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神纪元》苍荼

12、第 12 章

　　撒帝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

　　金色的碎发轻柔地落在肩头，明明是那样温柔纤细的五官却不会让人错认性别，这是一个美丽得有些过分的男性人类。
　　他看起来其实一点都不像母亲，但是为什么刚才自己会认错呢？

　　抱膝托下巴的亚素显然心情很好，笑眯眯地注视着眼前有些局促的小家伙。
　　白皙而修长的手伸出，狠狠地在撒帝斯的头发上揉了一把。
　　看到跌跌撞撞地抱着自己的头发，又疑惑地望向自己的王子殿下，亚素的笑脸更灿烂了。

　　终于见到了。

　　“陛下，这位是谁？”达伊克凑到亚瑟尔身边问来者的身份。

　　法师云集的“智者之城”多拉泰尔，在其作为管理者的十二圆桌中，并没有一个叫做亚素·科尔索纳的男性法师。如果是以使节的身份来拜访巴伐利恩斯，空间系大法师兼十二圆桌之一的西门·巴尔莫应该更适合才对。
　　况且那头灿烂的金发……“光的夏维”是被水之女神所忌讳的血统。
　　当年水之女神杀光了所有夏维的纯血统，而唯独剩下菲利雅德一个分支用来传承巴伐利恩斯的皇室。
　　除去菲利雅德的少数的几人，恐怕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类是唯一一个存活的夏维直系。
　　这名男性法师不但拥有纯血统的外表，甚至有着连他也看不出深浅的魔力。如果他真的来自于多拉泰尔却又屈居于十二圆桌之下，对达伊克来说那简直不可想象。

　　慈爱地看着自家宝贝儿子和亚素打成一片的亚瑟尔回过神，依旧爽朗的笑容有些复杂：“嗯……应该算是故交吧？”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是有关于亚素的童年，亚瑟尔曾经听得简直都要耳朵长茧了，当时还小小地苦恼过几次。

　　算了。
　　如果是那个亚素，自己也能放心地将儿子交给他了。
　　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孩子总归是要长大的。
　　亚瑟尔抬头看着温室上方的阳光，略微对自己为人父的心情感到好笑地叹了口气。

　　“撒帝斯，”亚瑟尔依旧站在原地，难得认真地对自己唯一的孩子说道，“这位亚素……先生将成为你在多拉泰尔的导师。”

　　正抱着亚素不停乱蹭撒娇的撒帝斯呆了呆，回头看着抱着自己的亚素。
　　后者微笑着点了点头。

　　“父亲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去多拉泰尔学习了吗？！”撒帝斯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那双天空蓝的眼睛里尽是耀眼的光彩。
　　前往智者之城学习魔法以及武艺，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啊！

　　“当然不是现在，”亚瑟尔理所当然地甩甩手，“你现在连魔法基础都没有，去智者之城参加入学试肯定直接落选。”
　　要在智者之城每年一次的统一入学试前恶补各种知识，问题在于自家儿子完全没有读书的耐心，身为父亲亚瑟尔表示极为担忧。
　　“亚瑟尔陛下不必担忧，撒帝斯是个记忆力很好的孩子，没有问题的，”亚素高瘦的身材抱起撒帝斯却毫无压力，依旧和蔼地笑着，“对不对呀？撒帝斯小王子殿下？”
　　“对呀！”撒帝斯开心地咧嘴笑。

　　本来每个学院的考试方法都不尽相同，只要抓住了重点，以夏维血统过目不忘的天赋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当然我也会抽空过来，”亚素突然有些歉疚地笑道，“只是我偶尔事务较繁忙，恐怕无法经常在巴伐利恩斯和多拉泰尔之间多次往返。”
　　“不过我会让‘他们’轮流过来指导的，这一点还请放心，”像是怕亚瑟尔不同意，亚素温和地补充道，“……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也会请其他人过来。”
　　亚瑟尔倒是毫不介意地点头：“你知道的，我不会对你的能力有任何怀疑。我的儿子就拜托你了。”

　　“那、那，亚素老师，”撒帝斯摇着亚素的衣领引起对方注意，“我可以带着我朋友一起去吗？”
　　“朋友？”亚素疑惑。
　　撒帝斯期待地看着亚素：“就是菲利斯嘛！”
　　“是指尤尔伦卡的菲利斯·奥尔索普殿下吗？”亚素抬头问亚瑟尔，在得到对方肯定后又低头对着撒帝斯笑了，“哎呀呀，撒帝斯小王子殿下和菲利斯殿下的关系真好呢。”

　　撒帝斯突然抱住亚素使劲蹭：“不管，我一定要菲利斯和我一起去多拉泰尔学习嘛。”
　　亚素岿然不动，依然温和谦逊地维持站姿：“那么撒帝斯小王子殿下，要不要让菲利斯殿下来和你一起学习呢？”
　　意料之中地，亚素看着怀中的孩童手舞足蹈的模样笑得无比满足。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满足你。

　　原本尤尔伦卡就在他的行程里。
　　以菲利斯的身份和潜力，班西加那边迟早会发现他，要在情况没有变糟之前确保菲利斯那个孩子也在多拉泰尔的保护之下。
　　如果办不到的话，那自己过去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

　　“你要走了？”亚瑟尔看见亚素将撒帝斯放下来，他的儿子依然抓着亚素的衣领不肯松手。
　　亚素看着撒帝斯对自己撒娇的样子，既为难又有些开心：“是啊，毕竟劝说梵纳希兹陛下要比您困难多了。”
　　“不要嘛，”撒帝斯眼看着抓不住亚素的衣领，整个人像树熊一样抱着亚素的大腿，“我要你陪我玩。”

　　亚瑟尔有些吃醋，一把拎起了撒帝斯：“这个时候就别胡闹了，等你入学多拉泰尔，亚素就是你的导师，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哼，养儿子有什么用，还不是看见别人就忘了自家父亲。

　　眼看撒帝斯耸拉着脑袋，亚素有些心疼地又摸了摸小王子的脑袋：“是啊，而且我应该也能抽空过来几次，不过下次再见的时候我可要考察你的成绩啦。”
　　撒帝斯转了转漂亮的蓝色眼珠，露齿一笑：“那要是我的成绩很好的话，亚素老师你会留下来陪我玩吗？”
　　亚素没料到撒帝斯小小年纪就这么精明，好笑地同意：“我会考虑住一晚。”
　　“是大人就要说话算话啦，”小小少年伸出手指，“我们来拉钩钩！”
　　纤细的尾指勾上少年的，笑容溢满唇角：“我一向遵守承诺。”

　　“那么我这就出发，”亚素松开手，对亚瑟尔曲背行礼，“祝巴伐利恩斯国运昌隆。”
　　“私下就不用行礼了，”亚瑟尔苦笑，“否则我可没办法交代。”

　　亚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谢绝了亚瑟尔要求送行出巴伐利恩斯的决定，在父子二人的道别声中登上了马车。

　　“不打算叙旧？”马车内早有一名年轻男性坐在阴影处，单手撑在车窗上眺望马车外的落日景色。
　　背光模糊了他的身影，只能看见那双翡翠绿的明亮眼珠像是掺了剧毒，仿佛能刺入人心中最黑暗的一角。
　　即使在亚素登上马车时，这个男人也没有回过头，只是义务性地问候了一句。

　　“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空闲，”坐在如履平地的马车中，亚素认真地摇头，“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处理。”
　　“我还以为你是无所不能的神呢。”男子嘲讽道。
　　亚素依然维持着淡雅的笑容：“不，我只是个普通人，你当然也是。”

　　眼见男人不再和他争执，亚素微笑转过头，迎向了赤红色的夕阳。
　　对面那人偏过脸，染上红霞的绿色眼瞳中倒影出亚素的细瘦背影。

　　我可能还算得上是个人。但是你……

　　一定早就已经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