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如梦》妖无姬

91、Part 91

　　没过多久，李靖等人便到了。
　　娉婷略微收拾了一下，便前去议政殿。
　　“昭儿病的这段时间，多亏了诸位的帮衬。”娉婷随手翻看了一本奏折，上面的蝇头小字很是娟秀，“本宫刚刚回来，朝政上的事及不上几位，还望几位多多帮衬。不日靠山王便会到京。”
　　“殿下多虑了。”答话的是杨素，“这段时间辛苦的应当是皇后娘娘才是，开始的奏折都是她帮着昭殿下批复的。”
　　“本宫知道，无需多言。当务之急便是一切照常，若是有什么急事，可暂时报备宫中，本宫会通知父皇。”
　　“不知陛下何时能回来？”
　　“正在往回赶。”她说这话时，紧紧地抓住衣袖中的佛珠——是的，她甚至不知道杨广什么时候能回来。
　　“是。”杨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晚上，娉婷第一次和萧美娘共处一室的时候没有吵起来，也没有冷嘲热讽。
　　“你身子不好，先去睡吧。”萧美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她也从卫灵那里知道娉婷经历了什么。这个时候，自己并不应该再多说什么。之前自己虽然勉强压下了朝政，但是没有娉婷名正言顺，她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娉婷那样的政治头脑。
　　“无妨。”娉婷用丝帕沾了水，擦拭杨昭的脸，“我已经通知了毓叔让他尽快回来。毓叔的医术比卫灵要好，他或许会有法子。明天靠山王就到了，可以暂时将朝政交给靠山王处理。我们带着昭儿出去。”
　　“如今正是深冬，去什么地方？”萧美娘觉得娉婷简直是魔怔了。
　　“没事儿，我会，为他创出来一个春天。”娉婷声音平静，“这是，我身为一个姐姐，满足一个弟弟的干净心愿。”
　　“你当，这是你欠他的？”
　　“不，我不欠他的。因为我们是姐弟，所以，不管他为我做什么，我为他做什么，都谈不上欠不欠的。”娉婷微微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帕子，道：“听说有个女官怀孕了？”
　　“是的，刚刚诊出来，一个半月了。”一旁的婢女回答道。
　　“那女官叫什么名字？”
　　“回禀殿下，是叶尺素。”
　　娉婷微微皱眉：“倒真是个有本事的。告诉她好好将养身子，若是皇嗣出了事唯她是问。太医。”
　　“微臣在。”
　　“本宫不想教宫里再失了个孩子，你可知道？”娉婷并没有抬头，也压低了声音，可是声音中的冰冷则清楚地告诉那名太医，倘若叶尺素腹中的胎儿有半点闪失，后果将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微臣知晓。”
　　“行了，退下吧，这里有卫灵就可以了。”娉婷挥了下手，示意众位太医退下，这才转头看向萧美娘，“昭儿身边有通房的丫头本来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我倒是意外怎么会是叶尺素？倒不是说我不相信这个孩子不是昭儿的，但是叶尺素应该比昭儿大了不少吧？”
　　“还不是那些个宫女闹的。”萧美娘说起来也是恨恨的，“不知道什么人给昭儿下了药，当时叶尺素没有法子只能以身解毒。说起来叶尺素的年纪和你差不多，身为一个暗卫出了这种事本来就是她的失误，但是被太医诊出来有了身孕也只能当菩萨供着——毕竟是昭儿的第一个孩子，也有可能是最后……”
　　“那药怎么回事儿查出来了吗？”娉婷握紧了手中的佛珠，看向萧美娘。
　　“这件事说起来还多亏了李靖，是个不成器的宫女，我叫人杖毙了，背后——背后的势力不是我当时动得了的，就暂时放着了。如今……”
　　为母则强，娉婷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我会问问李靖是怎么回事儿。皇后娘娘，如今朝堂上的事，我能暂时压着，但是后宫就只能拜托娘娘了。”
　　“我知道怎么做。”萧美娘抬眼，“虽然不喜欢你，独孤娉婷，但是明天我会差人给大兴皇城中的高官女眷递帖子叫她们过来。昭儿……昭儿既然是我和你一起将他推上那个位置的，那么我便不会在他能看见这大好江山的时候毁了它。”
　　“之前曾听说过娘娘的命格。”
　　“你竟也是知道的？”萧美娘冷笑。可这冷笑中带了多少苦涩也只有她一个人知晓，“母仪天下，命犯桃花。”
　　“但是南阳很好奇，娘娘心中，就没有真正爱过什么人吗？”
　　“也许那个术士是对的，我这一生都不会爱上什么人。或者说，即便是爱上了，也不属于自己，不如不爱。独孤娉婷，不是所有女子都有你这般好运的。”也不是，所有女子，都有你这般不幸的。逆天改命，你真当这么简单？不过我不着急，迟早，会有人替我的昭儿报仇，甚至，这个人是你自己也说不准。
　　娉婷注意着萧美娘的眼神。
　　那一丝犹豫，是为了谁？自己果然错的太过离谱了。
　　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是大兴皇城不能乱。
　　娉婷的目光转到了还在昏迷的杨昭身上——昭儿，无论如何，姐姐都不会让你再为这些事忧心。话虽然是那么说，可是到底是姐姐对不起你，。忘记了你的年纪，也忘记了你的快乐。
　　窗外的雪还是纷纷扬扬。
　　已近年关。
　　夜半时分，灯光摇曳中，娉婷想起当年那个除夕。自己还没有生下玦儿玖儿，昭儿也仅仅是个孩童，早熟面瘫了些，可是那个时候，他不需要为天下忧心。那个时候，吉儿也只是小小的一团……
　　“来人，叫吉儿过来！”娉婷仿佛刚刚醒悟过来，慌乱地起身。磨烂的大腿一时间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险些倒在地上。
　　一旁的宫俾连忙扶住她：“公主，二公主已经睡下了，明天再说可好？”并不是她胆敢反对娉婷的话，而是她一早就得了卫灵的警告。
　　娉婷这才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魔怔了：“叫刘通多加护卫。”
　　“是。公主您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