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芳心苦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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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温顺地偎依在他温暖厚实的怀抱里，微阖秀目，尽情地感受着他结实的臂膀和有力的心跳，任沉香浮动，不知己身所在，只觉得掌心下皇上的身子，比火炉还要滚热。
心灵冲破了金色的禁锢，自由地雀跃着、欢呼着。最渺小、最卑微、细碎如尘的委屈、烦恼和担忧，顿时灰飞烟灭，消融在此刻青尊素影、西风流水般的无尽缠绵之中，只觉平日里的千种闲愁、万般相思皆化作梅英疏淡，冰澌溶泄。似乎天地之大，疆域广博；光阴荏苒，年华似水，都只为了今世相逢、此刻相守。
不觉中，睫眉间滚下一滴热泪，却已分不清是从谁眸中滑落。
他眼眶轻湿，俯身相拥，再难放开怀里这玉骨冰肌、秋水之姿。康熙将滚烫的面颊深深埋进她的乌亮整齐的发际，深深地吮吸着她身上散发出的、荷花般的清香，一时间竟觉得自己是如此脆弱。
“想我了吗？”良久，他的声音从胸腔粗嘎而起，只是还不愿些许放松手臂。
她无声地在他的怀抱里点了点头。日日夜夜积攒的多少情话，积在心头，只化作了一句“相思”，此刻却又哽在喉间，唯恐兰息轻吐的瞬间惊碎了这一片温柔醉乡。
“朕每日到慈宁宫请安，都想能见卿一面。自以为看一眼便放心了。”他缓缓直起了腰身，将她的头紧贴在自己的颈窝，自嘲似的苦笑了一声，如叹息般诉道：“哪承想，今日一见，心中却更加愁肠百结，竟是情思入髓了一般。朕与卿不求万岁千秋，唯愿世世生生如此情此刻。”
她听着他的话，眼泪再难抑止，不觉中扑簌簌——地流了满面，连带沾湿了康熙的衣襟。
他从腰间的虬角手巾结上扯下只有皇帝才能用的明黄色绣着飞龙的锦帕，仔细地沾拭她脸上如花瓣散落般滚滚滑下的泪珠儿，温存道：“这般煎熬，只是苦了你——”听了康熙的话，普楚尔的热泪越发倾泻不止。他索性逐一轻吻着她的双眼，仿佛要细细吮尽那为他而流淌的相思泪，直至她在自己怀里渐渐平息了哽咽抽噎。
他暗自咬咬下唇，为身体本能的渴望哑然失笑，慌乱着放松了双臂，轻揽弱柳腰肢，嗓音暗哑，附耳低语道：“你这勾魂的妖精——只是一会儿还要招大臣们议事……”
“皇上——”她破涕为笑，扭开了羞得通红笑靥，娇柔地抗拒着他越发欺上来的身子，匆匆问：“刚才，皇上的字写完了么？”她胡乱问着，想转移这团即将燃烧的烈火。
“嗯。”他点点头，直起身拉着她走近了桌案。“写给你的。来看看，意思究竟好不好？”从背后松松地圈着她，柔情缱绻地说道。
她张大了眼睛，望着身前这一副苍劲有力的字迹。只听得背后康熙低沉浑厚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念道：“寂寂不争春，只有香如故。”
她蓦然回首，如春夜般迷离的眼神，瞬间掠过一丝狂喜，熠熠生辉的琥珀色眸子，氤氲得如同蜜糖一般。忽然眼里又是泪花盈盈、波光鳞动，娇羞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懂得其中的意思么？”他的呼吸灼热了她的颈间、耳畔。
她伏在他胸前，点了点头。嗓音甜腻低柔：“前些时候闲来无事，同无双格格念了几日汉人的书。普楚尔愚钝，解得不透彻，可也知道皇上这夸赞的诗，写得极美呵……”她喜之不尽，感激动容，恨不能将一颗心化在他身上。
他身上一颤，轻轻将她拉开，俯瞰进她的眼底，问道：“哦？无双都教了你些什么？”
普楚尔想了想道：“女四书、孝经，还有几首唐诗！普楚尔也喜欢汉人的诗！无双格格学问好，念起诗来连太皇太后都夸奖了呢……”
“以后你要学什么，求朕来教。朕教的，才是你需要懂得的。好不好？”他盯着她，眼神里的坚决和不容商量的语气，令她心里兀然一紧。
“普楚尔做错了么？皇上生气了么？”她疑惑地望向他，有些莫名担心。
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面颊，语气和缓下来，哄慰道：“你学这些，不是为了让朕宽慰么？”见她娇羞地低下了头，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既是这样，自然是朕希望你懂得的，才是你应该习得。你是朕的，从身子到心，都只属于朕一个人。朕给予你的，自然是你需要的。只有朕要你做的，才是你该做的。必须要听朕的话，记住了么？”
她迟疑了一下，懵懂地答应道：“皇上是普楚尔唯一的主人。皇上的话，普楚尔字字记在心里。”
他大喜过望。故作矜持地点点头，眼里浓烈的期许和钟爱，令她心里一烫，顾不得再想什么，只是回转过身，尽情尽兴地观赏自己生平中第一次收到的情诗，满心里只有陶醉和欢喜。
他的手在她的身上如羽毛般轻柔地摩挲，凝脂般的皮肤与滑软轻薄的绸缎衣料相得益彰。渐渐手上的温度越发炙热，力道越发重了起来。
“朕回头让人裱好，先放在这里。等大婚后，送到你宫里挂起来，好不好？”他的声音有些喘吁。
“谢皇上恩典。”她望着他，笑得天真灿烂。
他看着她，若有所思般嘴角一扬，眼里埋着笑：“宫里的嬷嬷没告诉你，这般时候谢恩代表什么意思么？”
她正在不解，他的手却霸道地径自探进了她的衣襟内，摸索着解向罗带，顾不得她轻吒低呼地阻拦，紧紧地贴上来，在她颈窝里封喉一咬：“既这样，朕就先从这个教起吧——”
“皇上！大白天的！……”普楚尔只管在他怀里挣扎，忽然康熙手一松。普楚尔忙着念佛“阿弥陀佛”感恩不止。康熙俯身拾起来一个东西，递到眼前打开一看，竟是那个绣着海东青的火石褡裢。
“是给朕做的么？”他紧紧地攥着，满眼诧异：“苏摩尔额今……同你说起过这个么？”
普楚尔抿了抿落下来的几缕碎发，只顾掩着心里的慌乱，伸手去要：“姑姑说什么？普楚尔随便弄着好玩儿的。做得不好，皇上还我吧。”
康熙松了口气，见她满面春色，神态娇媚动人，便有意逗她：“这个还你，明儿做了好的来。万寿节①时，也不见你献几样针线，可见心里不曾挂念朕。”
普楚尔信以为真，忙接了过来，揣进衣内。含酸娇嗔道：“自然比不上宫里的娘娘们蕙质兰心。再说，奴婢是皇上什么人？胆子有多大？敢同娘娘们一道在万寿节给皇上献针线？……”一时，还要继续说，早被一记吃重的热吻拦在了口里……
半晌，两人方才气喘吁吁地抬起头来，康熙望着她红肿起来的樱唇，咬牙低怨道：“一定要浪上火来……朕只说了一句，却招出你说了这许多话。难不成是吃酸拈醋了么？”说完，只管促狭地盯着她。
她慌乱地摇了摇头。
“当真？”他忽然正色问道。
她只是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你是朕心尖儿上的人，不必与其他人争宠。小事上与人宽松些，大事上才能与己方便。但你要比其他人对朕更加忠诚，永远不要对朕说谎，懂吗？”他声音温柔似水，却又从容不迫。
“懂了。”她僵硬地点了点头，神情显得有些木讷。
他高贵雍容地一笑，又一次满意了她的回答。轻轻地吻着她的额角，那刚放开的手又攀了上来。见她眼里仍有些呆呆的，便轻笑了一声：“生气了？若生气，那朕仍要了你那褡裢来。”
一双手立刻在她身上上下抚弄找寻起来。普楚尔边笑边躲，娇喘不止道：“皇上一言九鼎，再要可是不能够了——”
两人一时鬓发松乱，衣衫半褪，正在纠缠，突然听见窗外李德全热情的大声招呼道：“明相，吉祥！索大人，吉祥！周大人，吉祥！……皇上，上书房的大人们奉旨进宫议事，已俱齐了。”
康熙和普楚尔皆一愣。康熙立刻站起身来，猛地一拍额头，低声叫道：“糟糕！险些误了大事……”普楚尔也从康熙日常读书休憩的小榻上爬起身来，顾不得自己，手忙脚乱地帮康熙整理袍褂、辫发。一时弄好了，康熙清嗽了一下嗓音，定了定神，朗声道：“宣吧——”
回过头来，低声吩咐普楚尔道：“有要紧事要议……你整理好后，从这榻侧边的脸盆架子后面的暗门②出去。”复又看见她抿着嘴角，强忍着笑意，以至将小脸憋得通红，忍不住抬手轻轻在俏脸上拧了一把，眼神里满是迷恋和宠爱，悄声怨道 “真是个妖精——”然后，拂了下袍襟，猛然转身向门走去。
及一脚迈过门槛，又愣了一下，方才关门出去了。依稀飘过一句小声咒骂：“额森，你这该死的喀尔沁病狗……”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芳心苦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