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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流言诚可畏 邪狂未免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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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头疼欲裂,恹恹躺着用被子蒙住头,假装天还没有亮。我坏坏地想黄老邪今天会不会觉得少了点什么。不过一早上居然没一个人来,我觉得自己真是存在感薄弱啊!有点伤感,想当年我有点小病哥哥就跑前跑后的,现在貌似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了……
到中午的时候有人来敲我的门,有气无力地回了声,推门而入的却是曲灵风,后面还跟着哑仆。曲灵风走到我床边掀开被子瞧了瞧,脸色似乎有些不豫。呃?我生病居然还有人摆脸色?曲灵风摆手示意哑仆把药端过来放下,“师妹保重身体,这药趁热喝了就好。”我垂头丧气拿起碗,手有些抖,曲灵风看着叹了口气,接过碗递到我嘴边,我硬着头皮灌下去,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忙紧紧捂住嘴,可惜终于没有忍住,哇地全吐了出来。我痛苦地倒在枕头上,“师兄啊,这开药的大夫是不是存心整我啊?能不能换个不太苦的方子?”
曲灵风脸上似乎带了点笑意,“这个,咱们师父应该不可能为了这个理由专门开出药方。下次我给你带些蜜饯吧!”他回头对哑仆作了个手势,“药我让人重煎,你好好休息。”我点点头,胃到现在还是不舒服。我觉得这事肯定是黄老邪故意整我,不然他怎么知道我该吃什么药?不过换个方面可不可以理解为他很关心我所以让人送药呢?我嘴角边浮起一丝笑意。
蒙蒙胧胧睡了好久,屋子里似乎有人来过又走了,我睁不开眼睛,也不知是梦是醒
到傍晚时分,我大致清醒了,有人推门进来,是陈玄风,背后还探出两个小脑袋。我露出一丝笑意,小师弟冯默风一步跳到我床边,格格笑道:“师姊你以前和我说,不听话的孩子会生病,那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啊?”稍大一点的陆乘风连忙呵斥道:“少胡说!”双手拿过药碗,“师姊好好将养身体,默风小孩子说话不可认真。”我听入耳中似乎有些不对味儿,但是又说不出那里不妥,只得接过药喝了。这次倒不象早上那般难喝,只是有些清凉的苦味。
我喝完放下,随口问了些他们的情况,冯默风倒是兴高采烈说得挺多,陆乘风只偶尔应和,陈玄风却是表情古怪一语不发地坐在一边。说了一会我有些累了,几个起身告辞。这时,陈玄风忽然开口,“师妹,那个我拜托的荷包可做好了?”我还未答,陆乘风一个眼色使过去,“哎呀我说陈师兄,师姊生病,你不说教她好好养着,还想着这个!真是的!”说着拉着两人出去,一边冯默风还乱叫,“师姊病好了再和我们切磋……”我怔怔坐着,觉得今天所有人都特别古怪,心里莫名烦闷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天色暗淡下来,外面雷鸣电闪,我点起蜡烛,几次都被吹灭,索性不点灯了,蒙着头可是怎么都睡不着。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师妹可睡下了?”是曲灵风的声音。我答道:“还没有,曲师兄有事找我么?”曲灵风推门而入,我想起来倒茶,曲灵风拦住我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却不说话。
我更加纳闷了,“师兄有话不妨直说。”
曲灵风踌躇半晌,似乎下定决心道:“陈师弟昨天说,他倾慕师妹已久,想求师父允了婚事,待师妹明年及笈了好过门。不知师妹意下如何?”
我惊讶,“我都不知道有这件事。师兄莫错认了,我对陈师兄事像哥哥一样敬佩的,至于婚嫁恐怕谈不上罢?”
曲灵风又犹豫一会,“那……师妹可愿意嫁给我呢?”
我怒气上涌,“你们今天都是怎么回事?拿我开玩笑吗?我虽没有父母,嫁人不嫁也该由师父说了算,你们都一个个操什么心!”
曲灵风面上红了又白,半晌无言。突然双膝跪下,说道:“梅师妹,无论如何,你要择我们师兄弟其一,我会向师父禀报,请他老人家答允。”
我涨红了脸,“你们……真是不可理喻!难道我一定是非嫁不可了?”
曲灵风斩钉截铁的说:“是的。”
我气得说不出话,“你……你们都欺负我,我找师父说去!”下了床就往外走,曲灵风身体一闪挡在面前。
“师妹,请你莫要再去找师父了。”
电光火石,我瞬间明白了他们的用意,白天几人的古怪行径也都有了解答。我颓然坐倒在床上,自语道:“有那么明显么?”
曲灵风还在说话,“这些年来,师父喜欢也就罢了,之前也只当你小孩子。年岁渐长,虽是师徒,男女也有别的,我也瞧着师父有些宠溺太过了些。今天早上你说药苦,中午师父就给了张新方子,我未曾说,师父是如何知晓的?除非他当时就在这里听见。这样关心法子,就是父女也未必,只除非……”我猛地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师兄你别说了!”声音带着哭腔。
曲灵风讪讪住口,我扑在枕头上哇哇大哭,一边抽噎着说:“曲师兄,我不想听你说话,我……我也不嫁人,你别和我提这个……”
曲灵风正待说话,忽然脸上神情一变,“我走了,你好好歇着。”急急忙忙纵轻功一掠出去了。
我一腔闷气,关上了门乒乒乓乓乱砸东西。我高估了这个时代的接受能力,在现代很普通的师生恋放在这里就是大逆不道的□□!难怪他们慌着要把我嫁出去。我越想越委屈,又没有什么事,暗恋都不行吗?弄得我像犯了什么大罪。不过我细细一想,好像曲灵风的意思,黄老邪对我也有点意思?我又开始高兴起来,既然黄老邪日后对杨过的事情是赞赏支持,那么我也应该有可能取代冯蘅吧?我平静下来,换了件衣服,草草挽个发髻,伸手摸摸那支珠花,又小心放回原处。
我毫无睡意,点了蜡烛对着镜子照。好久没有仔细看过自己了,镜子里面俨然一位清秀小佳人,算不上国色天香可也俏丽可爱。我童心一起,对着镜子说道:“镜子镜子,请你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镜子当然不会回答。我又自言自语,“是小龙女?王语嫣?还是黄蓉她妈呢?黄蓉可是金庸美人里面挂了号的。如果她爸妈相见,我估计就没戏了吧?”
忽然,门被撞开了,冯默风一下闯进来,“师姊不好了,大师兄惹了师父生气,打了五十棍,还罚在书房门口跪着不许吃饭。师父好像特别恼火,我们都劝不动,你快去帮忙啊!”
我闻言一惊,直觉很不安,赶紧随着冯默风跑去。进了门,看见跪在地上的曲灵风,袍子下面隐约有点血迹。见我来了,他投过一个古怪眼神,然后叹了口气。我放缓了脚步,书房的门紧紧闭着,无声无息。我稍稍扬声叫道;“师父,弟子梅超风在此拜见。”
没有回音,我又叫了几次,十分疑惑。如果黄老邪不想见我,只需命我下去即可,这样不理不睬,也不制止我,难道不嫌吵么?
我正在不解,陆乘风从外面跑来,“曲师兄,师父说你不用罚了,回去罢。”我忙问:“师父人在那里?”陆乘风道:“我才看见师父乘船出海了,说要云游。”
曲灵风慢慢站起,“如此,我们回去罢。”我又问:“乘风,师父还有说什么来?”陆乘风表情似乎有些为难,眼睛只往曲灵风那边看。曲灵风说:“师妹,你先回去罢。”我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乘风,你不把我这个师姐放在眼里么?师父说的话,难道你们听得我就听不得?”陆乘风咬咬唇,“师父说,他要找个师母回来,看还有没有人乱嚼舌头,说些有的没的。还说……”“还说什么?”“说大师兄太让他失望了,身为弟子居然怀疑师父人品,要大师兄还有所有人好好反省……”我捂着耳朵逃了出去,他逃了,对于师徒的身份,即使东邪,也退缩了。四十年后的赞赏理解是一回事,自己身临其境又另作别论。我太高估他了。以为其实不接受我也会说个明明白白,可是他却是全盘否认。我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此时我对他的失望之痛更大于失恋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