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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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罗威信问庄有杰，当他在鬼门关徘徊时是不是感受到Chococcino的气息，才找到回来的方向，庄有杰否认了他的猜想。
“哪有那么玄乎的事情，那会我什麽感觉都没了，估计用管子灌我都尝不出那是Chococcino。”听庄有杰这麼说，罗威信有些失望，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灵机一动把庄有杰拉了回来。庄有杰看他些微郁闷的样子，淡淡一笑。
“当时我心里很多怨气，气我哥随便就把我抛下，气我自己做错了事，我只想著我不能像我哥那样，用死来逃避现实。”庄有杰看罗威信有些困惑的脸，一点他的鼻尖，“结果一睁眼看见你的脸，我第一反应是，债主在等著我。”
这后半句话只是戏谑，前半句话是庄有杰在养伤的时候慢慢总结出来的。持续的高烧像一场炼狱，将他最执著的念头熔炼成细细的一根线，让他能抓著它回到生的这一头。
在一切煎熬过去后回首过去，当初的纠结让人忍不住感叹自己犯傻，但身在其中之时，是很难看清那麼多的。
庄有杰醒来不久，持续多日的高热也终於开始退去。当医生宣布伤口的感染已经得到控制，恢复状况良好时，罗威信感觉像是打赢了一场艰难的战役。
身体康复得很快，庄有杰却仍然像睡著时一样安静，罗威信怀疑好几次他都在装睡觉。他明白庄有杰有心结，问过医生，医生只说他的伤口没痊愈之前仍然有感染可能，要尽量避免影响伤者的情绪。他只好先什麽都不提。
庄有杰醒过来，罗威信反倒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看著他昏睡，尽管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罗威信还有种与人相伴的感觉；现在偶尔四目相对，他却感觉目光是直直地从空气中穿过去。
罗威信质疑自己废寝忘食看护庄有杰的真意也许不是出於道义感，而是他需要这份安静的陪同。除了开铺，对生活他从没有主动追求过什麽，可能有母亲的影响，他认为只要大家能够平安快乐地聚在一起就好，现在“大家”的内涵被他加进了一个庄有杰。
然而庄有杰表现出明显的疏离，让罗威信害怕那只是他的自作主张。难道他们之间还是只凭一纸合约维系的关系，脆弱得随时可以断开吗？
或许还多一分默契。在罗威信数著塑胶瓶里的药一滴一滴落下之时，庄有杰突然说：“罗先生，我想和你谈一下有关合约的事。”
罗威信的思路一下被拉了回来。他坐到庄有杰旁边：“你说。”
“最近的工作中我犯下了严重失职，就是误伤了乔天生先生，你们有权提前和公司解除这份合约。”
庄有杰的语气神态过於严肃，让罗威信不禁想要表现得更友善些以缓解紧张的气氛。“那是意外，我认为你已经超乎我的期待完成工作了，所以我不会提前解约的。”他对庄有杰露出赞许的微笑，证明这话的真心诚意。
收获老板的称赞大概在庄有杰的意料之外，他看著罗威信，好像要在对方脸上得到进一步的确信。罗威信适时地提出自己的意见：“既然你主动提起，我就顺便说吧，因为我很满意你的工作质量，决定续签时改成长约。当然我还会和保安公司正式谈此事，不过我想先告知你一声。”
庄有杰看起来有些受惊：“长约？”
罗威信笑著点头：“不仅如此，我还要和阿英商量给你提薪。”他观察到庄有杰的脸色，笑容变小了：“怎麼，你不满意？”
庄有杰一点喜悦都没有：“罗先生的高度评价已经超出我的想像，只是我觉得我担不起这份看重。对不起，罗先生，我不能和你续签。”
罗威信对这个拒绝既惊讶又不满，激动之下他抓著庄有杰的手质问：“为什麽？难道你在罗信记呆得很不开心吗？”
“不是的，和你们无关。罗信记的每个人都很好，你们值得更好的人选。”
“既然你这样想，我不明白你为什麽又不愿意继续留下来，”罗威信发现他所害怕的正向著现实迈进，“既然我们互相都觉得不错，有什麽不继续下去的理由？”
庄有杰避开雇主满是斥责的眼神：“罗先生，请你不要再勉强我了。”
“我说什麼也不能改变你的决定了是吗？”庄有杰不作答，罗威信松开他，快速离开病房。
乔天生和庄有杰出了院，有关案件得到顺利审结，两个人都不需要为各自的行为负法律责任，看起来所有事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就将罗威信衬托得有些闷闷不乐，不过现在关注点都在乔天生身上，他又勤快地为生意忙碌，大家都以为罗老板出走的事业心终於回家了。
他和姚文英让庄有杰继续休带薪病假，所以这几天他又做回了自己的司机，庄有杰也没出现过。直到乔天生准备动身离开香港的前两天，乔天生提议请庄有杰一起来吃饭帮自己送行。
“虽然相识不深，不过总觉得阿佛和我也挺有缘的。”乔天生从弟弟那里知道了初次相遇时庄有杰对自己别扭态度的原因，很是感慨。
罗威信自然没有意见。失望归失望，他还是让自己接受了现实。他没有打电话，直接开车去了心理谘询师那边，他知道这个点数庄有杰还在接受心理辅导。他把车停好，在出口处旁的长椅坐著等，看一群孩子踢球。
不一会庄有杰出来，他看著手机，没发现有人在等自己，罗威信忍不住看著他肩上戴著的夹板，直到一个足球从身边飞过。
“阿佛，小心！”
庄有杰听到了警告，但对著扑过来的足球，他只勉强侧了身，仍然被砸中肩膀，退了几步靠在墙上。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孩子跑过来，怕被他们扣下足球，赶紧捡了就跑。罗威信瞪他一眼就去扶庄有杰，发现他表情痛苦，不免紧张了起来：“刚才那一下砸到伤口了？我送你去医院。”
尽管庄有杰说不必，罗威信还是强制把他带去检查，恰好遇到之前的医生。医生拿肌电图结果给他们看时说：“放心吧，球砸中的力度不大，对之前的伤没有影响。”
“可是他整个手臂好像都不能用力一样，这样算是治好了吗？”
“这是正常现象，神经被打断的情况很少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即使痊愈也会留下后遗症。不过只会影响剧烈运动和一些精细操作，所以不用有太多心理负担。”
出了医院，罗威信停住庄有杰：“你是因为手伤，所以不再做保镖？”
庄有杰没否认：“可以这麼说。”
“如果我不介意呢？你可以不必一定要做保镖，罗信记可以提供其他的职位让你挑。”
庄有杰弯了弯嘴唇：“罗先生，我工作了十多年，会做的事无非就是防暴。雇用我帮做生意，你会后悔的。”
“你不会做我和阿英可以教你啊！”罗威信不愿放过说服他留下的机会，但庄有杰却突然笑了：“罗先生，有些时候同情对彼此都没有好处。不管怎麼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祝你早日找到更合适的员工。”
看他步伐很大地走远自己，罗威信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姚文英正在指挥手下摆货架，就被气势汹汹的老板一把抓进办公室。罗威信很少有这样骇人的气势，因此她惊愕得没来得及责怪罗威信弄痛了自己。
“阿英，阿佛说他不想续签，有什麽方法可以将他留下来吗？”
“他为什麽不想续签？”听到罗威信说的，姚文英差点想说自己正有相同的打算，不过见他一脸随时要爆发的表情，她把心里话克制住没说出来。
罗威信正等著时机宣泄情绪，一口气把庄有杰的伤和他不愿做下去的事说完给姚文英听。他心里舒爽了许多，语气也变回了往常的温和，目光恳切地看著青梅竹马：“就是这样，你帮我想想办法嘛！”
姚文英翘著的二郎腿从这条换到另一条，谨慎地发言：“我说实话，他主动离开罗信记对我们十分有利。”
“我就是不想放他走啊！你不用给我分析开掉阿佛的好处了，快帮我想有什麽职位缺人又是他能做的。”
“你根本没看清楚现实，阿信！”他的固执总是让姚文英很恼火，“罗信记是做生意的，不是福利院！阿佛又不是残疾人，他这样提出来肯定已经想好了出路。就算没有，我们也可以安排他去其他地方工作，但是留在罗信记就不行。”
罗威信听不进去。“你总是这样不顾人情，就想著怎样赚钱！”
“我不顾人情？现在是谁不顾别人的意愿非要强留的！”姚文英简直要吐血，“你才是老是感情用事，只要自己喜欢，就爱怎麼乱来就怎麼乱来……”
“我不是乱来好不好，我也是做了很多考虑的！”罗威信辩论著，看见姚文英脸上浮现出古怪的表情，以为她终於被自己说服了，“阿英，你想到什麽了？”
姚文英极其镇定地问：“罗威信，你是不是喜欢阿佛？”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