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神春梦入君怀》十八扯扯

76、衣锦夜行

　　竺易恒离去后，小尤妹又过起了闲来无事，发呆也成正经事的日子。闲得实在没劲了，她就去骚扰毕羽来打发日子。
　　此刻，小尤妹正坐在星宿桌旁对毕羽唉声叹气。无奈毕羽委实不是一个好的倾听对象，对她的长吁短叹充耳不闻，只管继续悠然自得地与她对弈。
　　小尤妹见毕羽不搭理她，这气叹得愈发地抑扬顿挫起来。
　　终于，一声不咸不淡的询问声响起：“怎么了这是？”
　　小尤妹颇为苦恼地用手撑着下巴：“毕羽，你知道怎么去魔宫吗？”
　　毕羽头也不抬，一边往星宿桌上落子一边问道：“知道。怎么忽然问这个？”
　　小尤妹哗的一下站起身来，感情真挚地握住了毕羽的手，“毕羽，你带我去魔宫吧！”
　　毕羽的眼里流露出浓烈的胆怯之色，“不要，我不想去魔宫。”
　　“毕羽毕羽，你带我去吧！念之哥哥都走了一个多月也没回来，我真的好担心他！”她说得声泪俱下，却仍不忘扭股糖般地缠着毕羽，“带我去吧，带我去吧！”
　　毕羽被小尤妹哭得心力交瘁，肝颤不已，于是只好默默地抽出了险些被她摇断的手，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挑了个黄道吉日，两人偷偷摸摸地上了路，潜入魔宫，再埋伏于乐念之的房外。一路上，两人自始至终都将偷偷摸摸的精神贯彻到底。
　　屋里烛光摇曳，屋外黑不隆冬。
　　少焉，一个侍婢端着一瓶枯萎的曼珠沙华推门而出。
　　“唔——”
　　一个神不知鬼不觉，这侍婢便被拖到了见不得人的阴暗处。
　　毕羽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不许乱叫，我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回答什么！不然——”他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瞪了小丫鬟一眼。
　　小丫鬟吓得面色惨白，一个劲儿地点头应允。
　　毕羽松开捂住小丫鬟嘴巴的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晚。”
　　“把你知道的关于这里的一切，都说出来！”
　　小晚被吓得一五一十全招了，还额外赠送了免费的讯息。毕羽问完了话，却没信守诺言，反而一记手刀劈晕了小晚，又捏诀将她封印在了那朵枯萎的曼珠沙华里。
　　封印了小晚，毕羽开始精心打理小尤妹：“我用法力帮你易容成小晚的模样，这样你便能跟在乐念之身旁照顾他了。”
　　他从袖囊中掏出一个锦盒，“这里头有四颗药丸，红色那颗能暂时固定住你的容貌，绿色那颗能改变你的声音，你先吃了这两颗。待到事成之后，再把剩下的两颗解药吃下。”
　　经过毕羽的一番精雕细琢后，尤清歌变成了活脱脱的尤小晚。尤小晚摩拳擦掌，准备开启她的潜伏之旅。
　　毕羽看着尤小晚渐渐远去的身影，吁了口气，随后捏诀隐了身，腾云往魔宫外飞去。
　　方要飞出宫墙，一道慢悠悠的声音传来，“本尊就说今夜怎么心跳得慌，原来是你回来了。”
　　毕羽一惊，欲哭无泪：不是吧！他只不过封印了一个小小魔灵，这现世报怎么这么快就降临到他头上来了？
　　一阵阴风袭来，毕羽一个措手不及，被这阴风带到了魔尊跟前，显了形。
　　“啧！”一声不满，拂过毕羽的耳畔，“为何不睁开眼来看本尊？是不是本尊不扮作女子，你就不敢看本尊了？难不成，过了这么久，见到本尊，你还是会弄不清楚你自己是男是女么？”
　　“你、你、你，休要胡说！”毕羽被激将到了，猛然睁开双眼，瞪着魔尊。
　　“呵……你都忘了么？那好，本尊便帮你回忆回忆。你少时不开窍，好好的女儿身不做，执意要化成男子修行，躲着本尊跑去了穿心谷。本尊没派人去追你回来，是寻思着等你见到了乐念之，兴许会愿意重新以女儿身修行。没想到，放长线，钓回来的竟然还是身为男子的你。你莫不是真想以这副样子让本尊疼爱你吧？”
　　毕羽打掉魔尊向他伸过来的手，做垂死之挣，“你放开我，别动手动脚的！”
　　“许久不见，你变得这么不乖巧了。既然横竖都变不回女子了，那本尊也犯不着由着你乱来了。”魔尊轻而易举地拽住毕羽的衣襟，将他往后一丢，“左护法，带他回本尊的寝殿！”
　　轻而易举地降住了毕羽，魔尊转身回大殿，心情颇好。
　　这心情一好，他便务起了正业。
　　红色衣摆打了个旋儿，魔尊悠闲地斜倚在金銮墨玉长榻上，修长的手指在榻沿扣了扣：“传令下去，把今日在边境抓来的人统统押上来。”
　　少顷，几个犯人戴着沉重的手链脚链，被押上了魔宫大殿，在金色阶梯前一排站开。
　　妖娆的红眸扫过一干人等，视线落在了其中一个少女身上，魔尊伸出食指朝她勾了勾，“你，过来。”
　　少女不为所动，微微扬起下巴，狠狠地蔑视了魔尊一眼。
　　“放肆！”押解少女的侍卫一步一推搡地将她带到了魔尊跟前，抬腿对准她的膝盖便踢了一脚，“跪下！”
　　慢悠悠的声音从长榻上传来：“名字？”
　　少女别转了脸，轻哼一声，不愿看魔尊，也不愿答话。
　　“脾气倒是挺倔。”魔尊伸手，缠住她的一缕青丝放到鼻端轻嗅，“你是王室之人。”
　　略带戏谑的目光在少女身上流连了一遭，笑了，“长得这么胖，胜过本尊养的彘兽，是该舍点脂肪了，舍脂公主。”
　　“你！”舍脂气急了：她这哪里是胖了，她这是丰腴！是众多姑娘求之而不得的、精准到位的、丰腴！
　　她气急败坏地准备出声讨伐魔尊，可磨了半天牙，到最后也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小匹夫！”
　　一句小匹夫，听得魔尊的心，直荡漾！他支起身来，唇边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舍脂公主，你误会了。等你在本尊的寝殿过上一夜，你就会深刻地体会到——本尊，一点也不小。”
　　语毕，魔尊敛了笑容，对押着舍脂的侍卫冷声道：“把她带下去好好梳洗一番，再带到本尊的寝殿去！”
　　艳丽的红袍轻扬，只一眨眼的功夫，长榻上已是空空如也。
　　魔尊寝殿。
　　宽大的床榻上，毕羽和衣躺着。
　　殿里很安静，唯一的声响，便是间或响起的灯芯微炸之声。
　　呼吸，在沉沉的殿门开启的那一刹那，停滞了。那缕曾无数次在他的梦魇中缭绕不去的气息，正在向他逼近、再逼近、直至来到他的鼻端。
　　一声叹息传来：“为何一直背对着本尊，不肯与本尊说话？”
　　温热的手探了过来，抚上毕羽的肩头。
　　毕羽只觉耳中嗡嗡地轰鸣炸开，“你要做什么？”
　　低沉的笑声响起：“帮你解穴。”
　　毕羽抽了抽鼻子，声音很愤慨：“有你这么解穴的么？有你这么摸来摸去给人解穴的么？有你这么把手伸到深衣里解穴的么！！！”
　　“本尊就是这么解穴的，不服气啊？不服气你也只能好生受着！”
　　毕羽咬牙，在心里问候了魔尊十八遍。而魔尊也理所当然地，摸了毕羽十八.摸，直到把他摸得没了脾气，破罐子破摔：
　　“得得得，您摸！您摸个尽兴！”
　　可毕羽妥协了，魔尊却不乐意了：“该凸的地方不凸，该翘的地方不翘，前后都没货，还想让本尊摸个尽兴？本尊偏偏就，不摸了！”
　　魔尊鸣金收兵，毕羽喜极而泣。
　　欢喜的眼泪润湿了毕羽的眼眶，可却在他看到走进寝宫里的左护法时，化作了震惊的泪水滑落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