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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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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西起,今夜空中星星寥落,只有那一轮明月分外清亮耀眼。我一人在岐阜山上,拎了一壶醉生,静静的坐在木屋前。今夜月下,终是一人、一影。
前些年我也感到过凄凉寂寞,甚至有时候会刻意回避忆起一些往事。
只是,如今,不了。
浅浅抿下了一口酒,我眯着眼看着天上的冰轮,抬手举樽,泼下一地水色。
离顼终究是没有出现。
距离那日遇见紫衣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在这半个多月里,我每天都会静静地坐在木屋前的那个木墩上,遥遥望着石阶隐没的方向,总觉得下一刻,那个骄傲的人影便会出现在那里——他一直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依着他的性子早就该寻上门了。我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心里不安的到底是怎样的情愫,每日那般坐着,等待着,胸口处跳动着的是恐惧,是期盼,是泰然,抑或……是欢喜?
离顼,血月宫现任宫主,我手把手磨出来的利刃,却是这世上我唯一不敢直视之人。
连着几日,我一直做着很久都没做过的梦,梦里,有那座钢铁般冷血坚固的宫殿,有那个固执、不可一世的少年,有鲜血缓缓蠕动在剑刃上的恐惧。闭上眼睛,我依然记得那日匕首穿透他单薄的身躯之时,他脸上的难以置信以及,眼底神行俱毁的痛楚。
“还记得我教你的第一课么?温柔乡,英雄冢。”
那日,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曾经霸道地说着“若是你的温柔乡,白骨尽毁又如何”的少年缓缓倒地,看着他的血流淌在我手间,透过指缝,我看到杀孽,蚀魂入骨。
在木屋外醉卧了一晚上,待我从宿醉中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夕阳虽晚,但还是给人一种很温暖的错觉。
金色的余晖从枝桠间细碎地洒落,我呆呆地愣了一会,揉了揉有些混沌的头,然后翻身从树上落下,不经意间踢到了树下零落的空酒坛子,清晰而沉稳的滚动声随之响起,活跃了一会儿后,回归安静。
突然喉头一松,一口鲜血猛然喷口而出!
我不禁苦笑,无力地滑落在地,生不如死的折磨再次袭来,熟悉的绝望感有如黑云压境令人透不过气。
柔情散发作的时间又提前了,我离死,又更近了。从最初的一年一发作到现在的半月,最多,我剩下的日子,最多不会超过半年……
嘴角遗漏下一丝苦笑,渐渐模糊黑暗的视线里,一个修长的人影渐渐显现,在遥望了无数次的石阶处沐着夕阳拾阶而来,风姿,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