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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困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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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勃然大怒,要人将遮挡车子的油布掀开,他要亲眼看看东野的神兽。
疤脸男人和独眼国师对视了一眼,在卫兵冲上去时悄悄退到车旁;待油布揭开,只见巨型的笼子里有一门火炮,十数名劲装武士站在其中,手执兵刃,却哪里有什么神兽?
众人还在震惊时,“吧答”一声,笼盖却突然开了,里面的武士冲出来,围在车旁的两人身边,那门火炮也对准了庆典的礼台,随时准备发射。
这一下变故太快,在场众人皆失色,只觉得恍如梦中,一时竟无人出声。
“我的妈呀!”
一声叫喊从礼台上骤然传出,打破了现场的宁静,那声喊叫带着颤音,又尖又细的传出好远,是僖妃身边一名小太监发出的。
小九子喊出那一声,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这一嗓子把大家的视线都引到了自己身上,在这种时候可是大大不妙。
可是刚才那情形,她实在是太过震惊,以致淡定不能哇!
——那个白眼狼,居然挑这个日子来了!
从刚才第一眼看到那人,她就认出他了,并不是她眼神有多好,
实在是,他每次都易容成一个样子——
独眼龙神马的太没创意了有木有!
而她才进宫几天,刚抱上皇帝宠妃的大腿,还没捂热,就又要遇上这争斗的事,被火炮指着有性命之忧,能不崩溃尖叫吗!
小九子捂着嘴,瞪大了眼睛看着台下的人;台下东野的国师也看到她了,嘴角抽了一下,眼神一时有些微妙。
皇帝周允文也被那声尖叫提醒,他从极度震惊中清醒过来,迅速站起身抽出身上佩剑。
“护驾!”
侍卫过来围在他身旁,周允文眯着眼,以剑指着台下的人,“你们是何人?速速归降,朕可饶你性命,不然……”
“不然,你还要再传一道圣旨,把本王的人再杀一遍吗?”
周允文眼瞳一缩,视野中,那个东野的国师伸手至脸前,只一挥便除去易容,显露出的面孔硬朗英俊,目光冷冷的带着嘲讽,“周允文,你这国号起的确实不祥,天有二日,国有二主,根本是自寻死路!”
“逆贼!”
周允文已认出那人是燕子离,心内暗自吃惊,面上却强自镇定,厉声道,“朕当日奉诏讨贼,居然被你跑了,今天你来,可是自己送死!”
燕子离唇角冷冷扯起,“周允文,你当日持矫诏屠杀功臣,又逼死先帝,实为昏君,我朝如何能拥你为君!”
周允文眸光一闪,知道燕子离此次来意非善,余光扫处,只见台下各国使节的队伍中,不知何时又冒出一些身着黑衣的人,正与燕子离等人汇合到一起向礼台上包围,心里不由一凛。
当日只以为已将燕子离的亲信都诛杀干净,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余党!
以眼下的形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是再让燕子离逃了把当日的事宣扬出去,他这皇帝就不要做了!
周允文冷笑一声,“很好,窝藏乱军,罪加一等,今日朕要亲眼看着你被捉住伏法!”
以眼神示意左右,皇城的卫兵一部分护在皇帝身边,另外一部分手持兵刃,与冲上来的黑衣武士厮杀在一起。
一时场面十分混乱,一边是两方人马的厮杀,一边是各国使节惊慌躲避的呼喊,一边是宫人嫔妃们恐惧慌乱的尖叫,期间还有隆隆的炮声,竟然是从城外传来的。
“陛下,不知哪里冲出一伙乱军,正在攻城!”
正在高处指挥的周允文听到那一声,脸色瞬间灰败。
他猛的转头,目光遥遥的和战火对面的男人对视,燕子离只是冷笑,他的脸色从容,胸有成竹。
当日你诛我八路兵马,却不知道本王还有一路精兵;
这路精兵一直藏在暗处,勤加操练,本是为护你登基准备的,却没想到在今日成了你的催命军!
燕子离的笑愈加嘲讽。
周允文看着那笑容,突觉胸口一滞,时空仿佛错乱,又回到了那日的情景;
那一日的情景和今天惊人的相似,同样的火光,血色,
同样的人喊马嘶,他和那人隔着火光遥遥相望。
不同的是,当时脸上带笑的人是他;燕子离目眦欲裂,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
周允文握着剑的手有点滑,掌心渗出冰凉的汗水,他勉力挺直身子,维持面上的镇定,目光不经意的看向皇城一角,却看到一路兵马正从侧门冲进来。
周允文认出领头那人,脸上神色瞬时一松。
那人带着队伍冲进场中,把交战的双方隔开,坐在马上冲着燕子离一笑,“王爷,咱们又见面了。”
燕子离看清来人,微微眯起了眼,“是你!”
张思广笑容里有几分得意,“见我还活着让王爷惊讶了?您那天那一刀刺得可真深,但您不知道,我的心天生长在右边,您那一刀没能刺中,我就洑水逃出来了。你还活着的事我已向万岁禀报,我们早布下埋伏,援兵已被我隔在城外得不到你的消息,今天你来是自投罗网!”
燕子离看着张思广谄媚的丑态,眉头一蹙,冷眼看到侧门里仍不断涌入军队来,和周允文的护卫军汇合在一起,人数上已经占了优势,心里便知中了埋伏。
周允文已经恢复了镇定,看向燕子离时脸上带着冷笑,“你若现在投降,朕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燕子离握紧了手中的刀柄,他并未理会周允文,迅速扫视了一下四周,看清了防守最为松懈的方向,肃然令下,“撤!”
黑衣武士拥着燕子离且战且退,最后退守到皇城东南角的景阳宫内。
宫门虚掩着,燕子离和几个亲随进去,稍作休整,研究下一步的打算。
“王爷,周允文的人把外面都围住了;东野的援兵一直没有动静,必需得有人送信让他们火速救援,不然以咱们的兵力很难冲出去!”
燕子离浓眉一扬,还没有说话,一声清脆的声响自内殿传来,似乎是打翻了一个瓷器。
“谁!”
燕子离的几名亲随迅速冲入内殿,很快从里面拖出一个人来。
“英雄们饶命呀,小的只是在这儿避下风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听见,求你们高抬贵手放了小的呀……”
燕子离一听那略哑的声音嘴角就是一抽,待那个小小的身子被推到他面前,燕子离和那个小太监面面相觑,一时两人都无语。
半响,阿九干笑了一下,“王爷……”
燕子离蹙眉,“是你?”
男人面色阴沉,紧紧盯着面前的人;阿九被燕子离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又干笑了一下,主动交待道,
“王爷,小的自从和您分开,待伤势好些就下了山;本想遵从您的吩咐远走高飞,但是山高路远,前途漫漫,小的一个人实在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正好宫里招人,小的就进来了。”
这番话骗鬼都不信,偏她还能说得这么顺溜,也不容易。
燕子离盯着阿九,她之前扮乞丐能鱼目混珠,如今换上太监衣服除了清秀娇小些,倒也让人分辨不出是女孩。
宫人们都是见钱眼开,阿九能混进宫来当太监,多半是用了他给的那些银子打点。
“远离皇城,越远越好”,他之前嘱咐的那番话,她全当耳边风了。
阿九不知道燕子离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他脸色不太好。
厮杀声从外面传进来,一层薄薄的宫墙根本挡不住,阿九自从刚才跟在僖妃身边,早在观礼台上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看得一清二楚,她又是救过燕子离的,对于燕子离和周允文的恩怨也十分清楚,因此知道今天的事情不会善了,偏自己又卷进这里来,不禁暗暗叫苦。
“王爷,您那天不是让我远离皇城?我这就听您的,马上走,您接着忙您的大事,我就不给添乱了……”
燕子离淡淡看她一眼,“你倒把自己择的干净。你要是真听本王的,现在我们也不会见到了;既见了,你听了我们刚才的话,本王又岂能再放你走!”
阿九张了张嘴,想到这些人杀人像碾死蚂蚁一样随意,也不讲什么道理,就说不出话来了。
然而心里终究有些怨言:姑奶奶为什么要听你的?之前对你好言好语,也没见你给过好脸色;姑奶奶救了你好几次,也算旧相识,如今见了连句客气话也没有,一会儿追兵杀进来,姑奶奶命都要交待啦,遇到你这白眼狼就没有走运的时候!
阿九心里骂着,脸上依旧笑嘻嘻;
燕子离知她心眼多,面上笑着指不定心里怎么编排自己呢,也不点破,只是对着她那身太监的衣服皱眉。
正沉默间,有个黑衣人从内殿绕出来,“王爷,发现处水源!”
燕子离几人进了内殿,见殿角处有一水池,有水流从殿角的窄洞处流进来,水流往复,其下更是看不见底。
彼时皇宫中的习惯,是将外面的水引进来,供日常取用;这一汪流水却是活的,通往宫中各处,和皇城外直接连着。
跟着燕子离进来的疤脸男人盯着那水流,若有所思,片刻后眼中现出喜色,“王爷,有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