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落户》风筝飘雪

3、伤好（二）

　　“娘，不准你笑话我！”一声稚嫩的童声远远的传出来。
　　曹九娘也听到了里面的笑声，微笑着与立在门口的丫头笑道：“绿珠，远哥儿又调皮了？”
　　绿珠嘴角带笑的对曹九娘和曹十七行礼后才回道：“二少爷聪明伶俐，夫人欢喜得紧呢。”
　　正说着话，许是房内伯夫人早已听见曹九娘的声音，不待绿珠入内通报，已传出伯夫人的声音：“是玉娘来了吗？快些进来，看你弟弟又调皮捣蛋了！”
　　曹九娘应了一声，拉着曹十七一起进了正房。
　　进入正房，入眼的便是放在大厅中间的的小矮桌，上边放着一个底座，底座上插着一件类似团扇扇面的东西，再抬眼往前看去，伯夫人正坐在主位上，两旁分立着一个婆子和一个丫鬟，怀中搂着一撒娇的男孩，不难猜出，那便是自己的胞兄曹志远了。
　　左边一侧的位置前面空着两个位置，最末坐着一位年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头发整整齐齐的梳着，穿着一件粉色的绫袄，青缎掐牙背心，下面水绿裙子自有一种活泼可爱，想来便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曹十六了。右边一侧坐着两位妇人打扮的女子，看年纪都在二十岁上下，一位杏脸桃腮，身着竹青色云雁细锦衣，头上插着一根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一位清秀脸庞，身着绯色比甲，头上簪着宝蓝点翠珠钗。二人虽打扮不同，身上却都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两个女子身后各有一丫鬟服侍着，看来，这两位就是早年父亲从外面勾搭回来的两位姨娘了。
　　勾搭一词，那还真没用错，这两位姨娘未进府之前，一位是江南苏州有名的诗伎，另一位则是前者的侍女，自己那位父亲与好友去苏州玩乐时与这位诗伎相遇相知，后来发生了怎样缠缠绵绵的故事没几人知道，结果却是大家都看到的：这位才情闻名苏州的诗伎一路追到了京城，又经过一番磨难终于入了诚意伯府。当然，那位不辞辛苦跟着诗伎一路北上的女子也成了父亲的侍妾，如今看模样，想是那位姿色漂亮些的才是正主康姨娘，容貌平平的那位就是曾经的丫鬟现在的刘姨娘了。曹十七觉得，他们虽是乐籍，做不得名门正妻，但若做妾，以两人的才名，肯定能找一个比自己父亲更好，更帅的人，也听人说过康姨娘当年被一位节度使看中想求之为妾，结果被她断然拒绝了。
　　说到自己那位才高八斗的父亲，曹十七真不知道说些什么，据说才情的确不错，不仅性子颇有些放荡不羁文采也风流，然而对于能考功名的八股文却觉得太死板，不够自由灵活，无法体现一个人真正的想法，继而“不屑为之”。既然不屑，自然就不会有多大的造诣。所以，如今的诚意伯只是一个虚职，并没有什么实在的官职在身，诚意伯府想不落魄都难。
　　在诗书上达到一定境界的女子，好处也是有的，两位姨娘只专心和诚意伯吟诗作画，对于闺房之乐并不是很在意，所以，这么多年，也只有其中的康姨娘得一女，至于所谓的争宠夺爱以及背后的阴司手段更是没有，两人对伯夫人一直都是恭恭敬敬低眉顺耳的，饶是想闹些事的伯夫人，处久了也不忍心闹事了，反正总是要有几个妾的，来两个不省心的，还不如这两个省心的，也是这样，如今的正房才会有如此的何乐。
　　“给母亲请安。”曹九娘对着伯夫人行礼道，曹十七也学着曹九娘的样子给伯夫人请安，伯夫人笑着点点头：“都坐吧，时辰还早，待会儿再去太夫人那里请安、”
　　不待两人入座，赖在伯夫人怀中的曹志远此时来到曹九娘面前，双手抱拳对曹九娘行了个礼，愣得曹九娘有些反应不过来时，曹志远又来到曹十七面前，立定看着曹十七，也不说话。
　　曹十七也愣了，看了看自己的这位哥哥，眉清目秀的，圆嘟嘟的脸蛋看起来很是可爱，头上已经开始留了长发，只是还不能梳起，就那么披着，看着更像一个女孩子。
　　没得到回应的曹志远明显不高兴了，嘟着嘴看着曹十七：“十七，你不乖！我都给九姐姐行礼了，你见着二哥怎么不会行礼？”
　　此话一出，又引来所有人的笑声，曹九娘更是毫不客气的在曹志远圆嘟嘟的脸上捏了捏：“我道今日你如何这么乖了，原来是在这等着十七的礼呢！”
　　曹志远将小脸高高的扬起：“那当然！我有十五个姐姐，却只有两个妹妹！”
　　曹十七看着也觉得好笑，但还是用先前的姿势给自己这位小哥哥行了一礼，得到满足的曹志远像小大人似的举手拍拍曹十七的肩膀：“嗯，你好好的，哥哥以后会保护你的！”
　　一句话，又引来一片笑声，伯夫人笑着赞道：“我们远哥儿会疼妹妹了！”
　　曹十七看了看边上嘻嘻笑的曹十六，正纠结着自己要不要也去行上一礼，两位姨娘此时已站起来对曹九娘和曹十七行礼，曹十七便这么含糊过了，再偷眼看伯夫人和曹九娘的神色，见两人均未表示在意，方才舒了一口气，看来是不用行礼的。刚在左边第二个位置坐下，曹十七便忍不住指着大厅中央的小矮桌问道：“娘，那是做什么呢？”
　　听曹十七如此问，两位姨娘忙笑着用手巾捂住小嘴，伯夫人更是笑开了，刚要开口，曹志远已经来到她面前，毫不客气的爬上伯夫人的膝上就用小手去捂伯夫人的的嘴，口中更是急道：“不准说！娘不准说！”
　　伯夫人忙着躲开曹志远的手，刚要说，转眼看到儿子羞恼的样子，心就软了，便正了色道：“远哥儿是个心好的，玩弹弓却又舍不得坏了那上好的宣纸，这不，只好往旁了射去。”
　　虽然是拐了个弯儿说曹志远玩弹弓却完全打偏了，但到底是表扬了他，曹志远这才别扭的从伯夫人身上下来。
　　几人又闲话了一会儿，伯夫人要带着曹九娘和曹志远去闭云斋给太夫人请安，曹十七因为受伤的事，被特许暂时不用去请安，便回了自己的东厢房用早餐。
　　不多时，彩娟便进来报：“康姨娘和刘姨娘一同来探姑娘，姑娘可要见她们？”
　　曹十七点头，素娟说过，自己昏迷不醒时的确有许多人来看望自己，后来还是太夫人身边的婆子来看了一遭，随后传了太夫人的命令，后宅中除曹九娘和伯夫人这两位嫡亲的亲人可以来看望之外，其余闲杂人等都免了。用太夫人的说法就是：本就伤的是脑子，再经这些不相干的人嘘寒问暖一下，脑子就更没法用了，倒不如全都不探望好好养伤来得好。
　　从今日的请安互相见礼就能看出，人多的确伤神，两位姨娘在正房已经表达了她们的慰问，如今却还要来亲自探望，
　　不一会儿两位姨娘进来，先是客气了一番，随后康姨娘从丫鬟手中拿出一个本子对曹十七道：“方才九姑娘的丫鬟画娟给奴送了这本子来，说是九姑娘平日里学规矩时记下的一些要点，十七姑娘还小，识不得上面的字，九姑娘白日里又大多是在太夫人那里学规矩，九姑娘的意思是让奴家得空时就按着这本子上写的先教十七姑娘，等晚上九姑娘得空了，再来检查纠正一番。”
　　曹十七听康姨娘说完，眼前便觉一亮，这个办法还真是绝了，既可以省九姐姐的事，自己又能提前学习，当下便笑着应了。
　　此后的十天便是白日里由两位姨娘按着本子教习怎样学习，晚上就由曹九娘来考察纠正，偶尔曹十六也会过来凑热闹。一时，很快便到了正式去闭云斋学规矩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多谢“哈哈”君的提点，第一章改了一点点，抄家影响了爵位，后来因为是冤枉的，所以恢复了爵位，至于为什么一个落魄了的伯爵府被冤枉了还那么快就洗刷了冤屈，后面在介绍太夫人的时候会有介绍。嗯，再次谢谢“哈哈”君的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