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之砂》还书格格

49、爸爸回来了

　　现在越来越多得年轻人在深圳、广州、佛山、东莞打工，乡村已经只剩下老人和孩子。老人和孩子便一起盼着春节得到来，每年到了春节，不管挣没挣到钱都要回来，这几乎是所有外出农民工的心声。虽然每年都是拿着路费出去，过年回来也就只剩下路费，但是年轻人还是愿意去城市里，虽然他们只是城市的过客，只是活在城市最阴暗的角落里，他们将自己的青春耗在无休止的流水线上，但是他们还是愿意出去，不愿再像父辈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看老天爷吃饭。
　　今年庄山村的过年气氛尤其不一样，早在一个月前就有早回来的后生传说金爷要回来了，他们口中的金爷就是陆金良。如果陆金良回来，陈棉会不会回来了？据说，陆金良有了一对双胞胎儿子，那这两个儿子肯定不是陈棉生的了。那那个给陆金良生孩子的女人又是谁呢？他们肯定没有结婚，因为结婚是要拿户口本开证明的。陆加新会原谅和接纳这个已经出去了15年的儿子么？陆金良看到跟李瑶是如此相似的陆蔻又会是什么感想，他会带陆蔻去广州么？陆金良到底有了多大的家产呢？重重猜测纷纷扰扰，让庄山村每个人都充满了期待。
　　到了农历27日，所有人家里的外出人员都回来了，但是大家还在期待，期待陆金良这个大人物的归来。虽然，陆加新极力装作不知晓儿子会回来的事情，也不让家里做啥接待准备。但是陆蔻将家里的三间客房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陆加新也没有反对。陆蔻惴惴不安，马上就要看到爸爸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表现，是冷漠以对？还是乖巧懂事？但是这是爸爸也，是跟自己最亲的人，是自己心中一直的期盼与缺憾。她打算依据爸爸的态度来调整自己的态度。
　　农历28日上午十点多，村里的孩子们发现了对面的马路上有一队小轿车开过来了，孩子们开始吆喝起来，乡亲们都陆续走出自己的屋子，站在院子里往外张望，一辆，两辆，三辆，四辆，五辆，六辆……都是只有电视里才能看到的好车。车子驶过村子，在陆加新门前停下了了，孩子们，大人们，老人们都围了上来。第一辆车里出来了一个穿着黑西服带着领带和墨镜的小伙子。“这是谁啊？不是村里人呀。”大家心里想。小伙子绕过车，打开车后门，陆金良出来了，“啊，真是好气派啊，真不敢想象曾经的瘸腿仔已经变成了这样一个人物，好像电视里看到的成功人士，还带着保镖。”带着金丝眼镜，西服外面披着呢子大衣，他的腿似乎已经完全好了，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的高度走了，他含着热泪向大家致意。后面的车里的人陆续地都出来了，“陈棉也回来了！”大家心里惊呼道。头发网成了一个发髻，貂皮大衣，黑色超短裙，高跟鞋，身上闪闪发亮的手镯，戒指，项链，耳环，红唇白脸，完全看不出是一个近50岁的女人。两个小男孩站在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身边，大家猜测可能是陆金良的小老婆，陈棉的两个儿子就更气派了。“各位乡亲们，感谢您们没有嫌弃我陆金良，原谅了我当年的荒唐。感谢这么多年你们对我父母的关照，稍后我再挨家拜访各位。我要先求得父亲的原谅。”说完，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的院子，伸手叩门，事实上，陆蔻早已经等在门后，但陆加新不准她开门。陆金良见没有反应，他缓缓地往下跪，身边的人赶紧过来扶着他跪下来，看来他的脚没有完全好。他只是给自己安上了假肢，以平衡身体。
　　家族里比较年长的两位长辈，走过去敲门，“老书记，开开门，是我们，孩子多少年没有回来了，这大过年的，父子之间啥恩怨都能过去哈。你今天要是还认我们这些老哥，你就打开门，看看儿子，看看孙子。何况，扣子也要见父亲啊，这孩子这么多年不容易啊。”陆加新获得了足够的面子，顺着台阶就下了，示意陆蔻打开门，陆金良示意年轻女人带着孩子以及陈棉跟着进去了，大门关了起来。
　　院子里已经有三个利落的女人帮着招呼大家坐下和端茶送水，看来陆加新早有安排。陆加新扫了一眼来了的人，看到陈棉也在这里，脸色立马就暗了下来。
　　陆金良看着垂垂老矣的父亲，以及父亲旁边站着的明丽女孩，心里一片酸楚，他牵着两个儿子来到父亲身边，对父亲说：“父亲，这是你的孙子。看在孙子的份上就别再责骂我了。15年了，你的人生还有几个15年，我的人生又还有几个15年呢？陈棉这么多年来一直陪着我风里来雨里去，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所以，我希望父亲你能接受她，她是我的亲人啊。”年轻的女人走到两个孩子身边，“快叫爷爷，龙儿，鹿儿！”“爷爷，爷爷。”两个小男孩奶声奶气的说。陆加新的眼里涌出了泪水，将两个孙子拉进怀里：“好孙子呀，爷爷在闭眼之前总算看到你们了。你们都进去看看你们的奶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