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欺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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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皇上削了八爷的贝勒位子呢！”
“我还听说皇上想挥剑砍十四爷，真是吓人那！”
“就是，现在真是乱呢，皇宫里都在讲着这事。。。。。。”
一把温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训斥道：“敢在这嚼舌根，有时间还不好好做事，讨罚么？”
我陪着钮轱禄氏走回房，没想到又听到那堆八卦的奴婢在谈起那天的事。钮轱禄氏低低训斥了她们一番，我瞄了她一眼，脸色不怎么好，还在为四爷担心吧？
那天四爷被叫去了宫里，回来一言不发，只待在书房里坐了一宿。第二天那拉氏进宫请安，那帮奴婢就打探到这些消息，恐怕宫里都是人心恍恍的吧？毕竟第一次废太子，再经历多一次就习惯了吧。我有点讽刺的笑了笑，碰上钮轱禄氏疑惑的眼神，我马上正了正神情。
四爷那天还没来得及说出谜底就被叫去了，我这几天也一直不怎么见到人。他心里也是比较乱的吧，毕竟现在是个多事之秋，我也不好在打搅他，那天他眼里的一抹哀伤已叫我心疼，我还好意思去再揭一块伤？可是我心里早就乱了套，只能跟钮轱禄氏套套近乎，多看几眼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和她相处了几天，才发觉她真是一个大家闺秀，连我一直佩服的三娘也没有她那种端庄而秀气，乖淑又灵气。她倒也不扭扭捏捏，大大方方地带着小阿哥和我聊天。我仔仔细细的瞧了小阿哥好几眼，却总感觉他是又熟悉又陌生的，虽说是我肚子里掉下的肉，那种感觉错不了，可他和钮轱禄氏的感情却是好得很，总有着俩母子的默契。我连是不是自己生的儿子都看不出来，再一次感到自己是个多么没用的人，我真该死！
“雨霏妹妹，在想什么呢？别伤神了。”钮轱禄氏温柔的提醒，我才把思绪转回来。我们站在院子里，看小阿哥在和奶妈玩。
“啊——”我和钮轱禄氏同时叫出声，眼前的小阿哥像是被什么绊了，摔倒在地，我们急忙走近一看，小阿哥左膝上磨损了一大块，有血滲了出来，小阿哥一副强忍着眼泪的样子，小嘴嘟了起来。伸手想要抱抱。钮轱禄氏低声训斥了奶妈，又走过去抱起小阿哥，低声细语的安慰着，小阿哥就一放声哭了出来，眼泪鼻涕一齐出动，我心疼着却又想笑。多么可爱的小孩子。
回到屋子，丫环们给小阿哥清洗伤口，我在一旁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低声安慰着。却瞧见小阿哥左腿内侧一块粉红色的月形胎记，我心里像是被人撞了一下，久久怔在那，脑子乱哄哄的。呼吸困难，脸色苍白。钮轱禄氏瞧见了我的神色，也略有不安的客套：“雨霏妹妹不舒服吗？要不要回屋休息一下？”我点了点头，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出到门口看到了四爷，他有点憔悴，眼神心疼的看着我。他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小厮叫了去，看着他微张开的嘴慢慢闭上，眼神狠了下，就转身离开。我只能望着背影苦笑,游魂般的走了屋子。
一连好几天没胃口，望着铜镜里的我，越发的消瘦，眼神暗淡无光，肤色也越是暗哑。
“雨霏妹妹，我方便进来吗？”门外传来年氏的声音，我示意她进来，只见她一身玫瑰红旗服，盘了个髻，头戴翡翠九龙簪，还有一多鲜艳夺目的胶花插在发髻里，一双镶金珍珠耳环摇摇生辉。我看着她竟失了一会儿神。眼前的她和镜子里不施黛粉，面色无光的我相比，还真是凤凰比山鸡….
“妹妹，我给你送雪花膏来了，保证你搽了肤色如雪花般美白！”年氏递给我一盒东西，我不禁觉得好笑，这东西比得上那些什么玉兰油，雅芳吗？我以前偷偷用我妈妈的，搽了半瓶也不见有效。这些东西真的有用么？
年氏笑道：“看来我不用废什么心了，你刚才那一笑，还真有点羡煞西施。”我脑中蹦出一句诗，就说了出来：“呵呵，病如西子胜三分么？姐姐抬举我了。”年氏眼中闪过一番惊讶一番赞许，接着说：“妹妹还真是个特别的人，没有那些女子的扭捏造作。”
被她一说，脸微微一热，总算有点血色上来了。也许是那次在钢琴边的谈话吧，她对我是和颜悦色了许多，再和她深交，竟发现她有着男子的爽朗，说话从不拐弯抹角，直来直往，想笑就笑，想凶就凶。又有着女子的抚媚和柔软，多愁善感。我觉得她是个性情中人，也乐意和她一起。
“姐姐，昨晚传出的钢琴声是你弹的吗？”我昨晚隐隐约约听到熟悉的钢琴声，弹来弹去总是那个调子。年氏笑道：“恩，还是那年你教我的一小段，弹了好几年了。那琴一直放在那，十四爷也不来拿回，倒是奇怪了。”
他拿走了又有什么用？也许他忘了还有这档事呢！我说道：“姐姐，那段曲子我还没教完你呢，要不要再去学学？”年氏喜悦的说：“好啊，那就谢谢妹妹了。”
我和她来到那屋子，钢琴还是一如既往的放在那，亮黑的琴身，雪白的琴键，我忍不住上前一过手瘾。
一曲《一帘幽梦》，钢琴如是丁冬作响的泉水，是窃窃私语的小溪，高低音紧密相接，如同一股股清泉滴滴答答地落在我的心坎上，形云流水般的琴声撞击着我的心灵，我忍不住哼唱：
我有一帘幽梦
不知与谁能共
多少秘密在其中
欲诉无人能懂
窗外更深露重
今夜落花成冢
春来春去俱无踪
徒留一帘幽梦
谁能解我情衷
谁将柔情深种
若能相知又相逢
共此一帘幽梦
眼角不自觉湿润了，我抬头眨了眨眼睛，想把泪水逼回去，却瞧见年氏痴痴的眼神，眼里尽是赞许还有一丝妒嫉，我冲她嫣然一笑。这女子真让人喜欢，恐怕只有她能把赤裸裸的情感展现人前吧。
“好一句‘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帘幽梦’。妹妹这首曲真是惊为天人，是你作的吗？”年氏笑着挨着我坐下，一边说着一边由衷的说：“这曲子已是好听，没想到很能配上这么一段词。快点教我吧。”
我很诚实的答：“词当然不是我作的，我哪有那么有才气呢？来，把手放上来，我教你。”年氏把手放了上来，她的手指如一根根葱管，镶在雪白娇嫩的手背。她在我的指导下，一遍一遍的认真练下，神情越发欢喜越发认真。眼神里流露的尽是渴望。我知道，她是想为四爷弹一曲吧，四爷，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而我呢？只会给他添麻烦，让他为我伤神。无论那孩子是我的还是钮轱禄氏的，都是他的亲生骨肉，我却为一己私欲去揭他的伤疤。他认识了我，到底是不幸。
“年姐姐，我还不知道你闺名呢。”我笑道。
年氏说：“年旖旎。顾青翠之茂叶,繁旖旎之弱条。”说完冲我微微一笑，笑奤如花。
“真是个好名字，旖旎。顾青翠之茂叶,繁旖旎之弱条。。。”我喃道。
“名字好又怎么样？也留不住男人的心。”年氏叹了一口气。神色黯然。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真诚的说：“旖旎姐姐，你一定会很幸福的，相信我。”
屋子里继续传来钢琴声，我从未想过能和四爷的福晋们相处得那么好。也没想过能和所谓的情敌交朋友，还一丝不苟的教她弹琴，看来我也在变化。。。为了他而做的改变吧。
“你回来了。”我刚走进闺房，一双大手紧紧拥住了我。他低沉稳重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瘦了。”
我转过身抱着他，说：“还说我瘦了，你也不一样瘦了，看得我心都疼了。”
他淡淡一笑，说：“你真的憔悴了。你呀，真让人担心。”我心里忍不住一颤，是呀，我真让人担心，我伸手抚摸他的脸，说：“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我要试着分担你的喜怒哀乐。好吗？”
他深深的看着我，良久，终于说道：“那孩子，是我们的。。。。。。。”
我的热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心像漂浮不定的木头随着浪花起伏，感觉像是吃了苦苦的黄莲，又像喝了蜜一般。。。。他终于还是说了出来。那是我们的孩子。。。。。。。。他说了，是我们的孩子。他终究还是这样说了出来。。
“怎么哭了？”他的眼神闪过一丝不安。
我忙摇摇头，绽放一个大大的笑，说：“没什么，只为高兴。。”
他更是紧紧的揽着我。
我理了理思绪，说：“别那么伤神了，一切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他点了点头，用手指擦干我的泪。也不知道他是否会相信我的话，我只觉得浑身无力，什么也不想再说，什么也不想再做。我松开了他的怀抱，说：“旖旎姐姐是个好人，你对她多上点心。”四爷表情僵住了，细细地打量起我来，若有所思。我在心里苦笑，他是皇子啊！对事情有着高度的敏感，今日我说出这种话，他肯定猜测着我在想些什么。也许会误会了我的用意，以为是年姐姐在利用我。可不能害了她。我忙解释道：“别想太多了，旖旎姐姐对我和好，我也看得出她很喜欢你，你就多去看看她吧。我。。。有点乏了。想休息。”
四爷唤道：“雨霏——”我打断他的话，纯真的笑道：“别想太多，我从来不会骗你，也不隐瞒你什么，不是吗？”
他眼睛有点慌，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仿佛想把我看穿。我怕他猜测到我的用意，只能继续把笑容挂在脸上。
一秒，两秒，三秒。
我还是上扬嘴角笑着，他收起了眼睛里的慌，改用淡然的眼神看着我，说：“好吧，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了。”说完转身走出屋子。
待脚步声走远了，我才巍巍的坐下，用手捂住脸，泪珠子一滴一滴的划过我的手，滴落在我的旗裙上。裙子被打湿了,手呀沾满了泪,我的心沉到了底。
胤禛，谢谢你，总在为我分担着一切，我不能再让你伤神了。
胤禛，对不起，你还是骗了我，善意的谎言。我也骗了你。我又怎么认不出我自己的孩儿呢。当嬷嬷抱着我那孩儿洗三时，我早看到，他浑身上下都是白嫩白嫩的肌肤，钮轱禄氏身边的那个，又岂是我的孩儿，我们的孩子，早就夭折了，一块粉红色的月形胎记，就把这几年的谎言突破。你是怕我伤心，迟迟不告诉我真相吧。你隐瞒得我好苦啊！可是，我能怨你吗？你竭尽全力的保护我，不让我伤心，我凭什么怨你？我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我只是异空间的一缕幽魂，不配在这里拥有自己的孩儿。那都是命吧。我认命，在这空间里，有你陪着我，就已足够。
我任着眼泪继续往下流，告诉自己，当个傻子，快乐点。不要在他面前展露伤容，不要再让他伤神了，不要再让他难过了。眼泪，还在一滴一滴的，如线般划落，划落寂静的夜空，夜空，悄然无声。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欺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