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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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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福晋的运筹帷幄渐渐奏效,眼看朝中局势扭转,形势大好,欢欣不已的她竟忽视了近在身边的危险。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更何况是共侍一夫的女人。明里姐妹相称,却是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的戏码,背地里耍起手段,玩起阴谋来准叫人防不胜防。暗地里如此争斗,所为何?怕是她们自己都没法给出答案,反正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上半分,尤其像王妃乌喇那拉氏那样出身高贵的女人,更是受不了旁人对自己一丁点儿的轻视。先是那个汉人茹福晋,然后又平地里又冒出个兰福晋,就是因为她们先后生了儿子,于是长了气势,没了规矩,让她这个嫡福晋在下人面前一次次的颜面扫地。尤其是那个嚣张的兰福晋,想起当初在内院大门拦住自己去路的黄毛丫头,王妃只怪自己当时一时心软,没把这个小妖精赶出王府,姑息养奸,倒‘栽培’出个祸害来。王妃早就有意要好好灭灭兰福晋的威风,无奈找不到借口。当时王府内院有一位汉人婢女叫王怡裳,不知道她从哪里听说了兰福晋携弘历进宫之事,还把此事添油加醋地传到了王妃的耳朵里,这下给了王妃一个严惩兰福晋的借口。
“真是可恶,太放肆了,太大胆了!”王妃咬牙切齿地嚷道。
“王妃,兰福晋这么做分明是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她早就忘了在王府里谁才是真正的女主人。竟然还带着孩子进宫去,用意何在?王妃明鉴!”
王妃对早年丧子耿耿于怀,现在听怡裳一挑拨,火冒三丈,当即下令招见了兰福晋。见到人来了二话没说,就命怡裳啪啪两下甩了兰福晋重重两个耳聒子。
“王妃怎么能动不动就打臣妾?臣妾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望王妃明示!”兰福晋用手按着泛红的左脸,瞪着眼睛问道。
“真是大胆,你做了什么还要我说?你知不知道羞耻?我今天不办你的话,这个雍亲王府迟早败在你的手上!来人啊!把这个罪人给我以忤逆犯上之罪交由宗人府严办!”话音刚落,屋外进来数位侍卫。
侍卫正要带走兰福晋,王妃好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嚷道:“慢着!”王妃深知兰福晋此举准是毁了王府的清誉,作为王府名义上的女主人,在这当口,再不能惹出什么事情遭人话柄,她乌喇那拉淑罗可丢不起这个人。王妃思量着兰福晋的事最好还是不要闹到宗人府去,现在王府的声誉再经不起折腾了。
王妃犹豫了片刻,作了个暂时的定夺:“先把她绑起来关进地窖里吧 !”
兰福晋情绪激愤,挣扎着吼道:“王妃,你千万不要听信小人谗言!臣妾对这个家的一片忠诚,天地可表!你们疯了吗?放开我,放开你们的手,给我……”
绵绵的阴雨增加了空气的湿度,王府的地窖里弥漫着逼人的霉味,惨淡的月光透过狭小的洞隙落在兰福晋的脸上,几缕青丝散在额前,遮住了双眼,长时间滴水未进,致使嘴唇也干裂开。听着微弱的雨声,置身在一片漆黑之中,一切变得似曾相识。当年也是在这里,从未有过的无助,从未有过的心痛,痛得直到现在心里的伤仍余痕未散。往事不堪看,几年的光景,一切都变了,变了的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兰福晋合眼,沉沉地睡去,梦中她找到了慰藉,也只有在梦中,她才能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感受着他轻柔地捋开自己的额发,然后低下头在自己的眉间深清地印上一吻。于是,梦中的钮祜禄兰欣开怀的笑了,兰福晋却流着泪醒来。朦胧中,兰福晋听见地窖的石门被打开了,之后她被两个人连拖带拽地带离了地窖,久违的新鲜空气使她倍感惬意,她意识清楚之时,已被带到了柴房。兰福晋跪在地上,双手吃力地撑住地面,抬起头见怡裳正得意地笑着。
“唉呀,这个就是雍亲王府的兰福晋吗?怎么弄成了这副鬼样子啊?哈哈!”
这个怡裳,兰福晋见过几次,长相也算有六七分姿色,表面是安守本分的样子,万万没想到竟是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兰福晋低下头,上齿紧咬住下唇,想着自己现在所受的终有一天要向怡裳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福晋,今天我可是专门为你安排了精彩的表演。”
表演?兰福晋知道一定没好事,反正自己已经够狼狈了,不在乎再被他们羞辱。兰福晋抬起头,出人意料的是,只见弘历被一个管事嬷嬷给领了进来。弘历见了兰福晋便“额娘,额娘”的喊。兰福晋听见弘历的叫喊,心内再掀苦楚。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弘历只是一个孩子?他们要对他做什么?看着弘历哭着喊着想要走近自己,却被管事嬷嬷拦住,兰福晋担心不已。
“金嬷嬷,你别弄疼孩子。”有点央求的意思。
怡裳不屑地白了一眼,招呼人搬进一张小桌子和小凳子,还有一些笔墨,和一个燃着的小蜡烛。
“兰福晋很有本事啊,把弘历教得那么聪明,那么小就会背诗。今天我就要考考弘历的字写得怎么样。”她说完命弘历坐在了小凳子上,让他将那天背的诗写在纸上。同时她在弘历的右手下放着点燃的蜡烛,而她给弘历写字所用的毛笔的笔杆是铁制的,比起一般毛笔要粗重很多,弘历握笔的手几次要被蜡烛烧到。
年幼的弘历呜咽地哭着,手丝毫不敢放下,额头上的汗顺着两边滑下。兰福晋看着这一切终于不可抑制地号哭起来。
“不要……不要……不要这样,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我没听错吗?你在求我?兰福晋你可要看清楚了,我只是一个婢女,雍亲王府的兰福晋会低声下气地求一个小小的婢女?”怡裳装着一脸的难以置信,一味假惺惺地求证。
弘历听见兰福晋哭,自己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一不留心,袖口已触到烛焰。
兰福晋惊呼一声昏了过去,弘历吃疼从椅子上滚落下来,摔在地上的弘历匍匐到兰福晋跟前哇哇大哭起来。正在这时,胤禛和兰福晋的婢女倩儿赶到。见到眼前的这一幕,胤禛十分恼怒,怡裳见事情不妙立马下跪说道:“王爷,这……这……一切都是……王妃的意思。”王爷担心兰福晋母子的伤势,无暇问罪,当即令倩儿将人带了回去。
弘历的手属轻微的烫伤包扎之后并无大碍,兰福晋苏醒后看着床边的王爷,缓缓开口道:“事已至此,王爷若不打算……参与夺嫡,我们母子二人……绝无颜面再留在王府。”声音微弱惹人怜。
没想到兰福晋开口会是这句话,胤禛先是楞了楞,然后沉沉地点了点头,安慰兰福晋睡下。
待王爷离开之后,兰福晋让倩儿将弘历抱来。靠着床沿,母子二人紧紧抱作一团,弘历将自己的脑袋埋进兰福晋的怀里。兰福晋怜惜地轻揉着弘历右手腕的伤口,紧咬着唇瓣,双眼满是愤恨,似乎是在明志。有朝一日,她钮祜禄兰欣一定会讨回这笔帐!
数日后的一个早晨,雍亲王府佛堂内,兰福晋正闭目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倩儿慌慌张张推开门,嚷道:“福晋,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兰福晋也不回头,依旧合着双眼,面不改色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是,是宫里突然派了人来,把王妃押走了。”倩儿说完后,大喘了几口气。
兰福晋嘴角掠过一抹笑意,站起身开口道:“命人备轿,我要进宫!”
兰福晋赶到宫里的时候,康熙正在养心殿审问王妃有关弘历受伤的事情,并且要以对皇室血脉动用私刑的罪名将王妃交由宗人府严办。出人意料的是,兰福晋非但没有揭发王妃的罪行,还以死为王妃求得宽恕。最后,在兰福晋的求情下,王妃被安然无恙地送回了王府,而兰福晋的以德报怨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费解。
其实,这一切原本都在兰福晋的预料之中。弘历的伤初愈之后,她让弘历每日在宫中下了课后,由府里的太监陪着去找康熙,但叮嘱他万万不能提及受伤的事,只是叫他每天裹着纱布去,而且每天都让他给康熙斟一杯茶。这一天,弘历斟茶之时,康熙终于注意到他手腕的伤,询问受伤的原因,弘历只是不答,说是额娘不让说。康熙只好逼问随行的王府太监才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兰福晋出此一招并不是真的要除掉王妃,只是借皇上之名给王妃一个下马威,替王妃求情旨在在保住王妃的同时让王妃心生感激。因为此刻若王妃被废,那么王府里的那些女人一定会为了这个位子做出些可怕的事情,这些对于她而言目前还不足以应付;所以在她看来在弘历还没有长大成人之前,没有哪个人能比没有子嗣的王妃更适合做这个位子了。兰福晋的宽宏大量令康熙大为赞赏,特许只是亲王侧福晋身份的她能随意进出宫廷,如此一来她在雍亲王府的地位又大大地提升。