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狭路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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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里车水马龙，热闹和喜庆的气息充斥每一个角落。
看守城门的卫兵逐一检查了对牌，才放车子进入，旁边有引路的军官不时吆喝着，“今日新帝登基，各国来朝贺的使节走正门，随从走侧门，没对牌者一律不准入内！”
被准许进入的使节车队熙熙攘攘进了皇城，被引导着集中在侧殿，等候观礼朝贺。
内侍总管带着卫兵检查使节的车队，到了一辆车前见上面搭着高高棚子，用油布罩住，就要将油布掀开检查。
驾车的是个脸上有疤的男人，忙上前陪笑，“这是我东野国晋献的神兽，会讲人言，能知吉凶，一会儿给新帝献礼的。现在打开怕受了惊，到时发不出声了。”
内侍总管邓公公挑起眉来，“东野国的神兽？礼单上可曾注明呀？咱家更要看一看，到时可不要惊了圣驾才好……”
抬手又要去掀油布。
疤脸男人抢步挡在车前，“贵国新帝登基，鄙国君主衷心祝贺，特意让鄙国五殿下带了国书前来朝贺，礼单附在国书里，上面都写着呢。这是礼单副本，公公请看。”
恭身将礼单奉上。
邓公公接过礼单，立时感觉到礼单下还带了一层纸，抽出一看是张银票。
“神兽怕见生人，若有闪失五殿下会怪罪，小的担待不起，还请公公体谅。”
邓公公合上礼单，那张银票顺势落入袖中，“东野与我国素来交好，既然是五殿下亲自带来，想来不会有纰漏。你们好生看着，到时候咱家也看看神兽的吉兆。”
带着一众随从又去检查其它车辆去了。
待人走远了，疤脸男人脸上的笑容退去，一边留意四周一边靠近车厢低声道，“王爷，咱们的人都进来了，东野国的援军已埋伏在城外，就等一会儿的信号了。”
车厢里的人低低嗯了一声，一双锐利的眼睛透过油布的缝隙看向车外，将皇城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那一队内侍由邓公公领着，渐行渐远，最后面几个小太监手里捧着明黄的盒子，正向后宫走去。
男子的眸光突的一闪，戴着白玉扳指的手握紧成拳。
他的面上闪过一丝疑惑，贴近缝隙再定睛细看，那一队内侍已经转个弯，进了后宫，再也看不到人影。
难道他花了眼？怎么刚才竟好像看到那个小坏蛋……
邓公公领着一队人转过几重宫墙，在一道门前停住。
“小九子，你把这个给僖妃娘娘送过去。”
有个小太监应声从队伍最后走过去，接过邓公公的锦盒。
“西域进贡的明珠，可拿仔细别摔了。”
小九子满脸堆笑，“公公放心，小的这就给僖妃娘娘送过去！”
小九子端着锦盒到了僖妃那里，对着上面端坐的女人恭谨道，“娘娘，邓公公让奴才把明珠给您送来。”
宫女接过锦盒呈上去，僖妃打开看了看，面上露出不悦神色，“邓福海也太不会办事了！之前说过，本宫要最大的明珠，这种成色配在凤冠上怎会好看！”
最大的那是给皇后的，您再得宠也只是个妃呀！
小九子垂着头，视野里只能看到僖妃的凤鞋，用的是金丝银线，绣工精致，皇后穿的也不过如此了。
小九子仍旧笑嘻嘻的，“娘娘，这您就冤枉邓公公了！娘娘的旨意他哪敢怠慢，这明珠是邓公公特意选的，虽然不是最大的，但是在西域的神殿里被高僧开过光的，佩戴之人定会有吉兆降临，只有娘娘这样的贵人才配得起这颗明珠呀！”
僖妃的唇角微微扬起，“你这小东西真会说话，怪不得邓福海让你把明珠送来。本宫身边怎么没有你这么机灵的人？”
小九子身量不高，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年纪，一双漆黑的眼睛明亮有神，未说话时唇角先翘起来，十分讨人喜欢；邓福海也是看他机灵，才把送明珠这活派给他。
小九子听到僖妃的话忙垂头道，“奴才才进宫不久，一直仰慕娘娘风采，只是福份浅不能侍奉……”
“既这样，你就留在本宫这里，今后跟着本宫吧。”
小九子眼睛一闪，忙跪下叩头，“奴才谢娘娘恩典！”
僖妃的嘴角微微动了动，面上露出一丝得色，徐徐道，“你从外面过来，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
小九子恭敬道，“万岁爷今天登基，各国使节都来朝贺了。各种奇珍异宝自不用说，娘娘是万岁爷心尖上的人，自然会先送到娘娘这里让您凤览的。奴才倒是见了一个新鲜的，便是东野国献的神兽，说是能吐人言，知吉凶，等一会儿的庆典上，娘娘一见便知。”
僖妃挑了下眉，“哦？这么灵验？这倒是有趣，本宫要去看看。”
带着一众宫女太监，向观礼台走去。
彼时大典正在进行，僖妃过去时观礼台上已有人落座。
她对着皇帝皇后只略施了下礼，便款步走到龙椅另一侧的位子坐了。
龙椅上的男人见了她笑道，“凤儿怎么才来？朕以为你还在恼那件事，连今天这样的日子也不肯见朕了。”
僖妃眸光一闪，面上却娇笑道，“陛下又取笑臣妾。臣妾对陛下一片痴心，从来只有陛下不理臣妾，臣妾又怎敢有半分怨言？今日臣妾也是要好好恭贺陛下的——听说东野国献了神兽，一会儿臣妾也沾光看一看。”
男人点了点头，一时众人都落座，接受各国使节朝贺，看着他们一样样将奇珍异宝展示出来。
到后来有人将一辆被油布包裹的大车赶到空场上，赶车的疤脸男人恭身道，“陛下，鄙国特献神兽恭贺陛下登基。”
皇帝微微动了下眉，“这神兽为何用布遮着？”
“神兽一直养在密室中，除了鄙国国师不曾接触过外人，揭开油布恐它受惊。神兽能吐人言，知吉凶，陛下若有事要问可由鄙国国师代为问它。”
一个独眼男人从车后走出来，向台上的众人微微颔首。
皇帝脸上现出浓厚兴趣，一转头看到身旁的僖妃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车子，笑道，“凤儿可有什么要问的？”
僖妃粉面含春，似嗔似喜，“臣妾没什么见识，就想问个字——臣妾名中带个‘凤’字，可有何解？”
龙椅另一侧，皇后听到这句话眸底闪过一丝怒意，皇帝周允文却只是笑了笑，示意东野的国师去问。
独眼的男人垂着头，走到车厢前，低低说了几句什么，车厢里很快传出干涩暗哑的回应，“‘凤’看似尊贵，实为凡鸟，便是飞上高枝，也成不了凤凰。”
僖妃罗鸣凤脸上本来带着笑，听到神兽的回答立时僵了，脸色无比难看。
她心里最在意的便是这件事，皇帝登基，她原以为自己之前帮着做了那件事，又是这般受宠，应当被立为后，结果只被封为妃，一直心有不甘，着恼万分；今日当着神兽，她故意提到自己名中的“凤”字，便是希望由神兽口中说出自己命格富贵，有皇后之相。
然而神兽的回答却绝了她的念想：“凡鸟”，这不就是说她不堪众望，永远当不上皇后了吗！
僖妃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觉得周围的人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目光里好像都含着讥诮，似乎在嘲笑她不知荣辱。
皇帝的眉抬了抬，脸上现出一丝玩味，“这神兽倒是有趣，朕还是第一次听说‘凤’是这样解的。”
僖妃面上现出怨色，幽幽道，“陛下，您也取笑臣妾，臣妾原本愚笨，可不就只是只凡鸟，让人嘲笑的！”
皇帝眯了眯眼，盯着下面的独眼男人，缓缓道，“凤儿不必自怨，朕也问个字，看它怎么说——我朝国号‘永昌’，这个‘昌’字何解？”
东野的国师又冲着车厢低语了几句，不一会儿那种干涩暗哑的声音再度响起，“‘昌’字有二日，天有二日，国有二主，本朝的气数将尽，指日可待了。”
话声落地，整个广场变得鸦雀无声，各国使节面面相觑，百官也吓得面如土色，都垂着头不敢说话。
皇帝周允文面上笑意尽退，眼神瞬间变得阴郁而凶残。
他登基继位之事，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一直难服众口。
今天他是想借神兽之口讨个吉利，谁知却听到这样一番话！
当着朝贺的各国使节和百官，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东野的神兽，很好！朕倒要看看，这神兽究竟长成什么样，能把一个个祥瑞之字解成凶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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