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神春梦入君怀》十八扯扯

13、甜言蜜语

　　“还不醒来吗？日上三竿了。”耳畔传来乐念之的询问。
　　他的语气中隐隐藏着笑意，可听在尤清歌耳中，不知为何，怎么听怎么觉得宠溺。
　　阿弥陀佛，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吧！
　　尤清歌悻悻地想到这，只好极不情愿地睁开双眼，恋恋不舍地离开乐念之的怀抱。刚想跟着他起身，乐念之却道：“你在此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尤清歌点了点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乐念之整理衣襟，直到那坦呈的胸膛被他完全遮掩在深衣下，她才收回目光，扼腕叹息。
　　乐念之却不察某人的惋惜情怀，径自离开了山洞，来到峭壁边缘。
　　放眼望去，峭壁裂缝中长着一棵奇怪的柘树，悬空伸长到山谷中。树的枝干赤红，叶子色黄，果实黑漆一团。
　　持咒结印，黑色的果实连同泛着幽光的云母罗盘一同飞到乐念之的手里。
　　收好果实，乐念之对着云母罗盘重新捏诀施了法，这才抱着柘树果实掉头往山洞走去。
　　冰窟般的山洞里，尤清歌正伸着一双手，坐在那烤火。
　　乐念之走上前，撩开衣摆在她跟前屈膝半蹲下，温声道：“这是冥泠柘的果实，一千年才成熟一次，堪比仙丹妙药。你吃些吧，就不会觉得冷了。”
　　尤清歌望着他，感动得泪眼朦胧，哽咽地道着谢，还不断劝他也吃些。
　　乐念之摇摇头笑道：“我闻闻它的味道便可。你自己吃吧，吃剩的果核不要丢。”
　　“嗯。”尤清歌一边吃着，一边拿眼风瞄了瞄乐念之。
　　他就一直半蹲在她身旁，微微抬头仰视着她，那样温柔的目光和缱绻的笑容，仿佛是在对她虔诚礼拜。她的一颗心，顿时就轻飘飘的，呼的一下，便飞上了云端。
　　忽然就，舍不得吃了……
　　她红着脸低下头来，一时不敢看乐念之：“之哥哥，这山这么大，咱们该往哪里去寻那冰蚕呢？”
　　“云母罗盘找到了冥冷柘，再找冰蚕应该也快了。” 乐念之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其实，找到冰蚕事小，真正耗时的是等待它结茧吐丝。普通的冰蚕，每九年变化一次，待经过三次变化，也就是二十七年之后，方能结茧。如果是以冥泠柘为食的冰蚕，则可变化九次。这种冰蚕结的丝最好，入水不濡，遇火不燎，刀剑亦不可断。”
　　尤清歌听得有些愣怔，一双翦瞳半阖，闪着星星点点的亮光。
　　这应该算是她跟着他这么多日来，他说的最长的一通话了！唉！只可惜，不是甜言蜜语……
　　恍惚之间，乐念之已撩袍而起，对她笑道：“在想什么呢？快些吃吧。”
　　吃完冥冷柘的果实，尤清歌开始打坐运气。运功之间，只觉阵阵暖流从丹田源源不断地流遍周身，僵硬的手脚渐渐灵活起来。待到完全吸收果实的灵力，她睁开眼来望向乐念之。
　　乐念之此刻正盘腿而坐，屏息持咒，感应着云母罗盘的方位。
　　末了，他起身说道：“找到冰蚕了！出发吧。”
　　尤清歌一跃而起，心底对他的崇拜之意更添一筹：感觉世上万难到了乐念之身上，似乎都成了小事一桩。崇拜啊崇拜，这感觉源源不断后浪推前浪，将她的仙魂反反复复涤荡了许多遭，只差没有度她升天了。(≧▽≦)
　　千回百转，终于在一块玄冰石上找到了两只相斗的冰蚕。
　　这冰蚕身长七寸，有角有鳞，一只通体黑色，一只通体雪白，正抱作一团以角相抵。蠕动之间，能听到喀喀的结冰声，方圆十丈之内的生物全部冻毙。
　　尤清歌轻吁一声，还好自己吃过冥冷柘的果实，不然此刻非被冻成冰雕不可。她走上前，方欲拿走一只冰蚕，却被乐念之拦住。
　　“这是结茧前的九死一生之战，不死不休。死者会化作茧，茧破后则可重生。九死九生之后，便可化作冰蚕魄。这冰蚕魄也是至宝，放至烈火中煅烧，可得冰蚕珠魄，用来装饰琴身，可令乐声的法力倍增。”
　　一直到日落，那两只冰蚕犹在争斗，难分胜负。
　　待到第二日清晨再看，白色的冰蚕早已不知所踪，黑色的冰蚕奄奄一息，周身覆盖着霜雪，已然毙命。霜雪包裹住黑色冰蚕折射出变幻莫测的五彩色泽，慢慢地幻化成一个一尺长的五色茧。
　　乐念之拿起五色茧，收入袖中的太虚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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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林苑里，竺易恒摇着折扇来到木玥身后，见她跟前红红绿绿摆了一溜净瓶，瓶里的不明液体“咕噜咕噜”沸腾着，瓶口微微冒着各色轻烟。
　　“木棉仙人好雅兴，又在研制什么新鲜玩意？” 沉香折扇抵在薄唇边，一道风.流无比的声音就这么撞入耳膜。
　　木玥却不为这股风.流而动，依旧头也不抬地叹息道：“千辛万苦的我，每隔一年用一次我那法器‘归凰’召来百鸟朝会，这几百年来才收集了这么些珍稀鸟雀的眼泪，你说我容易吗我？”
　　说着，就朝竺易恒递来一个水晶般的圆球，“呐，给你看看我新研制的重睛泪，是用重睛鸟的眼泪做的，可厉害着呢！世间万象，滴血可见，比捏诀结印寻物快多了。”
　　竺易恒接过重睛泪，细细端详起来。
　　这重睛泪清澈透亮，圆球中央两团白色的光晕，如露珠一般闪闪发光。圆球顶端连着一根金丝细管，管的末端如花瓣一样绽放。
　　木玥冲他眨了眨眼睛：“把你的血滴到花瓣管上，就能看到你心中所想的人在何方。”
　　竺易恒半挑起眉来，扫了眼木玥，又看了看自己的食指，略一沉吟，像是想到什么好笑之事，轻扯唇角，而后便咬破指尖，将血滴到花瓣管上。
　　红色的血滴慢慢渗入到重睛泪中，滴在露珠般的白色光晕上。
　　血滴在白色的光晕上铺陈开来，折射出绚丽的虹彩。待到血滴铺匀一层时，虹彩的颜色只剩下一片鲜艳的红。接着血层开始变薄，向光晕中渗透，颜色也随之逐渐由红变黄，由黄到绿，由绿转蓝，再由蓝入紫，如光线波长般依次减少，最后消失无色，在一片透明中幻化出尤清歌的笑脸，以及乐念之的容颜。
　　竺易恒不悦地皱起眉来：“尤小呆怎么会和丝桐上仙在一起？难道她也跑去南阎浮提了？”
　　木玥不置可否：“是啊！这傻姑娘要为爱走天涯，方才还用一刹镜告诉我，说找到冰蚕了，要继续往铁围山去寻万年古桐。”
　　“铁围山？！”竺易恒的声音拔高了八度，“这个傻瓜不知道那附近有八热地狱吗？那么危险的地方，她也敢跟去！”话音未落，某人已没有了身影。
　　“这下热闹了。”木玥拿起重睛泪放在眼前，对着阳光悠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