽冬喝了几勺就放下了粥碗，拿起洁白的餐巾揩了揩嘴，话入正题：“这一次请几位来，是为了测试我们孙子开发的一款新产品。当然，我们新产品的设计目标主要是为了遏制有才华的人，所以这次上桌，我仔细思量了一下，就要拜托霍襄同学和景暮秋同学了。”
　　【目的有偏离。】
　　景暮秋拍拍手，笑道：“真是承蒙傅先生厚爱了，傅先生可是我们都敬仰的棋牌前辈。那我们这次的对手，就是您和孙夫人吗？”
　　“不是我。”孙夫人抿了一下唇，“我不太参与棋牌竞技这一部分的业务。”
　　“傅先生，孙夫人，你们刚才提到，说这次的测试是为了探究如何遏制有才华的人选……但是你们应该知道吧？我们金陵大学，大部分人都不是有才华的人。”霍襄的声音有些闷。
　　“霍同学，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是有才华的人呢？”傅挽冬饶有兴趣地问。
　　“如果从分子生物学的角度来讲，当然是那些灵子蛋白含硫量高可以外分泌……”
　　“不。在我们这里，我们更看重的是在雀力、直感、运势方面的发挥。”傅挽冬挥挥手，仿佛对霍襄的分析很不屑一般，“能赢的人才是有才华的人，能一直赢下去的人，才是受到眷顾的人。”随后他扫了一眼沈仲夏，似乎在烦恼什么，搓了搓手指，“沈同学其实也是有才华的，只是你的打法，是数据流吧？那对我们测试的意义就不大了。”
　　“傅先生能看到我们的才华？傅先生是……”“放心，我看不到，只是靠猜的来的。”傅挽冬打断了景暮秋紧张的话语，随后站起身来，“如果诸位用完午餐，就随我往今天的实验室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