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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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从四面八方围上来。
“Sam！”一个短发女警蹲到乔天生旁边，轻轻拍打他的脸让他保持清醒。乔天生衣服已经染红了一大片，看著令人胆战心惊。
看到庄有杰肩部的枪伤，女警关心道：“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庄有杰看著乔天生的伤处嘴唇发白：“他怎么样？”
女警摇摇头，脸色很是担忧：“Sam很顽强，我相信他不会有事的。”
救护车不一会就到了，同时抵达的还有另一辆警车，罗威信、姚文英、卓静从车上下来，看见乔天生躺在地上都很激动。女警对其他人示意，三人被带了进来。
“他怎麼会受伤的？是不是和警察起冲突了？”
女警叹气道：“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Sam没有做坏事，他是我的线人。至於受伤，”她看了眼正接受包扎的庄有杰，“那是个意外。”
乔天生被放在担架上抬上车，罗威信和卓静得到特别许可得以家属身份入内。卓静握著乔天生的手，眼泪不住地落下来：“都是我报警害他中枪……”
“Rachel，这不关你的事，你别想那麼多。我哥一定没事的。”
“是我的错，”庄有杰开口道，“是我开枪打中乔先生。对不起。”
罗威信吓了一跳：“你和他打起来了？”
庄有杰摇头：“我本来瞄准了鬼爷，但在开枪时被其他人打中肩膀，子弹射歪了。”他眉毛缠绕成一团，神色很痛苦。
罗威信意识到庄有杰脸色异常苍白，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他担心地看著庄有杰血迹斑斑的右肩：“别说了，你伤得很厉害。”
庄有杰低下头：“对不起，我没完成任务。”
罗威信在他手上轻轻一拍，像是自言自语：“会没事的……”
让所有人都很惊奇的是，乔天生近距离中枪但只被子弹从腰间擦过，所以尽管他差点因为失血而休克，内脏却没有受到伤害。一句话，福大命大。
当他从手术的麻醉醒来，看到一堆人围著自己，每个人脸上都是欣喜异常的激动，他就知道自己不必做太多解释了。集团已经被警方侦破，他的线人身份也解除了，可以无忧无虑地享受母亲每天给他煲的药膳。让他心情更好的是卓静对他的态度又恢复到了从前，这让他偶尔想像起两人能够重修旧好。
不过。“阿信呢？”某天乔天生这样问道，他发现那个三十多岁仍然很粘自己的弟弟最近很少出现，这让他不太习惯。
“要么在店里，要么在看著阿佛吧。”周玉梅一圈圈地削著苹果皮，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是阿佛伤的你，不过你千万不要因为这样而记恨，他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的啦。倒是我怎麼感觉，阿信关心他还多过我这个大哥？”
“你胡思乱想些什麽。”周玉梅好笑地看儿子说玩笑话，“不过绑架他的是你，救他的人是阿佛，他偏点心不也很正常？”
“妈||||||||||||”
“不和你开玩笑了，来吃苹果。”
罗威信是在庄有杰的病房里。
和乔天生相反，庄有杰受伤之后看起来不怎麼严重，进医院把子弹取出之后却伤口感染得厉害，以至於乔天生醒来的时候他却在高烧中昏睡。
庄有杰没有家人，罗威信又不想把他一个人扔给护工，就自己白天照看他。
姚文英对他把公司的事一股脑扔给自己有些不满，但又无可奈何，这又不是第一次。罗威信还塞红包把庄有杰弄进单独病房，在姚文英成套的理论面前理直气壮地说反正自己又不缺那点钱。
姚文英回到家和丈夫发泄不满，龙飞帮妻子按摩，温温和和地：“阿信一直都是这样嘛，帮助别人从来不计较得失的。”
“不只是钱的问题，他现在对公司的事又是爱理不理的了。”姚文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本来以为他哥的事解决了，他会多少积极一点，结果现在一天呆在医院做看护工。你说他有什麽必要嘛，这种方面花钱请人又不愿了，我真是不懂他。”
其实罗威信也发觉，十来个小时守著一个昏睡的人的事，看护工完全能够胜任。可看著庄有杰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罗威信总觉得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应该有一个熟悉的人陪著他。
基本上庄有杰都在昏睡，但他醒的时候也很安静，如果不刻意去想他昏睡的事实，罗威信会觉得其实和平时差别不大。但由於他全部身心都在这病房里，他不由得研究起一些细节。
庄有杰很少有过放松的样子。即使像现在烧得没有知觉，他也是眉头微蹙，五官紧绷。罗威信想起他难得露出的笑，在他脸上产生很惊艳的化学反应，就像冬天即将过去，迎来了期待已久的春天。
这个郁郁寡欢的男人的生命中，难道就没有过无忧无虑的时光吗？或者是那些快乐，全被扔在了过去里？
罗威信用白布擦去庄有杰脸上的汗，还有眼角分不清性质的透明液体。
临近傍晚，罗威信往乔天生的病房走去，离门口还有一段路就碰到周玉梅出来。
“Rachel来了，你就别进去打扰他们啦。”周玉梅压低嗓音，指了指病房，和罗威信慢慢走出去。
“我还怕今天没去向哥报到，他会不高兴呢。”罗威信扶著母亲在走廊坐下，此刻夕阳已经染红了大门前的地板。
周玉梅笑了：“你们兄弟俩真是心有灵犀，他中午还说你怎麼关心阿佛比关心他还多。”
“他居然这样说！”罗威信皱眉，“他那边有你，有Rachel，还有警察局的一堆人没事来找他，人家阿佛一个人多孤单。”
“你这麼激动干嘛，你还不知道你哥，他开玩笑的。”
罗威信有点讪讪的：“我知道……”他询问地看著母亲：“说真的，我有点怕他介意我去照顾打伤他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我请来的。哥他……有没有说什麼？”
“你哥哥不会计较这种事的，一次意外嘛，”看见儿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周玉梅又笑道：“他还说，开枪的人自己心里也会留下阴影，等阿佛身体好了，你要给他找个心理医生做谘询。”
罗威信认同地点头：“嗯，我会的。”
周玉梅问：“阿佛今天好一点了没？”
罗威信叹气道：“虽然温度没再上去，但看起来还是不太好。”见母亲的表情也变得苦恼起来，他安慰说：“不过阿佛年轻，应该很快就会康复了……”
这时一个护士走向他们，对罗威信说：“罗先生，庄先生的情况又恶化了。”
罗威信和周玉梅赶到病房，看见医生和护士已经架起辅助呼吸器，庄有杰在吸氧面罩下的脸泛著紫色。
从庄有正自杀那天开始，庄有杰变得很害怕入睡，他感觉一旦入睡，醒来将面对一个更加可怕的世界。
那天是钟日嘉的头七，晚上睡前庄有正敲了敲弟弟的房门，走进去见他在电脑上玩游戏。
“都出到第七代了，你居然还玩第四代。”
庄有杰通关后存了档，转过身面对他的哥哥。“新的未必就是好的。”他研究了一会哥哥头顶一小簇疑似变白的头发，他哥哥在研究他床单的水洗标，“喂，你怎麼样？”
“吃得香，睡得著，很好啊。”
庄有杰想驳斥他的不诚实，但庄有正规律健康的作息让他找不到论据。钟日嘉的死让所有人都觉得难以接受，所以作为她男友的庄有正即使情绪失控，大家也认为是情理之中。但庄有正一如既往地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他偏偏没有表现出一点人们认为（或者说期待）他应该表现出的无法自拔的悲痛。这反而叫人害怕。
兄弟俩沉默的面对面维持了几分钟，庄有杰小心翼翼地说：“明天由我们送她，Jessica一定能顺顺利利地上天。”
“嗯。猪头，”庄有正眼睛发亮地看弟弟，“不如我们明天调Chococcino陪她共饮吧，她一定喜欢这个。”
“是最喜欢这个。”庄有杰纠正道，“这个主意不错，你弄呗。”
第二天，庄有杰喝下放了安眠药的Chococcino，醒来知道庄有正在自己喝的饮料中下毒，自杀身亡了。警方侦查之后，认为庄有正早就计划好了在这一天追随钟日嘉而去。
“你做所有事都没问过我的意见，为什麽只在用Chococcino自杀的事上来问我？”
罗威信看到庄有杰的嘴唇一动一动的，凑过去想听他说什麼，只模模糊糊听到一个词：Chococcino。
罗威信摸了一会下巴上稀稀落落的胡茬，问护士茶水间在哪。他出去好一阵，回来时拿著一杯颜色很像咖啡的浑浊液体。他又问护士：“我喂点水给他喝，会有危险吗？”
护士递过棉棒：“你真的要喂，就用蘸的吧。”
罗威信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信心从哪里来，他只想起以为乔天生变坏的那晚，庄有杰用这杯微甜的饮料安抚了他。他可能是觉得同样的效果也能发生在庄有杰身上。
湿润的棉棒颤巍巍地触碰了几次乾涸的嘴唇，庄有杰喉咙突然发出一声类似窒息的声音，护士见状赶紧按下呼叫器，随时准备抢救。罗威信呆在原处，对可能发生的事充满恐惧。
然而庄有杰又平静了。罗威信感觉他的面部在微微起伏。然后，庄有杰慢慢睁开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