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神春梦入君怀》十八扯扯

75、俯首称臣

　　万里冰川西风劲掠，光影参差的玄玉门外，一抹高大的身影抱剑而立，面容极为清冷，声音不卑不亢：“王的寿辰快到了，他请你回去抚琴一曲。”
　　乐念之敛了笑容，将尤清歌一把拉到身后，蹙起眉头望向来客，一字一句，拒绝得果断干脆：“不去。”
　　那人似乎早就料到乐念之的反应，也不急不恼，只是继续道：“你可知王为何隔了这么多年才请你回魔宫？”
　　他的视线缓缓移到从乐念之身后探头而出的尤清歌身上，眯起眼，露出危险的警告光芒：“你若不想她有事，最好乖乖随我走。”
　　“你强人所难，好不要脸！”尤清歌侧着半张脸，鄙视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不卑不亢地回复尤清歌：“小魔灵，你该不会忘了当年是谁封印了你吧？你这么放肆地与我说话，是还想尝尝被封印的滋味么？”
　　尤清歌朝不速之客吐了吐舌头，缩到了乐念之身后。
　　不速之客勾唇冷笑，视线重新落到了乐念之脸上，“弹完曲子，王便会放你回来了。你放心，这回决不食言。”
　　乐念之沉默半晌，然后，转身唤了一声尤清歌。可他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尤清歌打断了。
　　“之哥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乐念之伸手揉了揉尤清歌的秀发，眼里尽是温柔的笑意。尤清歌见到这熟悉的笑容，以为乐念之会答应她，不想他却说道：“清歌，你这阵子先回竹屋呆着好不好？”
　　尤清歌愣住了：“之哥哥，你真的要随他去吗？”
　　见乐念之点头，尤清歌有些着急了，“那如果你要去的话，就带上我一块儿走吧！”
　　乐念之却摇了摇头，“你好生呆在竹屋那等我回来，有毕羽照应你，我也能放心些。”他的态度很坚决，语气里尽是不容抗拒的意味，唇边的笑意也消散了，只余一片清冷。
　　尤清歌蹙起了眉头，心知自己劝不动乐念之，遂转头望向不速之客，“你要把念之哥哥带去魔宫多久？”
　　不速之客给了个模糊的答案：“快则数日，慢则数月。”
　　尤清歌很不悦：“不就是去弹首曲子么？为何要去这么久？”
　　“这是王的旨意。我们做下属的，怎敢随便揣测王的心思。”
　　尤清歌低头思索了一会，又道：“你出去外面等一会，我跟念之哥哥还有话说。”
　　饶有兴致的目光投来，不卑不亢的声音里多了一抹戏谑之意，“行，只要愿意去魔宫，什么都好办！我知道你们之间，还需要个简单的告别仪式。”
　　尤清歌红了脸，望着不速之客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然后，闷声不响地回头，拥住了乐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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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念之走后的第一个月，尤清歌焦躁不堪。因为，夜里睡不好。她已习惯了有他在身旁，如今她独守空房，躺在床榻上总觉得不对劲，睡意迟迟总也不来。
　　她以为是她恋床，于是又溜回了冰凌殿。可躺在了熟悉的软榻上，她又仍是翻来覆去地睡不安稳。想来她恋的不是床，而是乐念之这个人。
　　尤清歌无可奈何地叹了声气，在冰凌殿睡了一晚，第二天便打道回竹屋了。只是尤清歌不知道，在她离开后没多久，一抹婀娜的身影腾云降落在了冰凌殿前。

　　且说尤清歌回了竹屋，一进门，她便瞧见榻上躺着熟悉的身影，那浸染着浓浓哀伤的背影，似曾相识。
　　她不禁喜上眉梢：“之哥哥，你回来了？”
　　榻上的身影转过身来，却不是乐念之，而是竺易恒。
　　他此刻外袍已经脱了，中衣半敞着，亦没有束发，青丝略显凌乱地垂落，慵懒中又添了一丝随性不羁。
　　尤清歌怔了怔，迟迟才开口道：“原来是你……”
　　竺易恒似乎没有料到会见到她，黑眸里闪过一抹诧异，跟着便漾起欣喜之色：“你何时回来的？怪不得这枕上的发香，变浓了。”
　　尤清歌咦了一声，问道：“怎么，我不在的时候，你也会在这儿过夜么？”
　　话音刚落，她就被一股内力吸到了床榻前，又被竺易恒一把拉上了床榻。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畔，竺易恒俯身贴向她，对她轻声低语：“小尤妹，你说话不算话！说好的病好后就用兰花玉簪告诉我呢？”
　　小尤妹一阵挣扎：“竺易恒，你别这样压着我！我，我警告你，你别对我动手动脚的，啊？”
　　“不喊我恒哥了？”竺易恒一愣，伸手捏住小尤妹的下巴，仔细瞧她，“你这是，恢复记忆了？”
　　“你巴不得我的记忆不要恢复，是吧！想起来，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我失忆那阵子，你不告诉我以前的事就算了，还阻止玥姐儿告诉我！还有，我这手腕上刻的字，是被你抹去了一个吧？你怎么不干脆把字迹全抹去了？”
　　竺易恒认真地答到：“因为见你喊疼，所以我后来没敢再动手了。”
　　尤清歌气得两眼发黑：“敢情我要是不会疼，你还真会把名字全都给我抹掉是吧！你到底施了什么法术了？我都看不见这刻痕，你赶紧把这障眼法给我解了！”
　　竺易恒挑眉一笑：“你当真要解这法术？”
　　小尤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当然了！你干嘛这样笑着，赶紧帮我解了！”
　　“那好。”竺易恒拉过尤清歌的手，低头便吻上她的手腕。
　　尤清歌一怔，随即往回缩手：“你干嘛呢！”
　　“别动……”竺易恒拉住尤清歌的手，双唇仍是落在她的手腕上，声音有些含糊：“帮你解开法术。”
　　尤清歌仍是用力往回缩手，声音提高了几分：“竺易恒！你又在趁人之危对不对？”
　　竺易恒无奈，抬起头来凝视了她一眼，巴巴地道：“我没有。你自己先看看。”
　　尤清歌低头，隐约瞧见了腕上的字迹，尽管不是特别清晰，但是她瞧见了。
　　她讪讪地笑了笑，“原来你没骗我呀……”
　　竺易恒不悦，抱怨道：“这么久没见，你一见面便认错人，跟着便是要与我算账，我这俯首称臣般地为你效劳，你还不待见我！”
　　尤清歌有点愧疚，但因着气还未消，又不肯拉下面子来与竺易恒道歉，遂撇着嘴嘟囔道：“谁让你这解法术的方法，这么的……这么的令人不齿。我不要你解了。”
　　“你确定不解了？”竺易恒坏笑，“你以为这只是个简单的障眼法么？你就不怕我那里头还施了别的一些，令你不齿的，又或者，见不得人的法术？”
　　“你别吓唬我！”尤清歌诚惶诚恐地瞟了一眼竺易恒，只觉他的笑愈看愈令她毛骨悚然。
　　迟疑了片刻，她终是把手递给他，“还是劳烦你帮我解吧……”
　　竺易恒甚感满意，重新低下头，吻了上去。“这回别再乱动了！”
　　尤清歌点了点头，一动不动地任由竺易恒吻着她的手腕。
　　过了约莫半炷香的工夫，竺易恒还没弄好，尤清歌等得有些不耐烦，于是开口催促道：“好了没有呀……还要多久？”
　　竺易恒头也不抬地咕哝道：“没有。再等等，快了。”
　　尤清歌只好继续等。
　　这等着等着，她忽然觉得腕上传来一抹凉意，不禁心下一抖：“你干嘛舔我！”
　　她慌忙使了内力将手抽出来，这才发现腕上的字迹已是看得一清二楚了，不免又觉得窝火：“竺易恒，你又占我便宜！你赶快把我的手擦干净了！”
　　竺易恒笑着抬袖帮尤清歌擦拭，一擦二抹三扶手，他又顺藤摸瓜地往她的手臂上摸去。
　　尤清歌气急败坏地一把推开他：“你，无耻！休想再占我便宜！”
　　竺易恒轻笑出声，“好，我不占你便宜。我让你占便宜，好不好？”音落，他牵着她的手，探入他的衣襟里。
　　尤清歌缩手，却被竺易恒一声低喝吓得动作一顿，“躲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摸……”
　　尤清歌红了脸，可仍是倔强地用力抗衡，想把手抽出来。
　　竺易恒很伤感：“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冷淡呢？你不知我有多想念你，你看我已经……”他牵着她的手，往他的低处送去。
　　“啊啊啊，住手啊！”小尤妹紧紧地闭上双眼，浑身微微发抖。
　　竺易恒停顿了动作，叹了口气，终是松开手来沉声问道：“乐念之呢，他怎么不管你了，把你一人扔在这？”
　　“他此刻在魔宫。”一提起乐念之，尤清歌便失落了，“你知道怎么去魔宫么？带我去好不好？之哥哥都走了好些日了也没回来，我好担心他！”
　　“不去。”竺易恒脸色一沉，往榻上一躺，抄起双手枕在脑后，“我一神仙没事擅闯魔宫，万一惹恼了那性子阴晴不定的魔尊，发动天魔之战，我可担当不起。”
　　“不带我去就不带吧，那你告诉我怎么去魔宫，我自个去，好不好？”
　　竺易恒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好！”
　　尤清歌求他，竺易恒却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半天也不松口答应。尤清歌再接再厉，绞尽脑汁软磨硬缠，竺易恒索性闭上双眼，不吭声了。
　　他就这样闭目静听了半晌，忽然睁开眼来瞟了瞟尤清歌，勾唇笑了：“你要是愿意与我亲热呢，我就告诉你怎么去。”
　　尤清歌情绪一百八十度大调转，拿出了烈女贞洁誓死不从：“我不愿，我死都不愿！”
　　“你！”竺易恒气结，忿忿地起身下榻，穿上外袍便要离去。
　　尤清歌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顿时蔫了，怯怯地出声喊他：“你去哪？”
　　“回天宫！”
　　“可是这么晚了……”
　　“你还会担心我么？你心里，还有我么？”竺易恒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