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之死：谎》寒戈

4、 3

　　冷气十足的百货公司里，人影攒动让空气维持在温暖和凉爽之间的舒适。林祁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拖着方厘，身后的人一路都埋首在手机里，右手拇指飞快地输入着什么。“说几遍了，再不挪开你的视线，我可就放手了。”林祁有些恼了，“马…上…就…一…个…字…”方厘总归是个不怕死的货，“啪”手里的手机突然脱手，抬头正看见林祁手里拿着她的手机果断扔进了满满的购物车，手机迅速匿在了大堆物品间。方厘这才注意，原来都买了这么多了，看看…酸奶，牛奶，鲜虾，菠菜，芒果…durex？！“你买这个干嘛？”方厘也不羞涩，拣了一盒出来，于是看见了它下面的兄弟们…林祁正在选小只的罗非鱼，眼睛盯着玻璃池不曾移开，从容淡定：“你。”
　　方厘已经不屑他这种赤裸裸的勾引，“切”了一声把小盒子扔进车篮，帮着林祁挑鱼。在齐腰高的玻璃池前，方厘微微垂着眼，看见了镜面里膝盖上浅色却怖人的一道浮疤。
　　回到家刚好是午餐时间，一路上林祁冒着车毁人亡的威胁一次次拒绝了方厘要去down town喝鱼片粥的要求，最终让她死心，是已经看见小区门的时候。
　　“凭什么不让我去喝鱼片粥！你以前都会带我去喝！”直到进屋方厘还是有些郁闷，心口突然一阵恶心，蹬掉高跟鞋就要往厕所跑。林祁正在换鞋，以为方厘在耍小性子，侧身抓住她的手臂，“把鱼提到厨房。”刚开口，方厘已经甩开他的手冲进了厕所，安静的客厅传来一声落锁的声响，紧接着是水声混杂着精疲力竭的干呕。
　　动静不小，林祁一直死死盯着卫生间的门，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究竟是疑惑还是茫然，换好鞋走进厨房，把东西随手放在料理台上，撑着大理石边缘，低着头站着，半晌一动不动。
　　水声削减不知所踪，方厘走到厨房，见林祁在出神，心里一颤，不敢慌乱，故作轻松地抬腿蹭了蹭他的小腿。林祁转过身来，什么也没问，看见木地板上的光脚，“去把鞋子穿好。”方厘愣了愣，怕说多了反而露馅儿，只能乖乖地转身去玄关。
　　“我中午给你做粥，你没事儿帮我收拾一下行李，明天早上我走得挺早的。”厨房里传来林祁和冰箱开关的声音。
　　“嗯”方厘穿好鞋走进房间，从衣帽间拿出林祁的行李箱，看见一旁自己的粉红色小箱子已经生了薄灰，太久没用了…走到卫生间拧了一张抹布，把两个箱子都擦了擦。挑了八套衣服整齐地码在林祁的箱子里，然后装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和他的剃须刀须后水一起放在压扣袋里，规制好之后把箱子两侧压片扣好，确定一番。锁上箱子，把两个箱子一起推回原处。
　　“收好了。”方厘走到客厅，回答她的是刀和案板的碰撞声，放到玄关置物台上，“钥匙老地方。”脚擦着地滑到沙发旁，仰身一倒，顺手摸过一本杂志看起来。是上个月的《Monocle》（《单片眼镜》），翻到每期必有的育儿栏目，方厘没有直接跳过，而是仔细地读了起来。看着图片上一位位幸福洋溢的母亲，方厘自嘲地笑笑，翻了页。左手不自觉地贴在小腹上。
　　不知觉就在沙发上睡着了，方厘被粥的香味唤醒，行尸走肉一般走到餐桌坐下，梦境还没散去似的，双手撑着脸等着开饭。“…方厘，方厘。”“嗯！干嘛！”突然惊醒，“叫你多少遍了，梦游呢，把餐具拿过去，我端着锅呢。”林祁站在桌前，穿着隔热手套端着一个砂锅，“哦，好。”方厘跑到厨房消毒了餐具拿给林祁，“林叔叔你能不使唤我么，爱幼知道吗。”方厘接过盛好的粥，迫不及待地喝起来，林祁一脸认真地放下瓷勺，“方妹妹你爱过老吗。”方厘懒得反驳，安安静静地喝着粥。
　　一整个午后，伦敦都浸润在阳光金色的波澜里。方厘窝在阳台的吊椅里，捧着一盆多肉轻轻抚摸它厚厚的叶瓣。刚刚把证件号码发给航空公司，预定了明天下午两点直飞Y市的航班。方厘拿着手机，确认登机信息，片刻后把手机放在身侧，继续面无表情地拨弄着多肉。
　　阳台上一整个花架都是品种各异的多肉植物，圆润的叶子很是治愈。方厘手里捧的这一盆，栽种在特别的斜口水晶盆里，三株极小的多肉弱弱地生长在里面。因为刚刚喷过水，植株还是水灵灵的。
　　这盆多肉是很多年前林祁送给她的，虽然并不似一般的多肉那样厚重，但这三株异常瘦弱的多肉却陪着这个家度过一年又一年。方厘很舍不得这盆植物，仿佛有感情一样，抱得更紧。
　　林祁走出书房，没在客厅里看到方厘，径直穿过客厅推开了阳台的门，看着方厘正仔细地给每一株多肉洒水，度量精确，小心翼翼，专注的神情仿佛对待自己的孩子。林祁靠在门边，静静地注视方厘的动作，眼底的浓浓笑意，是化不开的温柔。
　　方厘知道背后灼热的视线，没有搭理他，继续忙活自己的。知道手里的量瓶被拿走，身子陡然陷进一处宽阔的怀抱。太过熟悉的感觉将方厘几近崩溃的情绪推向边缘，方厘迅速转过身，双臂环住林祁的脖子，把头埋进他的胸膛。不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神情，林祁只当她撒娇，拍拍她的背。
　　这样温情的午后是不多的，多数时候是方厘闹腾，林祁纵容，纵然欢乐畅快，但始终少了成熟的情感交流。除了在床上，方厘几乎不曾表露过对林祁纯粹的爱。
　　努力憋回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方厘声音有些瓮：“林祁，我好爱你。”，顺着方厘长发的手一顿，林祁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没做言语上的回应，但方厘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