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如梦》妖无姬

68、Part 68

　　次日宇文成都去见了宇文化及。
　　虽然已经罢官，但是长子是驸马，三子如今也是从一品钦差，所以宇文化及依旧住在相国府。不过不同的是，，此时牌匾已经换成了宇文府。
　　相国是百官之首，在朝堂上的地位自然不必细言。可是如今相国之位空着，杨广并没有再立相国的打算还是正在考验诸臣或是等气消了还还是宇文化及的各种猜测一直没有平息。但是也让宇文化及没有了可以倚重的人——都在等着相国之位花落谁家，虽然宇文化及也许还能翻身，但是机会实在是太小了。何况这位与南阳公主不和，居然在南阳公主的眼皮子底下就想往公主府塞人的事儿如今大兴皇城谁人不知？即便是宇文化及再怎么狡辩，南阳公主还能冤枉了他？
　　可是事实真的还是冤枉的。
　　娉婷表示这招儿真的不错，一方面拉黑了宇文化及，另一方面让宇文化及失宠变得不是那么突兀——惹了她独孤娉婷还能好过？即便是相国又怎么样？更何况她独孤娉婷妖女之名已经坐实了，无所谓再加上一条不敬长辈。
　　如今的宇文化及像是老了好几十岁。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日杨昭会突然去萧美娘那里，将他逮个正着。
　　杨昭是独孤娉婷一手带出来，虽然年纪尚小可是手腕却是一点不弱，所以被贬是意料之中的事。他也终于想明白了原来杨广一早就将自己的长子派出去不是为了让他建功立业而仅仅是为了支开他。
　　可是已经晚了。
　　宇文成祥是孝顺，可是说句不好听的，他宇文化及这二十多年来就没看透过自家幼子。说他聪敏也好，薄凉也好，总是让宇文化及猜不透。所以一出事儿他也没指着宇文成祥来救自己。
　　宇文成龙回了他师父那里。可是即便是在又怎么样？宇文成龙没有官职，也没有什么能力，根本不能改变什么。所以宇文化及一直在等，等着宇文成都回来为他增添一份助力。可是他万万没想多独孤娉婷为了这件事也是煞费苦心，居然自己去散播留言说是宇文化及为了宇文家子嗣往南阳公主府偷偷塞人被南阳公主发现直接乱棍打死，直接绝了宇文化及的念想。如今如果宇文成都帮他，独孤娉婷大可以撒泼打滚说是宇文成都念着那几个小妖精。这么一来虽然独孤娉婷的名声臭了，但是宇文成都却有足够的明面上的理由暂时不帮他。
　　可是宇文化及毕竟是宇文化及，不可能那么容易认输。
　　所以他还是见了宇文成都。
　　今日的宇文成都显然也未料到宇文化及已经成了这副模样。
　　“父亲。”宇文成都单膝跪下，仰头看着正座上的老者。
　　宇文化及冷笑：“你还舍得回来？”
　　“父亲是成都的父亲。”他微微低头，眼中一片清明。
　　宇文化及更是生气，抬手竟将一旁的汝瓷茶杯扔了过去，正照着宇文成都的眉。血自眼角流下，触目惊心。
　　“你娶的好媳妇儿。”
　　“娉婷不仅仅是宇文家的媳妇，也是大隋的南阳公主。”宇文成都并没有拭去血迹。
　　宇文化及更是生气：“出嫁从夫，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懂？”
　　“父亲今日倘若是为了讨论这件事，还真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女子红衣如火，款款走进房间，跪在宇文成都身后。
　　“你有什么资格称我为父亲？不过是个侍妾而已！”宇文化及已经是怒火滔天。
　　来的人正是红拂。
　　如今娉婷伤势未愈，吵架这种事儿是做不来的，所以宇文成祥索性让红拂留在了大兴。这件事红拂本来是不同意的，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你说为了这事儿大嫂连公主的脸面都不要了，自己要是还在矫情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所以红拂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父亲此时应该注意的是您的地位而不是红拂有没有资格吧？何况……如今夫君只有我这么一个女人，父亲是想，让红拂学着公主？”红拂毕竟也是在杨素那里淫浸多年的，这种挤兑人的话也是信手拈来。
　　倒是宇文成都觉得自家弟弟着实不容易呀，好不容易看中了一个女人还是这么伶牙俐齿的（宇文成祥：大哥你说这话的时候先去看看您家里那位再说行吗？好歹初尘还没有说死过朝廷重臣。）
　　宇文化及虽然生气，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便道：“为父已经被人陷害到这种地步了，你就不会说句话？”
　　“昭儿向来有分寸，父亲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成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宇文成都抬头——虽然已经知道这不是自己的生父，但是到底是近三十年的养育之恩，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即便是这父亲着实不怎么地道。
　　宇文化及噎住了——他虽然无耻，但是还是要脸的，总不能告诉儿子说自己是被杨昭捉奸在床吧？不过宇文化及到底是宇文化及，很快便转了方向，避开了这个问题：“杨昭……”
　　“父亲还是称为大殿下比较好。”红拂微微一笑，“父亲不是最知礼的？大哥叫一声昭儿那是自家小舅子，叫也就叫了，父亲这话……”
　　宇文化及果断认为自家幼子留下这个媳妇儿就是为了气自己的。
　　但是红拂这话一点儿也没错。
　　宇文化及只能换了称呼：“大殿下年纪尚小，必是听了什么谗言才如此的特别是你那不安分的媳妇儿，明明已经是宇文家的少夫人居然还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
　　这话便是告诉宇文成都不孝，娶了个媳妇儿不但不帮着婆家还给婆家丢脸了。
　　宇文成都又如何不明白？只是他一早便从娉婷那里得知了真相，即便是再怎么愚孝，也不可能在去要杨昭松口。
　　宇文化及见宇文成都不说话，满以为是独孤娉婷不好把真相说了，便道：“要为父说，你本来就是皇族，为了他大隋也做了够多的事儿了。如今手握重兵……”
　　“父亲的意思，是反隋？”宇文成都抬眼，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红拂只觉得心惊。
　　“不错。如今独孤娉婷必是对你不设防的，你若是想用她的信印调兵简直是易如反掌。”
　　“父亲似乎忘了，北齐皇室遗孤只有我一个。”宇文成都站起身子，“即便是成都复国，也不可能让父亲成为北齐帝王。”
　　“你！……”宇文化及气得发抖，“你这个不孝子！枉为父教导你这么多年！”
　　“父亲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我，成都心知肚明。娉婷不会下毒手，毕竟您是她的公公。所以父亲还是在这里颐养天年吧。”宇文成都拱手，“成都告退。”
　　他转身，顿住脚步：“何况，成都，已经拥有了，整个天下。”
　　红拂也跟着出来：“大哥？”
　　“无妨，此事娉婷是知道的。”
　　宇文成都仰头，微微眯起双眼——娉婷，是不是，我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