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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素雪·五 ...

  •   素雪·五
      白玉堂和展昭离开大相国寺,踩着一路积雪往回走,这几日仍旧时不时地飘雪,城中积雪始终不见消融。方才与沈峻的几句交谈在两人心头徘徊不去,思量几番还是觉得似有迷雾隔着,看不到最终的真相。
      “猫儿,你说这剑,能比他病重的妻子重要?”白玉堂手指勾过一缕猫毛扯了扯。
      展昭瞪他一眼:“沈峻说怕开封府镇不住斫云剑,听起来似乎完全没有道理,可既然他妻子病笃,依旧这般顾虑重重,总觉得有些违和。”
      白玉堂皱眉,冷哼道:“不把结发妻子放在心上的人多的是,但沈峻还真是有意思得很,一面忧心忡忡,痛心得不得了的模样,一面又找理由就是不把那斫云剑扔了。”
      “也许是真的丢不了,但放到开封府作权宜之计也不肯,让人不能不多想。”展昭抬头看了看天色:“再去沈府看看?”
      “沈峻不在府里,就这么去?”白玉堂嘴角一勾,眼底藏着一抹了然。
      展昭白了他一眼:“巷口新开了家茶楼,三层高。”
      白玉堂想了想,记了起来:“是叫‘如意茶楼’吧,似乎是五爷去了陷空岛之后才开张的,不知茶水如何。”
      展昭道:“听说不错,上等茶连煮茶的水具都是梅花蕊上那一点积雪所化,亦有夏日存下的荷叶露水。想来是不会委屈了白五爷的。”
      白玉堂将剑一抛,反手接住:“那五爷可得试试,看是不是真有猫大人说得那么好。”
      说话间,二人一路往东二条甜水巷而去,如意茶楼的招牌在风中微微摇晃。许是尚在正月里头,虽生意还张罗着,却门庭冷落,车马稀少,门口招徕客人的茶博士无精打采,靠着门正在走神。
      白玉堂嘴角一勾:“猫儿,这生意看着可不大好啊。”
      展昭干咳一声:“生意好不好,跟东西好不好可不一定有关系。白五爷,请吧?”
      二人进了茶楼,门口的茶博士一个激灵醒过神来,赶着招呼,嘴跟抹了蜜似的:“哟,二位爷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小的眼前就跟突然亮了灯火一般,二位爷,快请进,请进!”
      白玉堂扫了没几个人的大堂一眼,道:“爷不爱跟人挤一处,楼上可有雅间儿?”
      “有,有,二楼三楼都是雅间儿,爷您上楼!”
      二人脚步不停,径直上了三层,茶博士领着二人进了一间雅间,白玉堂不耐烦听茶博士絮叨,直接要了最好的茶,又要了两样茶点。
      茶水和茶点很快送了上来,白玉堂掀开盖子,浅啜一口,望着沈府的房子勾起玩味的笑。他们要的雅间临窗,向外正好可以看到东二条甜水巷,沈府离巷口很近,庭院里的树木遮住一部分院落,大致能看出沈府的模样。前后不过两进,东西各一溜儿偏房,整体并不算大,所以显得有些拥挤。
      展昭摩挲这茶盏边缘:“你看出了些什么?”
      “东二条甜水巷大致上处在巽位上,随风,应出行亨通,沈峻有个儿子远行不归倒是说得通了。再看沈家住宅,兑位长了棵树,兑位过高乃是白虎抬头,家宅必然不宁。离位是主人房所在,主人房后面却紧挨着另一户人家,且屋子起得略高于沈家,这便不利家运了。这沈峻倒是有意思,这处宅子算不得多好,换了别人必然要做些改动,他居然什么都没改就住下了。”
      展昭想了想:“也不知沈峻来开封多久了,若不是初来开封,尚未得空修整家宅,那便大有蹊跷了。”
      白玉堂冷笑一声:“别的不说,砍掉那棵树总不是麻烦事,本已经鸡犬不宁,还嫌不够闹腾么。”说着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又道:“不知他家中如何布置的,说不得也不是什么恰当的布置。”
      展昭沉吟片刻:“这也说不好。我们也不可能把沈峻的剑抢回来看看究竟有什么名堂。”
      “那沈峻不是说等等看,那我们就看看他能挨到几时。”白玉堂望着不远处的沈府,目光沉沉。
      出乎二人意料的是,两三日后沈府便传来的消息,却不是他们所设想的消息,而是沈府上下连同仆妇一共一十二口人已通通没了性命。
      展昭和白玉堂赶去沈府,衙役们已经在沈府外围了一圈,驱逐围观的百姓。住在附近的几户人家人心惶惶,聚在离衙役不远的地方窃窃私语。展昭让白玉堂先进去看看,自己到百姓中间问了些话,又安抚了几句才进入沈府。彼时白玉堂已经粗粗看过了整个沈府,正站在院子当中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样?”展昭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提醒他回神。
      白玉堂摇了摇头:“睡梦中一击毙命,致命伤在咽喉,门窗俱都完好,没有外力破坏的痕迹。沈峻身怀武艺,本应警惕性强些,却也没有发现挣扎反抗的迹象。”
      展昭道:“住在附近的百姓也说昨晚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衙役去找更夫了,也许昨晚碰巧会见到些什么。对了,沈府里,你可有见到斫云剑?”
      “没有。我正是奇怪这一点,府中所有人咽喉的伤均是剑伤,便是你我也不一定能在不惊动任何一人的情况下杀了这一十二人,更何况其中还有个武艺不低的沈峻。”
      两人正说着,外面有衙役进来说外面来了个叫欧阳春的,白玉堂同展昭对视一眼,展昭命衙役们看护好整个沈府,注意保护周围几家的安全,便和白玉堂一道去见欧阳春。
      欧阳春难得愁眉苦脸,只道自己考虑不周,白玉堂和展昭两个人一头雾水,不知这又是闹得哪出。白玉堂心头有些隐约的猜测,问道:“斫云剑可还在大相国寺?”
      展昭听了这句问话,心中凛然一惊,皱眉望向欧阳春:“欧阳老哥哥?”
      欧阳春叹息:“昨日沈峻来找我,说要把斫云剑送去开封府,我不疑有他,就把剑还给了他,后来越想越不对,若是要送去开封府为何不干脆我二人一同去?今早本是要来催他将斫云剑送走,谁知道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昨日开封府没有任何人来访,方才在沈府当中也未见到斫云剑。”白玉堂道。
      欧阳春长叹一声,不说话了,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大相国寺去了,背影不似往昔挺直,步履沉重,显然心里很不好受。
      这并不是个好兆头。白玉堂想到,斫云剑不见了是否意味着这件事儿还没完,甚至于以后还会出现类似的事情。江湖人刀头舔血不假,却也因此更明白人命比什么都珍贵。
      天上忽然下起雪来,展昭担忧道:“这事儿的线索不好找,我们先回去商量一下。”
      白玉堂应了,和展昭一起往回走。一路上雪越下越大,整个开封城很快白茫茫一片,路上行人稀少。白玉堂一路沉思,仔细梳理整件事,开封府的路他太熟悉了,几乎闭着眼睛都能走,也就浑不在意周围的环境。不知不觉,竟是全然变样了。
      白玉堂凝目细看,手缓缓握上剑柄,周围一片雪白,山风呼啸,寒意直往人的骨头缝里钻。山坳间隐约出现一个人影,只是那人全身着白,与雪色无二,看不真切。白玉堂神情冷淡而警惕看着那人逐渐靠近。
      是个女子,行走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白玉堂面前,盈盈下拜施礼,声音清冷如同碎雪:“白公子,求您救沈家一救。”
      白玉堂挑眉,丝毫没有松开手中剑柄的意思:“沈家?沈峻一家?都已死了如何救?”
      “沈家次子沈林曾于妾有恩,如今乃是报恩。沈家的生机在白公子与展大人身上。天机不可泄,妾只可言至此处。”说完,那女子的身影化作片片雪花消散无踪。
      就在女子消散的一瞬,白玉堂眼前的一切在耀眼的光晕中飞速旋转崩塌,那光晕刺眼,白玉堂抬手遮住眼睛,下一刻一阵晕眩,随即人事不知。
      再次睁开眼看见的是开封府展昭房间的房梁,他眨眨眼,随即额头上的毛巾换了一条,凉凉的,白玉堂舒服地喟叹一声。
      展昭的声音传来:“你醒了?你怎么想的直接睡雪地里,火堆熄了都没感觉?要不是虎子从家乡回来巧在城外见了把你拖回来,你是想看自己会不会生病吧!”
      白玉堂咂嘴,拉长声音喊:“猫儿,我头疼!”
      展昭捏紧手里刚换下来的毛巾:“你活该!”说着把毛巾摔进水盆里,坐到床边给白玉堂揉太阳穴。
      白玉堂闭上眼,嘴角勾着笑,心却沉了下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素雪·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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