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幽魂——千千劫》花如雪

19、九

　　问情居内。
　　“我的弟弟七夜，他有一种怪病，平时好好的，但每次病发的时候都会心痛如绞，一直以来每隔三五天，甚至一两天他都会病发一次，谁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发病，我们请过很多名医，可就连皇宫中的御医，都说不出他的病因来。”
　　眼睫低垂，灵月叙述的语调是平静柔和的，但还是泄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疼痛。
　　有情皆孽依然闲闲的扇着扇子。“听起来，的确是一种罕见的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者病应该是他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没错，已经整整折磨他十二年了。”抬眼，直直的望向有情皆孽，“居士可有办法？”
　　有情皆孽自信莞尔，“病虽难治，却还难不倒本居士。看来你的确是有几分诚意，不过，本居士给人看病，可从来不只是收钱的。”
　　“这个灵月已经听说了，有什么条件，居士尽管直言就是。”
　　“哦？不管我开什么条件，你都答应吗？”
　　难道她要自己淋湿的火苗，晒干的雪花，天上的月亮也给她找去？见识过了这位居士的脾性，灵月相信诸如此类刁钻古怪的条件她肯定提的出来，略一思付，灵月斟酌的回答道：“只要我能做的到的，定当尽全力。”
　　然而，有情皆孽开出的条件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会弹琴吧？”
　　啊？
　　见灵月楞住，有情皆孽又道：“本居士最近心血来潮想听听乐曲，偏偏我这里的人都对此道一窍不通，看你的模样，琴棋书画应该学过吧？”
　　“对于琴，灵月跟私塾先生学过两年，略懂一二。”
　　“那就好。”话音刚落，有情皆孽折扇一挥，塌上一物被扇风扇动飞向灵月。
　　灵月下意识的接住来物，是一卷羊皮纸，展开一看，上面全是篆体的奇文怪字，修罗恶鬼凑过来一瞧，眉头直皱：“这是什么蝌蚪文啊？”
　　灵月虽然认得这是一首曲谱，但是——
　　“这……这是什么曲子？”不是高山流水，也不是广陵散，更不是市井接头的那些俚俗曲目，这上面的曲子绝不是她以前所学过或者听说过的。
　　有情皆孽：“什么曲子你别管，你要是不会就先练一练，三天后，本居士要听你弹琴。”
　　灵月看的出来，此曲精深奥妙，不同于一般的乐理，世所罕有，她盯着那张羊皮纸出神，甚至有些恍惚，虽然从未见过这样的曲谱，却又莫名的觉得熟悉。
　　仿佛……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听过……弹过……

　　夜凉如水，残月如霜，水面氤氲的雾蔼中莲影摇曳。
　　问情居内的密室，子衿规规矩矩在侍立在一旁，目光始终不离密室中央那只铭刻着古朴文饰的青铜鼎，还有鼎旁边的师父——有情皆孽。此刻，丝丝缕缕的药香从鼎内飘溢出来，弥漫满室。
　　这里是有情皆孽平日炼丹制药的地方，除了她二人，谁也不得入内。
　　此时有情皆孽正对着那青铜鼎，纯净剔透的青蓝色火光照的她面庞互明互暗，子衿在旁连唤她数声，“师父。师父。”她都恍如未闻。
　　“师父！”子衿咬着唇，见她不回应嗓门又提到了几分。
　　有情皆孽终于不耐烦，对这个徒弟有了回应。“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耳朵没聋啊。”
　　“师父，那个姓金的已经在谷外跪了整整一天了。”
　　“……”
　　“师父，要是那家伙真的跪上三天，你不会……不会真的给他爹治病吧？他爹可是金光啊。” 子衿很担心，真的很担心，她从心里面不希望师父给金光治病。她是一只年轻的蝴蝶精灵，十二年前还未修炼成人形，幸运的避免了当年那场屠魔盛筵，后来就在迷蝶谷中拜了眼前这位绝世丽人为师，也避免了遭到玄心正宗的追杀，或者是因为没有切身的经历，所以也就没有太过强烈刻骨的仇恨。但是，关于阴月皇朝的传说，这几年来的耳濡目染，她对那个所谓的天下第一正派玄心正宗还是非常讨厌，半点好感欠奉，尤其是对前任宗主金光，对于那个手上沾满了无数妖魔鲜血的侩子手，她更是时常在心里面诅咒，巴不得他走火入魔疯疯癫癫一辈子才好。
　　“金光又怎么了？你是妖精我又不是妖精，那姓金的跟你们妖有仇，跟我又没仇。”
　　“可是……”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把子衿给堵了回去，但又实在心有不甘，“哼！”
　　见子衿抽着小脸，满腹委屈。有情皆孽突然又叹了口气，神情有点无奈，像是喃喃自语般，“其实……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因为……”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后面的话，被她硬生生的给吞回。
　　“师父，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子衿眨了眨眼睛，好奇的伸长了脖子。
　　“你师父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有情皆孽轻嗔了一句。“去去去，小孩子家别多问！”
　　“我都修行了两百年了，你还说我是小孩子。”
　　子衿注视着师父的半边侧脸，这时，只见有情皆孽那张绝美的脸上又漾出一抹浅笑，笑的顽皮，笑的诡异，眼睛里还闪动着恶作剧的光芒，“不过，你以为我会这么便宜他吗？”
　　见到师父这样的笑意，子衿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她知道，又要有人倒霉了。清清嗓子，她又换另外一个话题，“师父，您这药是为灵月她弟弟准备的吧？”
　　她无语，不过不说话也就代表默认了。
　　“不对呀师父，”子衿觉得有些不对劲，曲指来算，“这药你七十多天前就开始炼了，要是我没算错，还差三天，就正好满九九八十一天，功德圆满啊。可……”她想到了什么，但又不太敢确定，“师父，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他们会找上门吧？”
　　闻言，有情皆孽朝她投去一眼。只是淡淡的一瞥，但多少熟知她性情的子衿额头立刻冒冷汗，知趣的，收起自己好奇宝宝的模样，不再追问。
　　“嘿嘿，师父，徒弟我先告退了。”
　　于是，密室内只剩下有情皆孽独自，刹时安静下来。
　　默运法诀，那把折扇凭空摄到有情皆孽掌中，随即，扇子又变成了一把锋利的短匕首，寒芒闪烁。
　　有情皆孽割开自己的手腕，注视着自己的血一滴一滴注入青铜鼎内，皓腕如雪，衬着光泽殷红的血珠，有种说不出的艳丽诡鹬。
　　稍后，她腕上的伤口迅速的，完全的愈合消失了，连一丝细小的疤痕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