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沧海龙吟·叁 ...
-
哗啦一声，一只手猛地从水中伸出，接着把上半身也从水中拽了出来，屠苏使出仅剩的全部的力气扒上了岸边，使劲喘了口气后吐了口水。
怎么可能？阳炎难以置信地看着屠苏费力地爬上岸，眯起了眼想着，差点溺死的人能靠自己重新游上来再爬上岸？这怎么可能？这种事他活了千万年也从未见过！
他一定还借助了其他人的力量，这里存在着除他以外的其他力量，他能感受到。
屠苏湿哒哒地爬上了岸，一边摇摇晃晃地保持跪着的姿势一边往外吐水，看起来真是狼狈不堪，阳炎大步流星走了过去，一脚踹翻了他，踏着他胸口将他踩在脚下。
“瞧瞧你的样子，真难看。”阳炎冷冷地说，将剑刃架在屠苏脖子上，“就凭这幅样子也想赢我吗？你连我实力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将你造出果然是毫无意义的事。”
他用力一踩倒将屠苏腹部的积水挤出来大半，屠苏在他脚下冷笑了一声说：“这件事……你一开始就搞错了……”
“搞错？无所谓，反正你现在就要尘归尘，土归土了，安心闭眼吧！”
然而屠苏已经死死抓住剑刃，就算指尖鲜血横流他也丝毫不松劲，阳炎见状再次狠狠将踩在屠苏胸膛上的脚往下踩，屠苏两只手都被血液染成红色，但仍然不松手。
“切！”阳炎用另一只手揪起屠苏衣领将他上半身拎起来，这样剑刃又突破阻力又往血肉中切进几许，两个人都咬牙切齿地恶狠狠瞪着对方。
倏而屠苏嘴角就那么扯了一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不好！阳炎暗道，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呯一声利器碎裂的脆响，屠苏鲜血淋漓地手攥着残剑碎片猛地捅向他的脖子，噗嗤一声贯穿了他的脖颈，撕开了他的皮肉，利刃从这一端穿出到另一端，带来了恐怖的出血量。
然而阳炎只是平静地看着屠苏，松开了掐着他的手和执剑的手。
“还有好多技能没有用，真可惜。”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断剑，像是自言自语，“我输了。”
屠苏连连后退和他拉开距离，血糊糊的手捂着自己的喉咙不住咳嗽，他膝盖一弯摇晃了一下半跪在地上，只能靠刀拄着地勉强支撑。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你总归是没有让我失望，这把刀给你试用过了，就送给你了，从此我阳炎的力量由你驱使，你不是要去救那被我所斩的狐妖吗？她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快去吧。”
“襄铃是……被你所斩？？”屠苏猛地站起来问道，“你是把……刀？”
“非也，我早先说过了，我是原先居住于出云的高龙神，后来被一位伟大的神官请去伊势，以他的玉缠横刀为宿体寄居其中，为他所用，直到后来神官被武宗所杀，刀也被他夺去。”
“那这把刀……”
“这不就是你那把皇家仪仗刀吗？你自己都不认得了？”
“认得，当然认得。”屠苏喘了口气说，“这么说来，我应该谢你。”
“哈哈哈哈哈！谢不谢我是无所谓，不过你可要记着，我之所以甘愿受人类驱使，是因为当年与伊势大神官的约定还未完成，即使他身死我也不能就此毁约。”
“约定？”
“细节你就不必知晓了，离约定期满还有九九八十一日，到时候我就可摆脱羁绊获得自由，回归故里了，人类，我的力量可不是随便使用的，只有强者才配支配它！”
话音刚落，阳炎的身体突然绽放出千万道耀眼的光芒，刺得屠苏几乎睁不开眼。
终于等到眼皮上的压力小了，屠苏睁开眼睛，猛地发现四肢百骸宛如新生一般与先前伤痕累累的身体给他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而他整个人分明是平躺着的，头部枕在某个柔软的物事上。
“晴雪……”
他望着睁眼就看到的那张面容轻声叫道。
“屠苏行了啊，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晴雪又扬起那屠苏最熟悉的，从未变化过的温和笑容。
“没有。”屠苏摇摇头，被晴雪扶着坐了起来，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身上，除了破损的衣物和已经沾染干涸的血迹，他还真没觉得身上哪里痛哪里不舒服了。
晴雪的治愈之术果然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晴雪，你怎么会在这里？”屠苏转过身问道。
“我只恢复了一成功力就立刻赶出来找你了，没想到连襄铃也被我连累了，真是对不起她。”
“对了襄铃！”屠苏猛地坐直了喊道，“还有卓宛成！我得走了。”
“嗯，我们一起去。”晴雪莞尔一笑说道，然后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屠苏注意到晴雪的衣装发生了不少变化。
虽然依然是蓝白相间主色，清新爽利的款式，然而看起来却比在桃花乡的时候活泼俏皮许多。大抵是因为晴雪在原有衣饰的基础上做了一些巧妙的修改，使得屠苏原本熟悉的那身服饰去了几分民族风格，多了许多汉人气息，去掉了兜帽，米色长褂，脖子上的挂饰，腰间的花纹和饰品也精简许多。另外晴雪还扎起了新发型，将麻花辫取而代之的是半披散半盘扎的发型，跟九百年前的那种似乎颇有类似然而又不尽相同。
屠苏突然发现自己盯着晴雪看了好久，赶忙咳嗽两声，低头寻找自己的刀。
地上就躺着他那把本来伤痕累累几乎废弃的“破刀”，屠苏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捡起那把绣春刀，只见流畅优美的刀身早已恍然一新，锋利的刀刃上闪烁着扎眼的白光，刀身也如同刚刚精心打磨过一般崭新如初，明晃晃的几乎可以照出人影。
屠苏也注意到了，每当他晃动刀身的时候刀上总会流过一道灼目的绯红光芒，迅疾如同闪电一般，这般情形总给屠苏一种感觉，似乎这刀是活的，它又重新获得了热烈的生命力。
然而情势也不容许多多耽搁了，他提起刀回头朝晴雪说：“我也不认识路，且摸索着走吧，这里机关暗布，千万注意。”
“我知道，放心好了。”
晴雪微笑着点点头。
于是屠苏打起了头枕，晴雪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在狭窄的山洞中摸索。
其实屠苏一直有种直觉，刚才那杀人虫差点把他放倒，应该算是凶残至极的机关了。这帮东瀛人远渡重洋来到中原想必时日不久，应该没有太多时间精力布置更多繁杂精细的机关，也许往后不会那般凶险了吧。
然后他发现自己不仅推断准确，而且后面的路比他想的要简单的多。
又拐过一个洞口后，他们就看见前面的通道里灯火通明，烛光摇曳不停。
并且还能远远分明看出有个人的影子，虽然摇摇晃晃但屠苏视力极佳，不会认错。
这里的守卫真的是薄弱得可怕啊……
屠苏刚这样想着，鼻尖就传来一股血腥味。
这种湿乎乎的血腥味混着泥土的潮湿气味越来越浓，屠苏顿时警觉起来，他握紧了刀一步一步贴着墙走向前方，终于瞥见了尽头山洞的一角。
有只染了血的手。
屠苏看不清具体情况是怎样，他就是看见一只毫无生气的手朝上躺在地上，手的主人其他身体部分被遮挡住了还看不见。
潮湿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了。
屠苏回头瞥了一眼晴雪，晴雪立刻会以，朝他点点头，于是两人保持着步伐继续往前小心前进。
还差十几步就要到达洞口了，屠苏竖起刀护在胸前，然后终于挪到了洞门口。
他把他探出洞口，看清了大半里面的情况。这手的主人果然是已经死亡，看起来是个年轻男子，穿着和之前屠苏斩杀的那个东瀛人一样普通的中原服饰，清一色的黑衣袍。如今这衣袍上已经被血迹染透，光是看着这染血的面积就可以猜出加诸于□□上的伤害是多么可怕。大概是半个身体基本都分开了吧。
屠苏本想让晴雪留着门口，但转念一想，晴雪活了九百年，什么样的情景没见过，也许这种光景对她来说也根本不算什么吧。
于是他只是向后伸出手往下压了压，示意更加小心，然后一个闪身踏入洞内，调动起全部的警惕观察四周。
到处都是死尸，放眼望去全是伤口夸张的被砍死的，有的一刀毙命，有的身中数刀。这满地尸体中还不缺那种比如半个脑袋被削开，或者手臂连着腹部一起一分为二的尸体。半个洞壁都被染成暗红色。
简直是屠杀。
但是屠苏紧张了半天，没见着下手的凶手。
这里只有他和晴雪是站着的。
“看尸体的情况，死亡时间很近。”晴雪蹲下身查看了几具尸体后说道，“一炷香时间内。”
“那也就是说凶手有极大可能还在这里。”屠苏立刻又紧张起来，屠苏刚才一路进来都没见有人出来，就算凶手要离开，也只可能趁着他陷入幻境的时候出来。
但这样丧心病狂的凶手往外逃窜，为什么没有连着他一起杀了呢？难道是因为他当时看起来就像是死的？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沧海龙吟·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