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如未相识，我是谁？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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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外，一望无际的蒙古草原，碧草茵茵，牛羊如散落其间的珍珠。仰望蓝天白云和无尽的绿色，呼吸着如露珠般清新湿润的空气，康熙心中无比惬意舒畅。忽然，远处悠扬地响起小时候皇玛玛常哼唱的那首摇篮曲：“天有多远，草原就有多远。草原有多远，蒙古人的心就有多远。”
“皇玛玛也随朕来到草原了吗？”康熙大喜，急忙四下张望找寻。但天地苍茫，除自己外再无一人。疑惑之下，一种深深的孤独感油然而生，寂寞得几乎垂下泪来。再一抬头，普楚尔却如从天而降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粉红的脸颊，琥珀色的大眼睛，娇艳的红唇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俱是妩媚诱人！那眼里、笑里、心里皆只有康熙一人！她身上穿着雪白的蒙古袍，扎着金色的腰带，头上带了珊瑚和蓝、绿宝石攒成的勒子。袍襟迎风微卷，露出脚上鲜红色嵌着金边的小马靴，曼妙得如同仙女一般。
顿时，一股久违的甜蜜和温暖充满了康熙的内心，赶走了已盘踞在那里许久的孤独和疑惑。他张开臂膀，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如痴如醉地抚摸着她幽香的乌发问：“你是朕的普楚尔吗？”
怀里柔软的身子扭了扭，继而又摇了摇头。
“你，究竟是谁？”他大为惊讶地俯身问道。
她却把粉面紧紧地贴在他的下颌，美酒般醉人的嗓音悄然在耳畔低语道：“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只知道我属于你……”
康熙大喜过望，忍不住欢呼道：“朕不是在作梦吧——”瞬间，睡意全无，康熙睁开了双眼：乾清宫内暗夜如水。恍若醒悟道：果然是作了一个美梦。
康熙坐起身来。
外间值夜的宫人听见皇上醒了，便将御榻前的几盏灯烛一一点燃。
重帘漫卷。李德全圆胖的脸蛋子，映入眼帘：“皇上醒得早——”梦境与现实的迥然差异，令康熙不禁叹了口气。
“皇上昨晚歇得好么？”李德全小心地问。
“嗯。歇得很好。”康熙答道。
李德全边服侍康熙穿衣，边心下暗自称奇：皇上今儿是怎么了？昨折腾了大半宿，才睡了不足两个时辰，怎么精神这样好？康熙自亲政来，每日凌晨四点就起身，穿戴齐整，用罢早膳，清晨五时许，便已端坐在太和殿上早朝，御门听政了。十余年来，风月无阻。因担忧皇上的身子，李德全揣摩着问道：
“奴才数着皇上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今儿的早朝是否……”
不等李德全说完，康熙便摆了摆手止了他的话。亲自从宫人手中接过茶来润了润喉，说道：“虽睡得少些，但睡得很甜香，故而精神很好。”
宫女端过银盆来，跪在床前，双手举过头顶。李德全将绣着金龙的细麻布手巾仔细地围在康熙的胸前，亲自试了水温，勔好康熙的衣袖，康熙方将手放进盆内，自行浴面不提。
太和殿灯光如炬，光洁如洗。
众位大臣已乘着茫茫夜色，肃立殿内，在金柱上环绕的群龙的俯瞰下，恭敬地等候皇上上朝了。
康熙端坐在宝座上，眼前殿内四个巨型珐琅嵌金丝的香炉内，香雾缭绕；玉阶上立着的两只铜鎏金的仙鹤亦是自腹中喷云吐雾。香云笼罩下，宝座后的巨幅八扇宝屏，金光闪烁，将宝座上的青年天子映衬得如同天神一般。
众臣行礼毕。康熙抬眼观瞧，见福全已位列群臣之中，心里甚感喜悦。开口便问：“裕亲王已经大安了吗？”
福全此番到山东捉拿朱三太子一事，朝内大臣也皆是不知的。康熙对外只说福全身上不好，已准奏不必上朝。今见了面，当着众位大臣，方才如此发问。
福全出班答道：“谢皇上关怀。臣弟已经大安了。”
康熙便知朱三太子已经押解到京，点头道：“如此甚好。朕心甚慰。”
明珠出班奏道：“福建巡抚奏：恭亲王到达厦门前线后，身先士卒，为君分忧，三军皆以为表率。”
康熙又是大喜，笑道：“恭亲王第一次代朕出征，能够如此妥当，朕甚喜。然兵伐本非善工，朕实体慰天下苍生艰难，愿早享太平，不得已而为之。恭亲王身为朕弟，此番代朕亲征，如施以嘉奖，不是形同表彰朕身了一般？”
众臣闻听，皆是一笑。
康熙复问：“姚启圣已代朕劝降了一回，此番恭亲王又带了朕的亲笔招降旨意，郑经可有何举动？”
周培公出班回道：“郑经仍是坚持令朝廷封之为王，自行货币、赋税、官制……”
周培公尚未奏完，康熙已示意不必再说。周培公连忙噤口，和众臣一道聆听圣上旨意。
康熙道：“如此郑经不过是一糊涂人而！怎及其父万一？朕已表明和谈诚意，实为天下苍生着想。他竟以为朕怕了他不成。着：恭亲王及姚启圣等，封闭厦门与台湾海疆，继续征讨，直至取下台湾。”
众臣齐声道：“谨遵圣意。”
康熙清秀的面庞冷冷地沉着，自语般言道：“普天之下，无人能拒朕两次。”
众臣闻听此言，俱感受到了无上的皇权威仪。想到康熙自亲政来，东南西北各线战事，曾经险境环生，但最终都是以一克十，无论吴三桂等乱世枭雄，还是布尔尼、郑经等名将之后，都如同探囊取物般，连连大捷。这年轻的圣上，凭借得是如同神授般的机敏，和超越了常人的毅力胆识。怎能令人不服？
“皇上，真乃天之骄子，满洲、大清，乃至天下苍生的福祉啊！”曾经追随太宗皇太极征战南北的老安亲王岳乐，不禁老泪纵横跪道。
众臣也不住唏嘘逢迎道：“臣等何幸，适逢圣主临朝。”
康熙淡然一笑道：“众臣工过誉了。以后万不可再做此奉承之言，朕乃天子，救济苍生造福万民，是天之使命，朕又何敢推辞？而辅佐天子之职，却是列位的使命。而等心意，朕皆是明白的。但如以后再言此阿谀之词，视同妖言惑主论处。”
众人乃是愈加敬畏。
下朝后，福全跟随康熙到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步出太和殿，但见晨光初现，旭日跃过地平线，喷薄而出。冉冉朝晖洒遍禁城的金砖碧瓦，片片金光交相辉映。
太皇太后见到福全万分欣喜，拉着坐到身边，细细地询问了到山东奉旨行事的旅途艰辛，不住地摩挲福全的后背道：“福全为君分忧，受苦了。”
福全忙站起身来回道：“太皇太后何出此言？真愧煞儿臣了！”
太皇太后拉福全坐回身边道：“你自小身子弱，哀家难免担心。今见你能如此历练，哀家也是替皇上高兴。”
康熙只是点头称“嗻”。
太皇太后又笑着说：“你挑的人很好，聪明伶俐，很和哀家的心思。”福全便知是说普楚尔了，心里大喜，脸上不免带出笑来，说：“皇玛玛过誉了。”
太皇太后正言道：“哀家想多留她些日子，但又担心你身边没个合意的人驱使。”一言既出，康熙和福全俱是一愣，只听着太皇太后接着说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如未相识，我是谁？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