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分道扬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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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看着男人穿戴整齐，待他转身时喊出声，“王爷！”
燕子离停住，阿九看着他，吞吞吐吐的，“这一堆火只够烧到晚上，到时要是灭了……”
燕子离神色淡淡，“我傍晚前回来。”
阿九得到燕子离这句保证，脸上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旋即又堆起笑来，“王爷神功盖世，健步如飞，这一趟下山说是傍晚前回来，定然就回来啦！只怪阿九不争气，身子还没好，不然这跑腿的事应该由我来做，哪能劳动您的御体……”
燕子离瞥她一眼，“想要本王带什么就直说，不用绕弯子。”
阿九被燕子离说破，脸上笑容僵了僵。
好在她脸皮厚，这阵子燕子离顾着她伤势，时刻将她圈在怀里同吃同睡，拿内力养着她心脉；
阿九是打蛇随棍上的性子，被养得娇了，对燕子离就不那么怕了，被他看穿了也无所谓。
遂又弯起眼来，笑得比刚才还狗腿，“王爷菩萨心肠，对阿九这般让我都不知怎么报答您啦！城里有个老孙家花店，专卖各种花肥花药，您要是正好路过就顺手买一包花肥回来……”
燕子离已明她意，淡淡道，“你那个也算花？”
阿九面前正摆着一个花盆，里面是她带来的那株植物，这段日子不畏严寒，又长高了一截，散出些叶子，却是没一点开花的迹象，仍旧光秃秃青黄不接。
“浇上肥就会开花啦！”阿九被燕子离揶揄了丝毫不觉脸红，照样笑嘻嘻，伸手抚着植物的叶子，“山上这么冷，便是开不出花，有它陪着也是个景啊，王爷您……”
觉得洞内异常寂静，阿九一抬头，发现燕子离已经走了。
阿九张了张嘴，脸上现出气恼神色，“白眼狼！……”
……
燕子离经过重重守卫，进到城里，明显感觉到气氛的不同寻常。
表面上依然很热闹，熙来攘往的人群，街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但是稍一留心就会发现，街头巷角有不少面色冷峻的人，虽然穿着百姓服饰，目光中的警惕和杀气是掩饰不了的。
燕子离冷眼在旁边看着，只一会儿，街上就捉了几个人；
有的不过向那些人多看了一眼，就被当做乱军捉捕了。
燕子离趁人不备闪进一家客栈，拿出扳指交给小二，被带入一间密室。
密室里早有几个人等着，见到燕子离齐齐跪倒，“王爷……”
燕子离傍晚时分才离开客栈，手里已经多了几包东西。
走到街上时，他远远向皇城看了一眼：
十日后周允文就要登基，这时候他应该正在宫里试穿龙袍；
只是他若知道今日城里一间客栈的密谋，大约就笑不出来了……
经过孔记饼店时，见门口围了一圈人，有个老鼠胡的男人在店外对着一群小叫花哭天抢地。
“这个孔老板可真黑心，做肉饼以次充好，拿发霉的面粉掺在好面里卖，以前坑过不少人；刘大人家今天宴请宾客，他竟然昏了头也敢把次等肉饼送过去，客人吃了都闹肚子，刘大人气坏啦，让官差来查办他啦！”
“真是奸商，是该好好罚他！怪不得官差叫那些小叫花分吃他的肉饼，孔老板以后可不敢再欺负人啦！”
自己的手下训练有素，办这种偷梁换柱的事自然信手拈来；
只是那孔老板若是一向诚信经营，就不会被他手下抓到这把柄，也是活该他有此报应。
燕子离唇角微微扬起，迅速消失在人群里。
……
暮色来临，山洞里光线暗下来。
阿九懒洋洋的坐在干草堆成的榻上，不时向火堆里丢根柴过去。
花盆里的植物散发出淡淡清香，阿九将颈间的玉坠拿到眼前，迎着火光看上面的枫叶，唇角浅浅翘起来。
眼前一花，一个脸上有麻子的男人已经到了她面前。
阿九初时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后眨了眨眼，
“王爷您白天出去时不是易容成独眼龙嘛？怎么回来变样啦？”
麻脸男人伸手在脸上一抹，除去易容，果然是燕子离。
他一点都不好奇阿九是如何认出他来的，似乎她轻易将他认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手一扬，将包裹扔过去，“衣服换了。”
阿九打开包裹，见里面是几身半旧的庄户服装，仍是男人穿的；
贵在款式短小，比她现在穿的又大又长的男人衣服合身多了。
再往下翻，有两个纸包。
阿九打开其中一个，将里面的花肥倒出来一点，兑上水浇在花盆里；
另一个却是还没打开就闻到甜香，
阿九眉开眼笑的打开那个纸包，从里面捡颗梨子糖扔进嘴里。
燕子离端着药过来时，阿九才吃完第五颗糖，闻到那药味就是一蹙眉；
燕子离把药递过去，阿九苦着脸尝了一口，面上露出惊讶之色，用勺子在里面搅了搅，果然捞出一截人参。
“王爷，您发财啦？”
看这人参的粗细是上等货色，张思广留下的那点银钱可买不起。她这一阵吃了之前买给燕子离的草药，没什么效果，全靠燕子离内力疗伤；燕子离下山是要再买些别的药回来，她却没想到买回这么贵重的。
燕子离淡淡道，“快喝。”
阿九没得到回答，只得小口啜着那药汁，眼睛却向燕子离身上瞄；
男人的装束还是去时的那身粗布旧衫，带回的几个包里除了贵重药材，其它都是日常应用之物，没什么新鲜的；
但是阿九就是觉得燕子离和去时不一样了，他的眼睛里焕发出一种神采，是这些日子来不曾有过的，像是沉寂许久的夜空突然升起繁星一样，亮得耀眼。
阿九喝完药，仍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转了转眼珠，笑嘻嘻的，
“王爷，您这次下山可有看到什么新鲜事啊？”
燕子离看她一眼，“你指什么？”
“就是热闹的，喜庆的呀，谁家娶媳妇啦，谁家生孩子啦，我上次下山……”
“如今城里只有一件最热闹喜庆，就是新帝登基。”
“……”
阿九其实就是想问这个，但是燕子离直接说出来，还是唬了她一跳。
偷眼打量，燕子离脸上看不出喜怒，说出那句话就跟谈论天气一样平常。
但是她却不敢再问了。
相处这一阵，她也多少了解这个人：
城府极深，笑的时候不代表高兴，平静的时候不代表心里没想法；
要登基的新帝是他的死对头，讨论这件事显然不是个好话题。
阿九不说话，燕子离却开口了。
“周允文十日后登基。”
“……”
“你这伤养了这些天，也快好了，十日后自行下山应是无碍。”
“……”
“这包里的银两足够你用，或是做回家的盘缠，或是在哪里置业安家，不必再做乞丐了。”
“……”
阿九越听越不对劲，看着男人，勉强笑了笑，“王爷，阿九跟着您，自然有吃有穿，还要这些银两干什么？”
燕子离垂下眼，“本王明日就下山。”
“……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
阿九眼睛一下睁得老大，“啊？”
燕子离定定看着她，“我明日一走，再不会回来。洞中的柴草和这几包干粮够你维持十日。十日后你带着银两下山，不要回皇城，向相反的方向走，越远越好，找个喜欢的地方落脚，安家置业也就是了。”
阿九愣了半晌，脸色一时十分难看，眼珠转了转，笑道，“王爷，是不是阿九之前不懂事，惹您不快了？您要是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别丢下我呀！”
声音又委屈又可怜，眼神乖巧又讨好。
燕子离眯了眯眼，“本王没有不快。本王如今是逃犯，自顾不暇，不想身边再带多余的人。”
“多余的人”四字一出，阿九脸上的假笑便有些维持不住。
她抿着嘴，神色有丝不甘，看着男人，突然问，
“是不是因为我是女人？”
燕子离眸光一闪，阿九紧紧盯着他，语气不再讨好，带了丝锋芒，“阿九之前扮男装，除了王爷没人能发现，一直也是顺顺当当的；王爷若觉得女人麻烦，我还扮男装就是了！您当日不是也说，可以让我留在您身边的嘛？我一个小叫花，无依无靠的，您让我一个人去哪儿！”
燕子离别开眼睛，“去哪儿都可以，总之本王不会要你。”
阿九被燕子离决然的回答呛得胸口一滞，大声咳了起来。
燕子离这次却没有像往日那样搂着她帮她顺气，转身去了外洞。
阿九咳了一阵，慢慢止了，听外洞寂静无声，知燕子离歇下了。
她对着外洞方向，声音虽低却字字清晰，“王爷，阿九当日救您，是仰慕您的威名；言语相激是不想您这样的大英雄意志消沉，枉然送了性命。您上山，阿九一路跟随；这些日子多亏王爷照顾，阿九心生感激，还想着日后报答。便是您是逃犯，阿九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跟着您鞍前马后，端茶递水，总有帮的上的，您又何必非不要我！”
女孩的声音字字动情，回响在空旷的洞里，莺啼一般好听，然而除了那回声再没其它声息。
外洞寂静一片，那人似乎已睡着了。
阿九等了许久，没有应答，也赌气躺下。
她身子既乏，精神也差，本只想略躺一躺缓缓精神，竟然睡过去了。
再一睁眼，天光已然大亮。
阿九一起身，抖落了身上盖的外衣，正是燕子离的。
她眸光一闪，立时跑到外洞，见燕子离平日休息的石台上空着，人已经走了。
昨晚那番言辞恳切，铁石心肠都该动容的话算是白说了！
阿九的哀兵之计没有奏效，被呕得几乎吐血，对着空荡荡的山洞破口大骂，
“白眼狼！姑奶奶救了你，你却丢下姑奶奶跑啦！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嘛？举头三尺有神明，别让我再碰见你，不然把你当臭狗屎一脚踩进烂泥里！”
城里的某间客栈，已和旧部汇合的男人正在商讨密谋，突然打个喷嚏。
他摸摸鼻子，看着城外山上的方向，若有所思……
……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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